审讯室里的灯光白晃晃的，有些刺眼，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墙壁是单调的灰白色，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汪思雨，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小夏皱着眉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瑟瑟发抖的汪思雨，眼神里透着严肃和疑惑。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要从汪思雨的表情中探寻出什么秘密。

“警官，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汪思雨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急切。

她紧紧地捧着杯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然后猛喝了一口水，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她也顾不上擦拭，“我……我和苏海诺亲眼看着苏之吟把……把杨静怡推下悬崖的，是真的，警官。”

小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汪思雨，你口中的苏之吟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失踪了，你和她是高中同学，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的声音沉稳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地敲打着汪思雨的心。

“失踪？”汪思雨眼神茫然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迷茫。她的大脑像是突然短路了一般，一片空白。但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猛烈地摇了摇头，“不……不会的，真的是苏之吟，真的……”她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坚定，那是一种对自己所看到事情的坚信，尽管这在小夏听来是如此的荒诞。

汪思雨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希望，她放下杯子，“哐当”一声，杯子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试图扑上去抓小夏的手臂。但椅子限制了她的行动，她的手紧紧地抠桌板，眼睛里满是哀求，“警官，我求你们，你们去悬崖下找找，要是能找到杨静怡的尸体，就能证明我说的话了。”

小夏和小周两人面面相觑，小周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这事情太过离奇。小夏则是一脸为难，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情况。

就在这时，苏子羡推门而入，他的神色凝重，就像一块沉甸甸的乌云。

他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啪”的一声，将资料扔到汪思雨眼前，眼神中带着审视和不满，“汪思雨，据我们的调查，你、苏海诺和杨静怡曾一起霸凌过苏之吟，而她的失踪跟你们三个人有很大的关系。只是当初因为证据不足，而你们也未成年才把你们放了。你现在跑来说苏之吟和你们一起杀了杨静怡，你让我们怎么相信？”

“我……我……”汪思雨突然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大脑。一些混乱的记忆突然充斥着她的大脑，那些记忆像是破碎的拼图，她试图拼凑起来，却发现怎么也无法还原真相。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自己这几天经历的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真实的。她的眼神变得呆滞，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最后随着一声尖叫，她像一滩烂泥一样晕了过去，瘫倒在桌板上。

苏子羡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烦躁。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先把她送医院吧，看来她和苏海诺的情况一样，精神有些混乱，暂时是问不出什么情况了。”

“知道了苏队。”小夏点了点头，他弯下腰查看了一下汪思雨的情况，然后直起身来，“我已经通知她的母亲，她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苏队，刚刚接到杨海爷爷的电话，说杨海回家了。”小潘敲开了审讯室的大门，探进半个身子，眼睛看着苏子羡，眼神里带着一丝兴奋。

“杨海？”小夏皱了皱眉，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看向苏子羡，“苏队，这么说，四位失踪者已经回来三个人了？那……林婧怡呢？”

苏子羡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表情严肃而坚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小夏，你和小周送汪思雨去医院，我和小潘去找杨海，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收到。”小夏和小周同时点了点头。

“对了，以防万一，明天天亮后你带一小队人去汪思雨说的悬崖看看，看看那儿到底有没有林婧怡的尸体。”离开前的苏子羡又和小夏说了几句话，小夏点了点头。

苏子羡和小潘离开后立刻驱车赶往杨海家。

一路上，苏子羡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失踪者的离奇归来以及他们口中提及的“苏之吟”。

自己的妹妹曾经是受害者，如今却成了他们口中的加害者，这一定和苏之吟现在的专业有关，她要在这些人的梦里“杀死”林婧怡，而他们所有人都是凶手。

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种种遭遇，就像一块无比沉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尖上，让他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和不安。他害怕一旦揭开真相，自己会再次失去妹妹，那是他在这世界上最珍视的亲人；但他又担心，如果自己一味地包庇，反而会害了妹妹，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车窗外，夜色如墨，只有零星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是迷失方向的星辰。苏子羡紧紧握住方向盘，目光坚定而果决，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他知道，作为警察，无论真相如何，他都必须揭开这一切的谜团，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但作为哥哥，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妹妹陷入深渊。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苏子羡和小潘迅速推开车门，动作敏捷地冲向杨海的家。他们来到门前，苏子羡抬手用力地敲了敲门，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片刻之后，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苍老而疲惫的脸，那是杨海的爷爷。他们之前已经见过了，所以他并没有感到很惊讶，而是侧身将他们让进了房间。

“大爷，杨海呢？我们有些事情想问问他。”苏子羡亮出警员证，声音温和而坚定。

杨海的爷爷点了点头，带着他们来到杨海的房门外，“他吃完晚饭就回房间了。这孩子之前挺活泼的，可今天回来之后就不怎么爱说话，我问他什么都不说。”

杨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敲了敲房门，“小海，警察来了，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睡了吗，小海？”

他们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苏子羡的内心深处，一种不好的预感如同野草般肆意生长。他皱起眉头，眼睛紧紧盯着那扇房门，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他忍不住拉开杨爷爷和小潘，提脚就要踹门，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充满了力量与决心，可还没等他发力，房门就被打开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杨海，他眼神空洞而迷茫，他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和困惑，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旅程。这和照片中阳光帅气的他截然不同。

苏子羡见他没事，暗自松了口气，那紧张的神情瞬间舒缓了不少。他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杨海的肩膀，那动作轻柔而充满安抚的意味，“杨海，我们是警察，我们知道你最近经历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们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真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帮你。”

杨海抬起头，看着苏子羡，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杨爷爷见状，赶忙将他扶到沙发上，眼神里满是关切和担忧。随后，他又转身进了厨房去烧水，那脚步略显蹒跚，却又带着一种急切，想要为客人做点什么的热情。苏子羡朝小潘递去了一个眼色，那眼神里包含着默契与暗示。小潘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也转身进了厨房，“大爷，我来帮您。”

杨海的状态似乎比其他两位女生的状态要好很多，最起码他看起来精神并没有混乱，只是有些疲倦。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缓缓讲述起自己失踪期间的经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一般。

苏子羡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用笔做着记录，而随着杨海的深入讲述，他逐渐发现，他的经历和那两个女生的经历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在梦中他似乎全身动弹不得，也无法呼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之吟带着苏海诺和汪思雨霸凌林婧怡，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苏子羡一边听一边点头，还不停地核对着自己的笔记，“那这么说汪思雨和苏海诺说的，她们和苏之吟一起杀了林婧怡这件事是真的了？”

“我……不确定。”杨海摇了摇头，“这段时间的经历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场梦。可这场梦太真实了。我记得苏之吟不是在十一年前失踪了吗？她为什么又会……”

苏子羡合上本子，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眼睛里透着一种探究的光芒，“杨海，汪思雨、苏海诺、林婧怡和你，你们四人的失踪或许和十一年前林婧怡霸凌苏之吟有关。我很好奇，难道你也曾经霸凌过她？”

“不，我……我没有……绝对没有！”杨海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慌张，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苏子羡眯着双眼，眼睛里带着有些怀疑的眼神看着杨海，那眼神如同锐利的刀子，似乎要穿透杨海的内心，“杨海，你没说实话。根据苏海诺和汪思雨的证词，她们是‘杀死’林婧怡的凶手，而你又说你只是一个旁观者，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初她们霸凌苏之吟的时候，你也是个旁观者呢？”

“我……”苏子羡的话仿佛打开了杨海脑海中一段尘封的记忆，可他似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小海，你从小可是个好孩子，要是有什么知道的，可不能瞒着警察啊。”杨爷爷将一杯热水放到他眼前，那热水冒着腾腾的热气。杨海看着那热气，鼻子一酸，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终究还是没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其……其实……苏之吟会被霸凌，确实……确实跟我有一定的关系。”

“什么？小海，你……”杨爷爷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捂住了胸口，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敢置信。小潘赶紧上前扶着杨爷爷，“大爷，我先扶您回去休息。”

小潘冲苏子羡点了点头，带着杨爷爷离开了客厅。

“说说吧，怎么回事？”苏子羡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后仰，背靠在沙发背上，他的表情看似平静，可眼睛里却闪烁着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杨海望着杨爷爷离开的方向，眼睛里满是担心和愧疚。他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摸了摸眼前的玻璃杯，那玻璃杯散发着温热的气息。他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懊悔，“如果当初我能帮苏之吟说句话，也许她就不会被她们欺负了。”

原来十一年前，林婧怡、苏海诺、汪思雨和杨海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一个班的同学。杨海是班上成绩最好的男生，他长得斯斯文文的，皮肤白皙，戴着一副眼镜，是班上很多女生暗恋的对象，林婧怡自然也不例外。

上了高中，林婧怡他们几人又被分到了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班，这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名叫苏之吟的女生。她成绩不错，长得也漂亮，一头乌黑的长发总是扎成一个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充满了青春活力。她有时候在课间也会时常和杨海讨论题目，她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林婧怡曾经为了这件事和杨海吵过几次，每次吵架的时候，林婧怡的眼睛都会气得红红的，像一只愤怒的小兔子。可杨海每次都说自己对苏之吟并没有想法，这让本来就心生嫉妒的林婧怡心里更加不平衡，认为这是杨海在袒护苏之吟。

“是我对不起苏之吟，如果那时候我能提醒苏之吟小心林婧怡就好了。如果那时候我能在林婧怡单独约苏之吟出去的时候悄悄跟上去就好了。如果我能……”杨海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懊悔，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可惜，世上没那么多如果……”苏子羡的眼中有痛苦、有恨，他在责怪自己对这一切的无知，还号称自己会保护妹妹，可现在妹妹却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滋滋——滋滋——”

苏子羡的口袋里传来震动，那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急忙掏出手机，看到是沈亦歆的来电，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按下接听键，“喂……”

“苏警官，救我……”

电话那头的沈亦歆声音带着恐惧，而且似乎被人捂住了口鼻，那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之后很快就被挂断了电话。当苏子羡再次回拨过去的时候却显示已经关机了。

“糟了，一定出事了！小潘，上车！”苏子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大喊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紧张。随即他像一阵风一样冲出大门，小潘听到喊声后，迅速离开房间，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