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伏辰羽怔怔看着应龙刚才站立的地方，此刻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他又低头看看手中发光的龙鳞，还抬手摸了摸，应龙也真是的说走就走了，头也不回一下。

“师尊，这就是离别吗？”伏辰羽感觉少了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应龙，也许是几年后，也许是几十年后，甚至是再也不见。

“以后会更多。”伏老祖没有安慰小徒弟，他的朋友死的死走的走，他已经习惯了。

“唉……”伏辰羽叹口气，收起三片龙鳞。

趁着现在有时间，伏辰羽决定把耀族血脉觉醒了，然后再炼化龙族血脉。于是他从大殿出来，随便找了一间屋子闭关去了。

与此同时，在山河社稷图的考验中，君一天走在熟悉的街道上，那是他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城——澜义城。

看着街道上摆摊的商贩，以及陆续走过的行人，君一天有种又回到澜义城的感觉。

从他前往天道门修炼以后，他回澜义城的次数越来越少，以前一年回去一次，后来两年回去一次，到现在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回去了。

不过他的母亲和外公在雪族，所以他待在雪族可以经常见到家人。

这里应该是幻觉，并不是真的回到澜义城。

山河社稷图是如何做到的？

它应该没有去过才对。

“一天，慢点跑，别摔倒了。”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君一天耳中，他惊讶的转过身，刚好看到一个孩子从他身边跑过去，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君凝霜。

那个跑过去的孩子就是小时候的君一天，大概只有四五岁。

君一天看着从他身边小跑过去的君凝霜，君凝霜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由于差不多一年多没见过母亲，君一天看着母亲的背影非常怀念，不自觉跟了上去。

没多久君一天在人群里看到君凝霜，君凝霜此时正拉着小小的孩子，拍他身上的土。

“看看，摔倒了吧，就跟你说不要乱跑了。”君凝霜说着看看君一天的小手，上面除了泥土，还擦破了一点皮。

“疼不疼？看你下次还跑不跑。”

“不疼，娘亲，嘿嘿……”

“还笑，肚子饿不饿？走了，该回家了。”

君一天看着消失的两人，这应该是他的记忆，但是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莫非这不是幻觉？

山河社稷图可以查看他人记忆？

就在君一天胡思乱想的时候，晴朗的天空陡然一变，天瞬间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君一天奇怪的抬头看，只见黑色气息弥漫整片天空，遮盖住原本的大好阳光。

魔气？

君一天认真感受，确实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魔气，真实到他以为他在这个记忆里见过魔气。

但是他敢肯定，他小时候确实没见过魔气，所以现在的情况不是他记忆里的。

难道现在才是幻觉？

这时，天空上翻滚的魔气突然落下来，轰的一声砸中一栋建筑。魔气炸裂击中下方的人群，紧接着又有魔气从天上落下来，不是砸中房屋道路，就是砸中行人，人群瞬间惊慌起来。

所有人惊慌失措的逃避那些魔气攻击，然而那些魔气无孔不入，不管人们躲到屋子里，还是躲进水缸里，或者猫进箱子里，魔气都能迅速找到生灵，并钻入其中。

那些被魔气入体的人瞬间疯狂，全身弥漫着魔气，龇牙咧嘴面目恐怖，攻击撕咬其他生灵，可以称得上魔人。

一个人突然按住君一天的肩膀，君一天扭头一看是一个面目铁青被魔气控制的魔人，魔人发出一声咆哮张口就咬。君一天抬手按住魔人的脸，轻轻一甩丢到一旁。

不对啊，这不是他的记忆，为什么他会被攻击，而且他有摸到实体的感觉，这些也不像是幻觉。

“他、是、活、的……”

君一天此举引起其他魔人的注意，有一人指着君一天居然开口说话了。

君一天微微皱眉，怎么还会说话，不是幻觉吗。见越来越多的魔人开始注意他，他纵身一跃跳到一栋阁楼的楼顶。

“杀、了、他！”

其他魔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疯魔一般涌向君一天。有些功夫的直接往阁楼上跳，可见入魔前不是习武之人，就是修为比较低的修士。没功夫的攻击门窗，从门窗进入爬楼梯往里冲。还有脑子活泛的，直接搭人梯爬楼。

总之阁楼下面一片混乱。

君一天现在也搞不懂这是他的记忆，还是山河社稷图弄出来的幻觉，因为这一切太真实了，不论是魔气，还是喊杀声，都不像是假的。

不过君一天也不是墨迹的人，生灵一旦入魔是无法回头的，所以他想都没想直接攻击冲向阁楼的人。

君一天抬起手，只要他释放出仙力攻击，一掌既可以把阁楼附近几百米的一切摧毁。然而当他想释放仙力时，却没有发出任何攻击。

这时，一个跑的最快的魔人挥舞手中的刀冲杀过来，君一天侧身闪过，一掌拍在魔人头上。他的攻击却不蕴含任何仙力，只是很普通的一掌。

怎么回事？

君一天心中诧异，想唤出太玄剑攻击这些魔人。平时心念一动即刻出现的本命法宝这次却没了动静，无论君一天如何沟通也联系不到太玄剑。

君一天现在才注意到，这里确实是他的记忆，而这些魔人之所以这么真实，是他潜意识中幻想出来的。

因为这里是他的意识，所以他无法使用仙力，也无法沟通太玄剑。说白了就是他在做梦，只不过山河社稷图做了什么，让这个梦格外真实。

“看来不把他们除掉，我是走不出去的。”

君一天一边反击，一边思索如何脱离梦境，眼见围过来的魔人越来越多，他决定先离开这，否则没清空他们，会先累死他。

于是君一天抽身撤离，脚下一点跳到远处，刚好落到一个魔人的头顶。他顺势借力一踩，当时把魔人踩进地底，他则再次跳到远处。

“不如去荒山看看。”

君一天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来，不过从这里到荒山，在不借助飞行的情况下，他可能要跑上一个月。

君一天望向荒山的方向，前方黑漆漆一片。他犹豫了一下，就是这一犹豫，他看到前方的景色与刚才看到的不一样。本来那里应该是一片平原，种植很多农作物，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山，从外形看不出是什么山。

“看来真的是我的梦。”

君一天呢喃着，朝着那座山跑过去。因为这是他的梦，所以会梦到什么，梦是什么样的，全凭他的潜意识想看到什么，否则也不会莫名其妙出现一座山。

君一天跑了很久来到山脚下，抬眼看了看至少有千丈高的高山，然后看楞了，这好像是荒山。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万仙封魔阵就在这座山上，那些黑色魔气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君一天望着高山出神，一条非常粗的黑色光柱从天而降直冲山顶，大量魔气笼罩整片天空。

浩劫开启了？

君一天心中开始有些焦急，不管这是他的记忆，还是幻境，他面对浩劫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陨落无数先辈换来的安宁生活就要消失了吗？

这时上空传来一阵吸扯力，不等君一天有所反应，被这阵吸扯力直接拉向山顶，他很快摔在山顶上。

君一天从地上爬起来，抬眼看到九团不同颜色的光环绕在一团彩光旁边，下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红色法阵。

“神石……”

君一天一眼认出那是当做阵眼的十块神石，但是其中一块在他身上，所以这里的十块是他在守护石里传承的记忆。

“浩劫已开，如果需要牺牲一个人……”

君一天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伏辰羽。

“你选谁？”

伏辰羽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仿佛再说“选我”。

君一天皱起眉，伏辰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诡异。

伏辰羽缓缓走向万仙封魔阵，“为了苍生只能牺牲我，就像当年一样。”

“不是！”君一天马上否认这句话，当年死去的人何其多，怎么能说只牺牲他一个。

“不是？你们做的不就是这件事。”

伏辰羽转过头看了君一天一眼，脚下却没有停继续走向万仙封魔阵，而他的身形却在慢慢变小，身高缩小一大截，居然变成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你……”君一天看傻了，为什么伏辰羽变成小孩子模样了。

“当年逼我献祭，如今依然如此，为什么是我？”伏辰羽自顾自嘀咕，冷冰冰的语气中透着哀伤与绝望。

君一天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褚陌岚？”

“既然如此，那么一同毁灭吧。”

褚陌岚站在万仙封魔阵边上，双手伸向大阵中央的彩色神石。

中央的生命神石忽然大放异彩，耀眼的光柱直冲天际。随着生命神石启动，另外九块神石跟着启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九色光芒。

下方的红色法阵瞬间启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引动黑色魔气从法阵中喷涌而出，神石光芒夹杂着大量魔气既绚丽又诡异。

地面剧烈颤动，并出现一条条可怖的地缝，整座山仿佛被撕裂一般开始崩塌。

随着大阵开启，褚陌岚的身体承受不住神石散发出来的庞大能量，如同沙粒般逐渐分散。

“住手！”

君一天大喊一声，但他的声音何其弱小，发出的瞬间被周围毁天灭地的气势掩盖。

这就是伏老祖担心的事！

可它还是发生了！

这怎么办？

君一天被魔气吹飞出去落在远处，然而他只能看着大阵开启，他没有仙力，也没有法宝阻止。

如果阻止浩劫要牺牲一人，他不希望是伏辰羽。

君一天冲向伏辰羽，他必须阻止伏辰羽，否则伏辰羽会死，整个遗失之地也将不复存在。

一定要牺牲一人的话，那就选他吧！

君一天顶着铺天盖地的魔气，一步一步走向伏辰羽，没有仙力和法宝护体，魔气开始侵入他的躯体，他的皮肤表层出现细细的黑色条纹。每当他靠近伏辰羽一步，那些黑色条纹就会变粗一点，说明魔气侵蚀的越来越厉害。

即便如此，君一天也没有停下来，他不想失去伏辰羽，也不想失去还在遗失之地的亲朋好友。

伏辰羽的身体已经开始分解，头发、手指等细小的地方已经消失，然而他却没有一点痛苦，反而面露一丝微笑，嘴里念叨着“一同毁灭吧”。

君一天已经来到伏辰羽身后，一伸手既可以抓住伏辰羽。他艰难的伸出手，狠狠往前一抓，直接抓住伏辰羽的后背，然而他的手中却空无一物，也没有抓住任何东西的感觉。

大阵中央的生命神石忽然发出一声巨响，产生一团白光，不等君一天反应过来，便被这团光吞没。君一天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身体一轻没了意识。

不知道过去多久，君一天睁开眼，伏辰羽、万仙封魔阵和十块神石都不见了，四周是一片风景如画的景色。

天空依旧是蓝色的，草地仍然是绿色的，魔气消失了，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了。

“这次的主人很年轻。”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君一天转过头，看到山河社稷图的器灵坐在一块石头上看他。

“干什么，不想要我？”器灵撩拨一下自己的黑发，“本尊如此高贵稀有，所有人巴不得得到我，你却对我熟视无睹？”

君一天这才回过神来，这山河社稷图也太自恋了！

他不否认仙品仙器确实极度稀有，但是一个器灵夸自己高贵是什么鬼？

“也罢，本尊去看看别的人适不适合做本尊的新主人。”器灵说着站起身。

见器灵要走，君一天赶忙叫住它，既然它说他是新主人，说明他得到器灵的认可了，怎么可能再放他走。

“等一下，前辈。”君一天紧走几步拦下器灵。

器灵却抬手挑了下君一天的下巴，“叫本尊小山河～”

君一天整个人都石化了，他被一个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器灵调戏了！

小山河一扬手把手臂架在君一天肩膀上，君一天多少矮了一截。

“新主人，你叫什么？”

“来吧，认主吧，把精血滴在这。”

小山河指指自己的眉心，还把头凑了过去。

“本尊就看你顺眼，看看这一身正气凌然的气势～哎，有道侣没？一看你就没有，哈哈哈哈……”

小山河这一连串话彻底镇住了君一天，这是什么器灵？

自恋、骚包、能装逼，还话痨？

“前辈，您能认他人为主吗？”君一天一脸认真的问。

小山河咧嘴一笑，“晚了，乖孩子～从你刚才叫住本尊时起，你就是我的新主人了。”

不等君一天拒绝认主，小山河在君一天眉心处点了下取出一滴血，然后把血滴在自己眉心。

“六十万年了，终于有本尊看的顺眼的新主人出现了。”

小山河化成一道光钻入君一天体内，君一天却没有得到仙品仙器的喜悦，怎么感觉被坑了。

他总算明白伏辰羽得到天心莲灯的苦闷了，因为这个山河社稷图器灵见到太玄剑、葬仙钟等器灵后，露出老大的架势，挨个给他们讲规矩。像什么必须以它为马首是瞻，不能对它不敬，早中晚要请安等等。

亏得君一天的神识里没有茶水糕点，否则小山河会摆张桌子，然后让其他器灵给他捏肩膀倒茶水，像伺候地主老爷那样伺候它。

“我这是认了个大爷啊……”

君一天有些沮丧的念叨，小山河却跑出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差点把君一天拍飞出去。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的器灵，不是你大爷！”

小山河瞪着眼睛辩解，君一天有些无语的看着它，已经后悔认主了。

“哎，新主人，你想不想看看其他人的认主情况？”

小山河神秘兮兮的瞥了眼四周，好像周围有其他人偷听似的，就差把“坏人”二字写在脸上了。

君一天满头黑线，仙器已经是他的了，按理说其他人的考验应该结束了。

但是山河社稷图很显然坏透了，明明已经有了主人，却还在让其他人经历认主考验。

这不欺负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