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从路杨那儿拿了几本自己没有看过的漫画，又告诉路杨欧阳的堂哥帮他拿了个春节夜市的摊位，所以最近这些天就暂时不去步行街摆摊了。总是往外面跑，容易被妈妈发现。

因为路杨家那整整一面墙的漫画，向北倒是真的天天做好吃的给他送过来。

由于他每次给吴文慧送完饭就找借口跑了，但又没回家，吴文慧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找了个机会，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早恋了。

向北觉得离了个大谱，这误会也太邪门儿了！

为了不让吴文慧继续在脑子里发散，向北只能老实交代，说是给路杨送饭去了。

“路杨家没有大人，他又不会做饭，天天吃外卖也怪可怜的。”

吴文慧说：“给路杨送吃的需要偷偷摸摸？你是不是拿路杨当挡箭牌呢？”

向北：“？？？”怎么还有嘴说不清了呢？

吴文慧把他的无语当成了默认，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啊向北，早恋是绝对不可以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这种心思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我没早恋。”向北打断她的话，“我真的是给路杨送吃的去了，不信你看看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向北边说边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

吴文慧打开看了看：“还真是饭菜啊？不是给哪个小姑娘送的吧？”

向北哭笑不得：“现在谁谈恋爱还送饭呢？人家都是去外面吃大餐。”

“也是啊。”吴文慧把袋子还给他，“你这孩子，给路杨送个饭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向北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怕提到他你不高兴吗？”

“他一个小孩子……”吴文慧没有说完，过了会儿叹了口气，“明天过小年了，你让他来家里吃饭。”

“真的？”向北惊喜地看着她。

“这还能是假的？你天天骑车给他送饭，多冷啊？我还心疼呢。”

向北笑嘻嘻地拆穿嘴硬心软的妈妈：“你其实是心疼路杨了吧？”

“走走走，快走。再不去饭都要凉了。”吴文慧故意拉下脸把向北赶出去，又跟到店门口叮嘱，“骑慢点，早点回家。”

“知道了。”向北说完骑上车，心情愉悦地朝路杨家去。

可想而知路杨听到这个消息有多开心，简直恨不得把向北抱起来亲两口。但是他不敢。

第二天一大早，路杨就到了向北家，脸上笑得阳光灿烂，手上拎着大包小包。

向北看着那一堆年货和补品，特别诚恳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什么话！”路杨把那堆东西放到桌子上，“我给阿姨和奶奶买的，又不是送给你的。”

“那我就更有意见了。怎么妈妈和奶奶都有，就我没有？”

“给你带了漫画书。”路杨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两本火影的新番。“这个是台版的，比港版翻译得好，你看看。”

“这还差不多。”向北说着拿过漫画但并没有看，而是放到一边直接拉着路杨出门买菜去了。

路杨猝不及防，被他拉得一个趔趄：“我还没去跟奶奶打招呼呢……”

“奶奶昨晚没睡好，天亮才睡下，别打扰她。”

“那阿姨呢？”

“去店里了啊。”

“今天不是过年吗？还去店里？”

“严谨点，小年。国家法定假期也没有小年这一天啊。”

“那今天咱们做饭？”

“再严谨一点，是我做饭。你能干嘛？”

“我能帮你洗菜啊。”路杨理不直气也壮，“我还能帮你吃。”

“……行吧。”向北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沿着梁园路慢慢悠悠往菜市场走，冬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两人身上，照出两道密不可分的影子。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路杨都经常陪向北往返于家和菜场之间，从冬到春，从夏到秋。即使过了很多年，路杨都依稀记得梁园路那一排排老房子屋顶灰色的瓦，和道路两旁盛开的花，以及陈旧的墙面上，冬天干枯萎靡的爬山虎，到了春天有多么生机勃勃。

但彼时，两个十六岁的少年都还不知道未来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正满怀欣喜地期待着新的一年到来。

因为新的一年意味着他们离真正长大又近了一步。

小年过后，路杨接到他爸的电话，依然让他去C市过年，路杨还是拒绝，但这一次拒绝得没有那么激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识了向洪的恶劣，他居然觉得路广成勉强还能算个人。至少从小到大，他没有打过自己。即使在自己因为母亲的去世对他恨之入骨恶言相向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对自己动过手。

所以他没有再说过于激烈的言辞，他只是告诉路广成：“我不想去你家当一个多余的人，葛璇不会欢迎我，我也不会接纳她。我和她，永远不可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你不要再费劲了。”

其实这样冷静平和的回答比以往的大吵大闹更让路广成无能为力，因为这样的路杨，路广成没有办法再将他当成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也就没有办法再用自己父亲的身份去压制他，让他妥协。

路广成在那头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有些冷硬：“那你一个人在江城怎么过年？又约上一帮不良少年去网吧，去游戏厅？”

路杨说：“我在同学家过。”

“哪个同学？卢洲还是徐天皓？”路杨身边的同学，他只知道这两个。

“一中的同学。”

“是上次在校门口跟你一起走的那个吗？”

“嗯。”

“那孩子看起来不错。”路广成记得向北，“那我再多转点钱给你。在别人家过年，总不好白吃白喝。”

路杨挂了电话，回头看到站在旁边的向北，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虚伪的？”

向北一脑袋问号：“为什么这么说？”

“我既不想认这个爹，又不拒绝他的钱。”

向北说：“你还小。”

路杨：“我比你大。”

向北直接就脱口而出一句：“哪里比我大？”

“……”路杨看向北的眼神都不对了。

向北立刻解释：“我说的是年龄！”

路杨一脸纯良：“我没说不是啊。”

向北：“……”他怀疑路杨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他没有证据。

路杨说：“我7月28的生日，肯定比你大啊。”

“是是是，你大你大。”向北边说边往屋里走。“我刚刚是想告诉你肖博宇回来了，约我们聚餐，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

“我没说你偷听我打电话，你想哪儿去了？”

“但我确实听到了。”向北说，“你跟你爸的事我不了解，所以也不好说什么。但你现在还是个学生，没有经济能力，花父亲的钱没什么不对。这怎么能叫虚伪？”

“小北，你怎么这么好？”路杨差点儿感动哭，一边装模作样吸鼻子，一边借此机会给了向北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好吗？”向北咧嘴笑了笑，在他耳边特别温柔地问了一句，“那你寒假作业做了多少？”

路杨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向北你是魔鬼吧！

因为向北这句话，晚上两个人去大鑫烧烤店时，路杨都还一脸哀怨。

欧阳问他是不是在向北家被虐待了？怎么看上去一脸菜色？

向北说：“我敢虐待他？”

路杨问：“不给我抄作业算不算虐待？”

在场诸位学渣异口同声：“算啊！”

卢洲还补了一句：“太过分了！”

“……”向北觉得自己急需要另一个学霸的出现，于是光明正大岔开话题，“肖博宇呢？怎么约我们聚餐自己还迟到？”

傅杰说：“不知道啊，我刚刚给他发消息也没回我。”

欧阳拿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话音还没落下，徐天皓就指着门外说：“来了。”

几人转头朝门口看去，果然看到姗姗来迟的肖博宇，正笑着走进来。

因为他长得比较壮，又穿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大家都没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什么玄机。直到走近了，才突然从他身后跳出一个漂亮娇俏的女孩子来。

“哈喽！你们好呀！”那女孩虽然跟大家是初次见面，但一点也不害羞拘谨，极其大方地跟大家打招呼。最后目光落到路杨身上，还狡黠地眨了眨眼。

所有人都没想到肖博宇会带女生过来，以为是他女朋友，都笑着开始起哄。

欧阳说：“哟，这是哪儿来的大美女，不介绍介绍？”

谁知道肖博宇说：“这恐怕得路杨来介绍更合适。”

“什么意思？”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路杨看了过去。

傅杰问他：“这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欧阳也说：“藏得够深啊，路杨。”

路杨的第一反应是转头看了向北一眼，没想到向北也跟其他人一样，满眼含笑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丝毫不悦。

不过也是，向北本来就只把他当兄弟，又怎么会因为自己有没有女朋友不高兴？前几天人家还说他可以谈恋爱了呢，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路杨心里不爽，连带着出口的话语气也不怎么好：“你怎么来了？”

“给你个惊喜啊。”女生笑着说。

“那你看我惊喜吗？”路杨翻了个白眼，顿时让场面有点尴尬。

“我管你惊不惊喜，反正我来了，你还能赶我走不成？”女生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来，“帅哥这么多，我来看看怎么了？”

两人对话的方式看上去特别熟，但路杨的态度又让人有点琢磨不准，所以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肖博宇脱下羽绒服，惊诧地看着路杨：“不是，你俩关系不是特别好吗？是她跟我说你俩从小睡一张床……”

其他人的眼神又齐刷刷地看向路杨。

路杨咬牙切齿地解释：“婴儿床！”

肖博宇接着说道：“对，婴儿床。她说你俩从小就在一起长大，你肯定很高兴见到她，我才带她来的啊。”

卢洲小声地跟徐天皓咬耳朵：“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漂亮的发小呢？”

徐天皓说：“我也没听说过啊。”

倒是向北灵机一动，笑着接下肖博宇的话：“这位大美女是不是路杨那位特别漂亮特别可爱的邻居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岑微？”

岑微一听，立刻开心地朝向北看过去：“他这么跟你形容我的啊？我就知道他小时候说我丑都是骗我的。”

向北笑眯眯地没有答话，路杨无语地扶了扶额。

欧阳一拍脑门儿也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岑微啊！上次肖博宇回来跟我们提起过，果然名不虚传。”

岑微瞥了肖博宇一眼：“你又在外头瞎传什么了？”

肖博宇立刻答道：“传你好看传你聪明传你成绩好！”

岑微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所有人：“……”这姑娘还真是一点不谦虚。

欧阳笑嘻嘻地问道：“上回我跟肖博宇要了半天你的联系方式，他都没给我，要不我跟你本人再要一次？”

岑微问：“你要我联系方式干什么？”

欧阳说：“看看有没有荣幸做你男朋友。”

“没有。”岑微拒绝得相当直接，然后抬手往旁边的路杨一指，“我男朋友是他。”

众人再次惊讶地看向路杨。

路杨刚刚喝进嘴的茶水“噗”地一声就喷了出来，差点儿没给他呛死。

好不容易咳了半天顺过气儿来，把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怒道：“我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

岑微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正打算追吗？”

“别追，没戏。”路杨比她拒绝欧阳还要直接，“我有喜欢的人，我这辈子非他不可！”

所有人内心OS：今天到底想让我们震惊多少次啊？

岑微被他喊得一愣一愣的，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兴致盎然地问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两个字：“谁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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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向北你是魔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