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山的阴雨还是不紧不慢地下着，刚才暴雨一样的气势是没有了，雨滴碰到泥地溅起的水花还是一样大的吓人。

我突然注意到我们并没有走原路返回芳蕊家。

“这里不是原来的路？”

“是吗？我没有注意诶。”

子琪附和着我而群青则跟在我们后面还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的声音似乎被前面同行的邓岳听见了。

“这是一条更近一点的路。”

他回答完我们之后就又扭过头，我搞不清楚他想要表达什么。

真是个怪人，我这么想着，话说瑶群青在外人看来应该也是略微有些奇怪的吧，虽然说这么说自己的朋友不好，可是一般这种有点怪怪的人大多来说都要比正常人聪明，毕竟在之前的人生当中我也算是遇见过好几个啦。

而邓岳，这个穷山村里出来的大学生，能够在这样的条件下考上S市的大学，也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和杨芳蕊只是从小认识，家里的长辈关系不错，这就可以这么简单地确定下来他和杨芳蕊的婚事么？

我并不是在说杨芳蕊配不上他，只是从我这几天的见闻来看，这两个人的结合，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都未必是什么好事。

先不说性格上邓岳冷冰冰的，而杨芳蕊本来就不主动，就是说邓岳既然读了S市的名牌大学，自然而然会想到的就是他要留在S市发展了，若是这样的话芳蕊还要只身一人跑到S市去和邓岳一起生活吗？

这显然也是不合芳蕊的性格的，她只有一个在世的血亲，也就是她的妈妈，我想她传统类型的女孩子大概不会同意只自己搬到S市，而带上芳蕊的母亲，邓岳的父母又应该怎么办呢？这还只是邓岳能在S市站稳脚跟的情况。

事实是，我觉得即使他拥有这样好的学历，能够在S市工作个两三年回去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么说的话，新婚之后杨芳蕊就要和自己的老公相隔异地了？

以上只是我的猜想，可它们确实是这对新婚夫妇需要考虑的现实内容，我也深深地明白这些看似并不重要的细节，也许就是决定一个人生活是否幸福的关键因素。

也许根本不存在什么幸福吧。

一个念头转而进入我的大脑，如果目的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呢？那芳蕊和邓岳这一次结婚恐怕也会有很多的说法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凌乱列出我能够想到这这份婚姻存在的合理性，却没有注意到我们正在走一段较陡的下坡路，一颗嵌在泥水里面的石子差点让我摔一跤。

“哎哟。”

我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这个路怎么这么不好走。”

“小心点，”子琪扶住我，“啊，这个雨一下，山路就更不好走了。”

“是啊，话说这边的山路这么复杂，所以也完全没啥人家。”

“可能都住在山脚下面，芳蕊家的两栋房子确实位置不太好，都在半山腰的地方，还隔了那么远，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新的房子位置会这么偏啊。”

“为什么会这么偏呢？”

群青自言自语道。

“这也是一个线索么莫非？”

李子琪说：“我看我们就是想得太复杂了，我希望邓岳他爸就是凶手，然后警察抓住他，就成功破案…”

“喂！”

我赶紧让李子琪把她嘴里的话咽下去，她口中说的嫌疑人是我们前面这位邓岳的父亲，她就这么率性地直接表达了这种猜想，我真的觉得她要笨死了。

邓岳应该是听到了我们说的话，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继续走着。

冯朵和任东风也是默不作声跟着前方的警察，整个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从头到尾只有我们三个在吵吵闹闹地说话。

因为发生了连续杀人案，没有人会觉得兴奋吧。

这一队分散的各自怀有心思的人，在泥路上面漠然地行走，倒显得我们过分活跃。

“其实你不必捂我的嘴巴的，我觉得可能人家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他不是刚才也说他爸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说不定内心都已经确认了。”

子琪小声对我说。

“你也没有必要直接指出来啊，真是的。”

我责备着她太不谨慎了。

走着走着时间过去很久。

我还想抱怨为什么选这条又难走又长的路呢，结果在队伍最前方的警员突然喊住了我们。

“后退后退后退！”

他们把手臂张开，示意我们后退不要接近。

“啊，是凶手吗？凶手在前面？我们这么倒霉吗。”

李子琪慌慌张张地往我身后躲。

“什么事？是嫌疑人吗？”

我大声问他们。

“是，是，我们在确认！“

“确认？”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走在后面的群青根本没有去管警察的阻挡，往前走去。

冯朵邓岳和任东风还是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壮了壮胆，也跟在群青身后走上前。

在描述我看到的东西之前（我把它称之为东西是因为在我看到的第一眼我还不是特别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我必须得承认，在这之前我已经见过相当多的尸体了，作为一个拥有一定经验的人，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极其惨烈的死相我都还是能够接受的，但是这一次我还是没有忍住。

在我明白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后，胃中便升腾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恶心感。在我坐车晕车时才会产生的感觉，突然出现，抓着我的胃，让我产生了要将我今天吃过的所有东西全部呕吐出来的冲动。

我连忙转过头，让群青一个人观察那具躺在山路边的尸体。

“什么啊？尸体还是凶手？”

子琪也过来凑热闹，我好不容易忍住要呕吐的**制止住了她。

那是一具穿着雨衣，整个头部被砸烂的尸体。

雨水从天上降落下来，将血色物质扩散到乡间泥土中。

子琪要是看过之后，肯定会永远无法忘记的。那到底是谁的尸体，在我们未到达这里之前，嫌疑人还在持续屠杀吗？

我警惕地望着山路四周高大而可怖的树木，它们展现出来的样子，让我从未有过地感到恐惧与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