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由你来说说，她是什么症状吧？”季无休道。

如果说上次沈唤诊脉，发现陈萧鹤体内的问题是凑巧，那么这次他直接上手救人看得可是真功夫。一旦失败，轻则还有挽回的余地，重则可能致人死亡。

“李平母亲意识丧失，肢体反僵，角弓反张，寸脉大而满。我怀疑是癫痫，通俗的讲就是——羊痫风。”沈唤顿了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季无休挽起衣袖，三指放于手腕寸、关、尺三个位置，为李平的娘仔仔细细把了把脉。片刻后，他抬起头，脉象确实如沈唤所说。

“所以应该怎么调养？”季无休将问题抛给沈唤。

“黄芪、赤芍、防风，三者熬成药长期服用，可缓解外伤引起的癫痫。”沈唤道。

“好，很好。”季无休赞赏地点了点头，低头开始写药方。

李平拿着写好的药方，到药柜处找阿昭抓药。

看李平的事情解决了，沈唤拉着陈萧鹤，打算去大街上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可以买点给他。

“沈唤，你等一下。”季无休站起身，叫住沈唤。

沈唤刚迈出回春堂的脚一顿，转身疑惑地看向季无休。

“季大夫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你天赋高，心性也不差，如果你平时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来我这儿当学徒。”季无休笑道。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救陈萧鹤时，沈唤将人命看得比金钱重要；救李平的娘时，沈唤能及时出手相助，光这两点，便尤为珍贵。

“你要收我做学徒？”沈唤惊讶道。

“对。”季无休点了点头。

站在沈唤身旁的陈萧鹤听见这话，低下头摆弄着袖口。

季掌柜的来历无人知晓，但他医术了得的事情倒是人尽皆知，多少人求着他想进回春堂学医，都被拒绝了。

现在回春堂只有阿昭一个学徒，季无休空闲时间便会加以教导。若是沈唤拜季无休为师，将来学有所成后，说不定还能开一个自己的医馆，每天就不用再为了生存而发愁。

这对于沈唤来说是个天大好的机会。

连陈萧鹤都觉得沈唤不会拒绝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季无休也是这么想的，他这学徒的位子，在整个清平镇可是香饽饽，一呼百抢的那种。

“这多好的事儿啊，沈唤，你赶紧答应啊，你在想什么啊？”拿完药的李平听见了季掌柜的话，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沈唤。

这种好事儿和天上突然掉下的馅饼有什么区别？能当季掌柜的学徒，只要好好学，用心学，必定前途无量啊，他们清酒村也算是出了个大夫了。

沈唤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几人安静地站着，整个大堂里只剩下阿昭包药收钱的声音。

沈唤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多谢季掌柜的好意，沈某心领了。”

“什么？”李平眼里升起惊愕，恨不得时光倒流，“沈唤你别决定这么仓促，你再重新说。”

“你可是有什么顾虑？”季无休有些好奇，他能看出来沈唤是在纠结一些事情，不然也不会考虑这么长时间。

沈唤微笑着掠视身旁的人，“我答应过要照顾陈萧鹤，若是我留在了回春堂，把他一个人留在家，我不放心。”

陈萧鹤攥紧衣袖，低下的头猛然抬起，满眼惊讶地看向沈唤。他没想到，沈唤竟然还考虑到了自己。

“哎呦，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季无休上前拍了拍沈唤的肩膀。

“这都不是问题，到时候你们两个都住我这边。镇上新开了家文锦书院，正在招掌书。书院的山长是我认识的人，我可以写封推荐信。”

忽略掉沈唤的厨艺，单看沈唤的医术，季无休都不会让这棵好苗子因为这点小事溜走。

“多谢季掌柜。”沈唤对着季无休作揖，表达谢意。

沈唤成为回春堂的学徒这件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李平拿着药，驾着牛车与沈唤他们先回村里去了。

临近傍晚，沈唤带着两人所需用物件回到了回春堂。他将家里面新买的小鸡小鸭们，放养到了后院专门的饲养场地内。

沈唤的事情确定下来后，阿昭趁着下午不忙的时候，快速将后院的空房腾了出来，刚好够沈唤和陈萧鹤一人一间。

沈唤推开门，床铺软和，地面干净，整间屋子散发着檀香的气息，整体上看比他家的小屋大上许多。

沈唤将两人换洗的衣物放进衣柜里，稍微整理下后带着陈萧鹤去到了街上。

清平镇的夜晚与清酒村相比大有不同。

街道两旁挂的满是一盏盏明亮的灯笼，行走的小商贩灵活地穿梭于人流之中，各种吃食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商品琳琅满目地摆在一起，等着人们挑选。

一路上人潮涌动，好不热闹。

“有什么想吃的没？”沈唤转头看向陈萧鹤。

陈萧鹤的眼神瞟过卖吃食的商贩，脚步却没有停留，他轻淡道，“没有。”

“你怎么了？”察觉到陈萧鹤的语气有些不太对，沈唤问道。

陈萧鹤满脑子都是沈唤和季掌柜交谈的话，听见沈唤在与自己说话，他停住脚步，抿了抿嘴，小声说道，“你今天为什么拒绝了季掌柜？”

“酥饼！酥饼！又香又脆的酥饼！”

“糖人！各式各样的糖人，哎客官，您想要什么样子的啊？”

“香囊嘞，好看的香囊……”

四周的吆喝声掩盖住了陈萧鹤的话，沈唤没有听清楚，他凑到陈萧鹤耳边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啊？”

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中缩短，沈唤说话的气息不经意间穿过陈萧鹤的面庞，陈萧鹤的耳朵一瞬间红了起来。

他连忙后退两步，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靠近。

街道上人来人往，惊慌下，陈萧鹤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

“小心！”沈唤急忙抬手拉住陈萧鹤，往自己方向轻轻一拽，防止路过的人撞到他。

陈萧鹤瞪大双眼，顺着惯性，他整个人倾身撞到了沈唤的身上，“碰”地一声，头正巧磕到了沈唤的下巴上。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萧鹤连忙起开身，捂着额头，惊慌失措地看向沈唤。

“没关系。”沈唤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是我拽你拽得太突然了，你没磕疼吧？”沈唤微微弯腰，借着周围的光芒，想要看看陈萧鹤的额头。

“我没事儿，我不疼，对，不疼。”陈萧鹤后退半步，脸颊微红，眼神慌乱到开始四处乱瞟。

“那个饼看起来不错，买个饼吧。”说完，陈萧鹤没等沈唤反应过来，直接快步走到卖饼的摊儿前。

沈唤：？

沈唤跟了上去，站在陈萧鹤身边问道，“你刚刚问我什么了啊？”

“没什么，就问你想吃什么？”陈萧鹤的眼睛一直看着酥饼，丝毫不敢抬头看沈唤。

看把人家小孩儿给饿的，站在卖酥饼的摊儿前都走不动了，沈唤内心有些自责。他大手一挥，直接开口道，“大娘，来四个酥饼。”

“好嘞，我们家酥饼啊，吃完了让你还想吃。”卖酥饼的大娘将纸袋包装好的酥饼递给沈唤，“您拿好，一共一文钱。”

沈唤掏出钱付完后，拆开纸袋，挑出一块炸得最酥最脆的酥饼。

“快尝尝看。”

陈萧鹤接过酥饼，微微烫手的酥饼冒着白烟，咬起来椒香酥脆的，每一口都裹满了香甜的馅料。

“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吗？”沈唤道。

“有这个酥饼就够了。”陈萧鹤又咬了一口，他胃口不大，一个手掌大小的酥饼刚好能顶饱。

这是沈唤第一次带陈萧鹤上街，两人吃着酥饼，从街头逛到街尾。一路上，有耍狮子杂技的，有表演喷火的，还有躺下砸大锤的。

陈萧鹤从最初不好意思上前，挨着人后面抬起脚尖才能看到，到最后恨不得拉着沈唤站到最前面看。

“沈唤哥哥，你看他们，都好厉害啊。”陈萧鹤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很是兴奋。

沈唤偶尔看了眼表演，其余时间都在注视着陈萧鹤。陈萧鹤的笑容极为好看，眉眼间盛满了光芒，如同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连带着沈唤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等表演结束，陈萧鹤一脸还意犹未尽，“沈唤哥哥，你说明天还会有表演吗？”

“不知道，不过你要想看的话，明天晚上我们还可以来逛逛。”沈唤承诺道。

“好！”陈萧鹤笑道。

两人到回春堂，季无休并没有坐在大堂。沈唤打开纸袋，取出一块酥饼，递给了阿昭。

“还有我的啊？”阿昭很是感动，他和陈萧鹤是差不多的年纪，现在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

只不过平时都在回春堂里，忙的时候他一人跑前跑后，需要处理很多事情。空闲下来了也不能出去玩，只能呆在柜台前拿着本医书守着，都快把他憋死了。

“以后在这回春堂，我罩着你们。”阿昭信誓旦旦拍了拍胸膛，然后张大嘴啃了一口酥饼。

“你要罩着谁啊？”季无休的声音从阿昭身后传来。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唐 孙思邈《备急千金药方》（人的生命非常重，无价可比拟）

陈萧鹤：你……为什么拒绝了……

酥饼大娘：酥饼！好吃的酥饼！

沈唤：？你刚才问的啥，刚没听见？

陈萧鹤不说，快步走向大娘

沈唤：嗷～原来你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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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