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凉，红烛缈缈。

当夜，虞凝儿再次穿戴凤冠霞帔，三年前南宫策因军情连盖头都未揭，连夜离开，礼还未成。

今日，南宫策凯旋归来，那当日没有完成之事，今夜也当完成。

这是虞凝儿为了得到南宫策的心想的第一个法子，再重来一次洞房花烛夜。

只是......

虞凝儿此刻异常紧张，额头浮出一层薄汗，就连脚尖都绷紧了。

端坐于床沿，盖着红盖头，一如三年前一般，静待着南宫策的到来。

李嬷嬷与紫苏都站在她的身侧，她们从卯时开始便等着，等到巳时南宫策都还未归。

李嬷嬷打了个哈欠，满脸讥讽道：“三年前将军都看不上你，如今将军大胜归来，想必正头疼如何将你摘个干净，你还在这里妄想圆房，不知道该说你是蠢，还是傻。”

“李嬷嬷，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紫苏见不得李嬷嬷这狗仗人势的样子，直接回怼。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不高兴也是事实。”

“你闭嘴！若是将军不喜欢小姐，今日又怎么会五马之车迎之！”紫苏气得跺脚。

“呵！五马之车？真是给你们点甜头，你们还就美上了？知道什么叫权宜之计吗？”

“说不定今夜南宫将军就宿在宫中了！更说不定，陛下已经指婚，怕是小姐你等来的也就是一纸休书，还凤冠霞帔呢！真是可笑！”

李嬷嬷满是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虞凝儿。

她的话虽然刻薄，但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紫苏担忧地看着正端坐着的虞凝儿。

这几个时辰虞凝儿一句话都没有说，从开始的期盼，到后面的心存侥幸，直到刚才李嬷嬷无情戳穿后她的绝望，盖着盖头的她一滴滴清泪落在她的手背之上，没有人发现她落泪。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落着泪，她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漠，习惯了所有折辱。

可往事重演一遍，原本想给的惊喜，却变成了对自己的再一次侮辱。

“大小姐，老奴奉劝你一句，把这些东西撤了吧，省的丢人现眼！好好休息一晚，明早打扮得美美的迎接你的休书。”

“休书”二字李嬷嬷咬得极重，她见虞凝儿没有反应于是又接着说道。

“如今你这般，只会让人觉得低贱，明日打扮得光鲜亮丽地离开将军府，说不定还能让人高看一眼，外人看了，也会觉得大小姐你还有几分傲气，也不会丢了国师府的脸面。”

李嬷嬷的这些话，就连紫苏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倒不是她觉得李嬷嬷说得对，而是在她心里，她的小姐永远值得最好的。

但小姐的性子，她知道的，只会无条件的服从，以及认定一件事后，就信这个死理。

再加上国师对小姐从小就是打压式的教育，如今小姐软糯的性子根本说不出一句硬气话。

虞凝儿将二人的对话都听了个全。

李嬷嬷所言她又何尝不知？

只是她没有选择，如果要活下去，她就必须要得到南宫策的心，一旦被休，她就没有任何价值，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她的父亲，只是将她看做棋子，而不是孩子。

就这样又沉默了许久，虞凝儿一直一声不吭。

李嬷嬷打了个盹儿，不屑道：“大小姐既然想等，那就继续等着吧，老奴就先行退下了。”

说完便叹息了一声，摇着头径直离开。

紫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再虞凝儿的身边，红了眼。

过了良久，虞凝儿才缓缓开口：“你也下去休息吧。”

“小姐......紫苏还是陪着你吧！”

虞凝儿知她是不忍心留她一人，微微将交叉在腿上的手抬起，摆了摆，“下去吧。”

这无助的夜，也不需要再多一个无助的人。

三年前她一人守在房中，如今依然。

只是她不懂，南宫策既厌恶她至此，为何不直接休了她？

为何又要将她大张旗鼓地接回将军府？

是人言可畏，还是他也是迫不得已？

此刻的虞凝儿连扯下盖头的勇气都没有，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哭。

可从小到大，她似乎眼泪就没停过，害怕会哭，被辱骂会哭，委屈会哭，无时无刻都在落泪。

她其实不想哭的，比如现在，她并没有想哭，但眼泪不由自主，自己就会往下掉。

又过了良久，她也没听见紫苏离开的声音。

于是再次说道：“紫苏听话，你先去休息。”

“那小姐你也早些休息，莫要气坏了身子”

紫苏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