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侧头，“轻梦，去看看。”

“是。”

谷轻梦打开一条缝，侧身溜了出去，在无人处又化成银蝶。

“陈掌柜，您刚才说，自从陈煜失踪后，便一直留在城中，再未出城，那也有几个夜晚了，可有发现任何异常？”

陈掌柜眉头微皱，思忖了片刻道：“要说异常，应该算有吧。这几日我都有尝试出去寻找，他们五感似乎比常人灵敏，而且，都不会靠近四问堂！”

又是四问堂，看来今晚她们必须去四问堂看看了。

不出一炷香，谷轻梦便又潜回了铁器铺。

“果真如陈掌柜所说，这些人似乎都认路，绝不会出现掉入河中的情况，不过我还发现一个情况，这些人似乎都会绕开四问堂，而四问堂大门紧闭，门口还有一个姑娘在叫门。”

“应该是季姐姐。”灵汐喃喃道。

“少主你认识？”

灵汐微微颔首，“认识，医仙谷的。”

而后，便转向陈武，“陈掌柜，您就先在店里休息，我们出去看看情况。”

“好，那你们多加小心。”

两人出门时虽发出了些声响，引得那些东西围了上来，不过又因为香粉，找不到两人的位置，谷轻梦则早就化成银蝶飞在灵汐身侧，而灵汐则利用自己娇小的身形，几个闪身，避过人群，任他们在空中乱抓。

一路慢行，既要避着他们走路毫无章法，又要小心自己发出声响。

原本只需一柱香的路程，灵汐生生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渝水街。

果然，除了两个街口有零散几个行尸走肉，街中仿佛一块净土，无人来犯。

怀中的羽风忽然抽动了一下，灵汐这才想起，这一路来羽风吸入了颇多瘴气，赶忙将一丝灵力打入他体内，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

突然，哐哐的敲门声，吸引了灵汐的注意，她急切地想要确认，这人到底是不是季颐和。

“走，过去看看。”

不愧是东莱镇第一大医馆，四问堂一个店铺门头都比旁边的大了三倍不止。

门口正中，纯白衣裙映入眼帘，灵汐试探地唤了声，“季姐姐？”

那人拍门的手停了。

“季姐姐？”

那人猛然回头，那双似水含春的眼睛，灵汐不会忘记，就是季颐和！

“灵汐？你怎会在这？怎么进来的？！你还，还好吗？”

灵汐三两步跑到哦季颐和的面前，乖乖地转了一个圈，“我很好，非常好，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何事啊？”季颐和想不通，东莱镇形势这么复杂，灵汐到底怎么跑进来的。

“这个先不急，季姐姐你想进去吗？”

季颐和转向四问堂，朱漆大门紧闭，“是的，这个四问堂一定有问题，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开门。”

闻言灵汐伸手推了推，这门似有千斤重，竟纹丝不动。

难道说内有乾坤？

谷轻梦不知何时化了人形凑上前来，用鼻子嗅了嗅，附耳低语，“似乎有人用灵力在此地布了个阵法。”

如此大费周章，必然有东西在里面！

灵汐悄悄在手中聚了团气，抬手使了暗劲，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四问堂不愧是第一大医馆，堂内皆是红木桌椅，虽是医馆，但内里却摆放着不少金银玉器，一副酒楼模样，就连季颐和都忍不住感叹，“我走过这么多个地方，第一次见这么富丽堂皇的医馆。”

“做医馆这么赚钱？”灵汐见了都有些心动。

季颐和摸了摸她的脑袋，“平常医馆自然不会如此富裕，这个四问堂定是敛财已久，而且每周那‘灵药’都是免费发放，这馆内的药我也来买过，都是平常价格，并未涨价，不应如此富裕，定是有其他途径。”

灵汐缓步朝堂中走去，指尖汇聚灵气，一寸寸探查所过之处。

忽然，她在一处佛龛前停下。

“这是九尾狐？”季颐和道。

谷轻梦也凑上前来，仔细看了看，“这四问堂当真奇怪，竟在堂内供奉九尾狐。”

“山海经中曾云，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1】”季颐和倒是知道些。

灵汐追问道：“这是何意？”

这世间谁人不知，灵山的十巫最善医药，这医馆却供了只九尾狐。

季颐和耐心解释道：“就是说，这九尾狐能吃人，但若是人吃了它的肉，便不会受毒气侵袭。”

“难怪这群怪物都避着四问堂。”

灵汐忽然伸出双手，按在佛龛上，竟将它转了起来。

“这，这这……”

别说谷轻梦了，饶是季颐和都不禁睁大了双眼。

随着佛龛转动，那一面墙都药橱竟向两边分裂开来，一条漆黑的甬道出现在三人面前。

灵汐一回头，谷轻梦便会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笺囊，伸手抓了一把，朝三人身上撒去。

“走吧。”

甬道大约两人宽，故只能灵汐走在前，谷轻梦和季颐和在身后跟着，虽然没有火折子，身上的荧光也能够让她们迷迷糊糊看清前路。

甬道潮湿，时不时还滴下水来，滴滴嗒嗒的声音被冗长的石壁无限放大，走近石壁，似乎还能看见上面留有些痕迹。

“这是，指甲抓痕？”

见灵汐看得仔细，季颐和便上前摸了一把，将指尖放在鼻下轻嗅。

“有血！”

“能不能再亮些？”

闻言，谷轻梦从怀中掏了又掏，也没见什么可用的东西，只得对灵汐摇了摇头。

无法，灵汐只能凑近些去，一不留神，胸前的赤木石竟掉了出来，照出一片绯红。

难道说这石头可以？

灵汐将灵力输送进石头里，果然，这石头越来越亮，仿若一盏红灯笼。

这回，墙上的东西都尽数明了了。

除了可怖的抓痕血迹之外，这一路上还画了许多壁画，而壁画的内容却奇奇怪怪。

灵汐举着赤木石，重新从甬道入口走进来，细细观摩这些壁画。

这墙上的画，好像跟东莱镇的景象十分相似。

有太阳的画中，人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而在月光下，个个如行尸走肉般，双目无神，双臂前伸。

再往后，画中却是一群人将一人举过头顶，朝四问堂走来。

尔后就是灯火通明的甬道尽头……

“这是，起锅烧油？做饭？这人被丢进去了啊！”

是了，画面中，他们抬着的那人，被直直丢进了一口大锅里。

他们这是草菅人命！

看到这，灵汐都忍不住身体颤抖。

季颐和伸手，将她颤抖的拳头，握在手心，轻声安抚她，“别怕，我们一起往前看看。”

随着一步步的深入，墙上的壁画更加让人接受不了，谷轻梦甚至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们的灵药居然是用人熬出来的！”

用活人当药引，亏他们想的出来！

“不对，你们看，这是什么！”谷轻梦指着一处，惊叫出声。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墙上赫然画着个非人的怪物，这怪物有人身，却是个蜥蜴脑袋，正往锅里放着什么东西。

“看这模样，大概是化形为成功的异兽。”季颐和道。

季颐和竟然知道异兽化形之事，看来她也不是个普通的医仙谷弟子，恐怕其中身份更为复杂，只是现在，灵汐她们没空去考究。

见她俩不出声，季颐和接着道：“我曾听闻下山游历的师兄师姐说，这世间奇珍异兽，但凡努力修习者，皆可化作人形，可有些却爱耍小聪明，投奔邪教，修习邪术，此邪术可助其快速化形，但有一点，有些可能并不能真正完全化形，就会出现这种不人不妖的怪物。”

“季姐姐可曾听过转月宫？”

“就是它！”

如此看来，东莱镇的事，与转月宫也脱不了干系了。

甬道已走到尽头，一个约莫同四问堂前厅一般大的洞穴出现在眼前，中间正摆着图中那口大锅。

季颐和率先走上前，仔细观察起来，灵汐则带着谷轻梦将整个洞穴都探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出口，才又回到季颐和身边。

“怎么样，可有何收获？”

季颐和身子都快探进去了，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才探出头来，“跟画中一样，里面除了人血之外，还有一种血迹，恐怕是那个妖怪的。”

“也就是说，转月宫利用这些人，制作出所谓的‘灵药’，借此控制东莱镇的人？可他们为什么要控制东莱镇？”

东莱镇地处偏远，山多地少，物产稀少，就连人口也不算多，选在这么个地方，灵汐想不通。

“或许就是想找个偏远的地方呢。”

谷轻梦随口一句，仿佛打通了灵汐的任督二脉。

是了，他们就是想找个偏远的地方，不被打扰地利用活人来做实验！

而他们所做的“灵药”，就跟忽悠阮化一样，先是让他拥有力量，然后再去控制他们，为自己所用。

灵汐忽然转身，拉住季颐和的手，“季姐姐，你可有办法研制处解药？”

“有是有，只不过……”

“只不过你们现在得想想，还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1】出自《山海经》南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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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