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过得怎么样？”林暄故作随意地问。
“哪方面？”
林暄瞥了一眼后视镜里晏宇的表情，抱怨道：“这么警惕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间谍来刺探情报的，老把我当敌人，你这人真没意思！”
“你有前科啊。”晏宇慢悠悠地说。
“话不能这么说……”林暄自知无理，转移话题道：“法律还不溯及以往呢，都翻篇了。”
“谁通知你翻篇的，马跃给你发邮件了吗。”
林暄：“……”
林暄：“纯关心，绝无别的意思。”
晏宇：“过的就那样吧，在狗血小说里没我什么事。”
“哦……”
“你听起来很失望啊？”
林暄忙道：“不敢，都说了绝对支持你的决定，狗血文的角色本来就精神病，你不跟他们扯上关系我举双手赞成。”
“开车的时候还是把你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吧。”听到林暄说黄楚玉尹星河他们是角色的感觉还挺奇怪的。除自己以外都是npc，虽然晏宇一直都这么认为，可对他哥和林暄，好像没有特别强烈的这种感觉。
怪就怪这个世界太真实了，让人有时候会忘记这一点。
林暄道：“如果你有合适的下家就早点走吧。”
“为什么？”晏宇感到莫名其妙，自己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只要他们多纠缠一天，自己就安全一天。
“万一有人喜欢你呢？”林暄目不斜视地看着前路，车速保持在一个微妙的不超速的界限。
“不太可能，我觉得他们互相伤害乐在其中。”晏宇说。
这还需要林暄提醒吗，有这个可能他第一个连滚带爬跑路。
“那可不一定。”林暄说，“我认真的，你看不上这一批咱们就快换下一批，上次给你分析过，这一个个都是精神病不好惹……你先别急，我的意思是被看上也是很危险的。”
晏宇：“……对我的魅力这么自信？”
林暄夸张道：“你可是世界中心！就跟那种抢戏的配角一样，站在那里不动镜头也会转到你身上的，跟你本人的意愿无关，就是这么设定的。”
“设定。”晏宇重复了一遍，“设定说黄楚玉唯爱尹星河，他刚才说要不爱了，你怎么看？”
“真的假的？”林暄发愣，差点没来得及转向。
“不应该啊？”他放慢速度，单手扶着方向盘转身对着晏宇：“如果他爱上你了，那么他爱黄楚玉这个设定是排在后面的，因为你的优先级在这世界最高，魅力值也是顶破天的，这很正常。但是没可能单纯地不爱尹星河啊？这不对。”
“哪儿不对？他就不能像我一样有自己的大脑吗？”
“照你这么说，设定不变，煅明也没一轮游，柳生涯也没继续给袁不凡使绊子，袁不凡也没带着自闭回去读书，这些不都和设定不一样了吗？”晏宇没理解林暄纠结的点。
“不都是你干扰的吗。”林暄说，“而且这些细节其实不重要，不会影响主线。”
“这还不影响？袁不凡不抑郁不回去读书怎么跟女主认识？女主怎么治愈他？他要是活泼开朗了提前找个女朋友很正常吧，人长得帅有能力人品好，能等到女主上大学吗？”
“你太小看世界线了，你进入的本来就是前置剧情，前置剧情就是个背景，不影响大局。他不在这里抑郁也会在其他地方抑郁，主线不会变的。”
“那你他妈的一直鼓动我谈恋爱干什么，到头来不还是不是主线不行吗，不是鹿笙声就不算数。”晏宇怒道。他本以为自己改了别人剧情也能改自己剧情，结果照林暄这么说都是白折腾。
“你和袁不凡能一样吗？你有我啊。”林暄说。
“我这八年又不是吃白饭的，早给你改了。”
“你能改？”晏宇愣了下，“你不是没权限吗？我以为你上次说找办法是在装逼。”
林暄心想，老子的初始权限可大着呢，那是自愿放弃的。
但这话不能轻易对晏宇说就是了，林暄解释：“此权限非彼权限。一般角色容易改，但你是最初那部小说的核心，不能轻易动，会出问题。所以我改了这么多年底层逻辑也只能改成谈名字是三个字的对象，跟他霸总娇妻一下就完事了，再多就改不了了。”
“改名字算数吗？”晏宇问。
“可能算？但最好不要，小说角色的名字就和出厂编码一样，所以还是不要浪费感情。”
“那你能改袁不凡的剧情吗？”
“改他干什么？”林暄诧异道，“我看他原剧情挺好的，言情男主一般都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你凑什么热闹。”
晏宇：“他不受这份罪也能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为什么还要受这份罪，又不是m。”
林暄：“不改。”
晏宇：“你顺手的事。”
林暄不服：“不改。谁跟你说顺手了？谁跟你说你去找谁。我又不是什么修改器，输入PANZER天降一辆坦克，你是我多年兄弟，我为你费心费力是我自愿的，他一个批发的言情男主哪有这个待遇。”
“说这么多，改不了呗。”晏宇不屑道。
“晏总，我不吃这套。”林暄诚恳道。
“为我好的时候就能用权限，发誓没监视我的时候又说权限很少，林总的话也是一会一个样啊。”晏宇冷嘲热讽。
林暄：“……”
那不是后来放弃了吗。
林暄：“那我给你想想办法。”
晏宇：“把柳生涯的剧情也改一下，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病重的弟贫穷的家破碎的他。”
林暄：“？”
“还有杨月他哥……”
“过分了啊，死人还能复活吗？”
“不是失踪吗？”
“你就钻空子吧！”
“颜姐最近也挺倒霉的。”
“知道了……”
“再给薛萌萌中个几万彩票。”
“别太过分！”
“这事能不能办啊林总？”
“……”
林暄把歌掐了，深深叹了口气：“我这又不是批发市场，你饶了我吧！”
晏宇淡淡道：“反正你除了我以外都能改吧，反正我都没法当那个幸运儿了，就当把你想送我的这份幸运分给他们，怎么样？”
林暄沉默了片刻，“行，不过需要时间。”
“林总真好，这份生日礼物太大了。”
林暄：“……”
林暄：“一码归一码，这可不算生日礼物。”
“你想多送我没意见。”晏宇说。
林暄停车，“先下车吧。”
原来已经到了。晏宇跟着下来，发现车子停在山腰，到这里公路就没有了，需要登上长长的阶梯上山。天空中心到四周呈现墨色到深蓝色的渐变，稀稀落落挂着几颗星星，因为月光明亮，周围的景物也看得清晰：阶梯旁有老旧的指路标示牌，还有上面字迹不太清楚的大石头。
“这是哪？”
“登云山。”林暄说，“应该听过吧？”
晏宇知道这是郊区的一个景点，在这座城市众多的登山选择里不算热门。
“听过，你要送我的礼物是门票吗？夜爬登云山是要比较便宜吗？”
“不花钱！”林暄的话音落在他身后，身体先登上了阶梯。
晏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跟在后面，心想这阶梯看着就长，今晚算是要交待在这了。
林暄闷头向上爬，很快和晏宇拉开了几个身位的距离。晏宇身体素质不差，但走一段就要停下来看看远处。时不时微风送来凉意，在夏季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惬意。他知道自己的目标，不急着去完成，更愿意停下来感受一下这种易得又难得的宁静。直到手心捏出了汗，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把鱼留在车上。
希望晏鱼3.0生命力足够顽强，不要死在半路吧。
晏宇放慢速度，慢慢走着。草里有虫鸣，可走近的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另一边，非常机敏。晏宇再走远一点的时候两边又一起鸣叫起来，原来是在互相呼唤。
登上一个平台的时候，晏宇看到林暄在石凳上坐着等他。
“晏总有点慢啊。”
晏宇举起鱼给他看，林暄愣了一下：“怎么没放在车上。”
晏宇说：“夏天放车里也不太好。”
林暄：“晚上气温低，不会怎么样的。”说完他接过塑料袋看了看，想确认晏鱼的健康。
晏宇：“你看的明白吗？”
林暄：“没翻肚皮就是状态良好。”
晏宇：“你就是这么照顾前两条的？”
“那当然不，他们有鱼保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林暄看完就想随手装进口袋，被晏宇伸手要了回来。
两人休息了一会，继续向上爬。
山上是真凉快，爬山也是真的会热，好在有一阵一阵的风送清凉，不然晏宇真的觉得自己爬不下去。快登顶的时候，虫鸣声也渐渐少了，整个世界都那么安静，只剩两人行动衣服摩擦的声音和呼吸声。这时候安静更像一种能钻进耳朵的声音，是听得到的。人声是另一个层次的遥远的声音，隔着一层膜。
晏宇向城市的方向望去，满城灯火亮晶晶的落在规划的四方棋盘中，建筑高低错落，比起真的城市更像微缩模型，周围由近及远全是蓝紫色的植物和山影。
“你说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晏宇问。
“什么？”林暄回头。
“我是文艺青年，我问你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
林暄下了几节楼梯向晏宇走来，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还是晏宇扶了一把才没摔，可见他爬这么久看起来轻松也是硬撑的。
林暄歪在晏宇肩上，心有余悸：“世界存不存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不存在的话我刚才就摔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