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衡松开路知。
他并没有让路知起身，而是从边上拿了一个软垫让路知垫在身下。
路知虽然对路衡的行为不解，但为了给路衡刷点好印象，还是听话地跪上了软垫，离路衡更近了些。
路衡明显是吃服软这一套的，路知心想。
说不定只要自己再说点好话，路衡就会放过曾经作恶多端的路知了呢？
“近一些。”路衡的声音从路知的头上响起。
“……啊？”路知迷茫地抬头，见路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腿。
……近一些？路知疑惑。
自己都快贴上他的腿了，还要多近？
路衡直视路知，见他还没做出反应，平静地说了四个字：“不守规矩。”
路知紧张了起来，路衡这种带着一丝宣判意味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对路衡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不明白衡哥哥的意思。”
“靠过来。”路衡面无表情地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腿。
路知愣了一下，见路衡还是看着他，只能暂时假装乖顺地将头枕上路衡的大腿。
路衡看着路知的发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他揉了揉路知的头，捏了捏路知的后颈：“知知真乖。”
路知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路衡这么平常地对他下这种指令的行为来看，路衡明显是对两人间的这个动作习以为常了。
而且自己的动作明显也是做对了。
虽然路知趴在路衡腿上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从语气上听，他的行为应该是取悦了路衡。
这个反派路知平时都在和他的哥哥玩些什么！
被掐下巴，跪在地上枕着哥哥的腿……路知感觉自己像个宠物。
在现代给资本家做狗还不够，穿书了还摆脱不了做狗的命运。
路知感到前路迷茫。
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现在路衡表现出来的所有样子……小说里都没写。
路知在看小说的时候，其实很喜欢路衡这个人物。
作者对路衡的性格塑造其实并不多，但是路知一路看过来，觉得路衡就是自己心里想象的那个样子。
智慧、坚韧、隐忍、有气节，再加上一张好看的脸，符合他对小说男主的所有期待。
路衡是适合做天子的，他心有丘壑，虽是上位者，但并不冷漠。
但正是因为路衡内心深处的柔软并无保留，才让反派路知寻到了机会，一遍遍地侮辱和伤害。
而千帆过尽，路衡却还是能以这样的平常心待他……
路知感动极了，他觉得路衡真是个好人。
“知知怎么不说话了？”路衡一下一下地摸着路知柔软的发丝：“你以前每日都会来和哥哥说很多话的。”
每日说很多话，怕不是反派路知每日都来羞辱一遍路衡吧？
但路衡在路知头顶的抚摸却很是轻柔，说出来的话并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路知决定试探一下，反正他现在是用后脑勺对着路衡，也不怕路衡看出自己的表情异样：“我以前…都和哥哥说什么呀？”
路衡的手指轻微颤动了一下：“一些旧事罢了，知知若是不记得，就算了。”
多么豁达的心态！路知自愧不如。
他被资本家磋磨得猪狗不如的时候，都恨不得世界当场爆炸，而路衡在面对仇人的装傻充愣时，竟然能轻易就算了！
于是路知决定将装傻充愣贯彻到底。
既然路衡会原谅失忆了的路知，他就一直保持住失忆的状态就好了！
这样就算他的性格和原先的路知不甚相同，也可以用自己不记得了来当借口。
既然路衡可以放下仇怨，那路知再乘胜追击，为自己刷个好印象，不过分吧？
抱好路衡这条大腿，他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子过得可比社畜舒坦多了。
这叫什么，走对圈子跟对人，就算做舔狗也能大放异彩。
毕竟小说的故事已经尘埃落定，但未来的路可是要靠自己走了。
路知斗志昂扬，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路知用隐在外袍下的手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顺利地痛出了几滴泪。
“唔…”路知带上了点哭腔：“我…是不是伤害过哥哥？”
“知知哭了？”路衡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摸索到路知的下巴，让他将头仰起。
路知趁乱再掐了一把自己的腿，让眼中的泪更为汹涌。
下巴被路衡挑起的时候，他眨了眨眼，刚好让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好有做绿茶的潜质！路知在心中表扬了自己。
路衡明显有些紧张了，他不仅用指腹拭去了路知脸上的泪水，还起身将路知扶了起来。
路知确实也跪得有点久了，虽然垫了软垫，但膝盖还是痛得很。
他借着路衡的力踉跄起身，没注意到自己大半个身体都倚在路衡身上。
路衡揽着路知，将人扶到床上躺下。
他坐在床边，一双大手附在路知膝头，轻柔地为路知揉捏起来。
“是哥哥不好。”路衡边给路知揉腿，边温柔地看向路知：“知知别伤心了。”
路知虽然对路衡的行为还是有不理解的地方，但见自己一哭路衡直接都不让自己跪了，为了自己未来的待遇，还是决定演好这出戏。
“怎么会是哥哥不好。”路知摇了摇头：“哥哥都不愿意怪我，哥哥最好。”
路衡一怔，放在路知膝间的手也停住了。
他扭头躲过路知的视线，半晌才回头，一双眼沉沉地看着路知：“你真的这样想？”
“嗯！”路知只当路衡是还不信任自己，应得飞快。
路衡还是紧盯着路知：“那你喜欢哥哥吗？”
路衡怎么就扯到喜欢不喜欢了？难不成两人还能因恨生爱不成？
但路知一直被路衡盯着也不是个办法，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只能先顺着路衡的话说：“…喜欢。”
虽然不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喜欢，但是路衡作为很对自己胃口的小说男主，路知这声喜欢也不算撒谎。
路衡笑了起来，眼底的愉悦完全没有藏匿：“知知和哥哥做约定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他没有听错吧，反派路知和路衡做约定的时候，还说了喜欢路衡这种话？
他很确定的是，小说里描述的反派路知对路衡是绝对不会生出什么爱意的，因为在他看来，反派路知可能压根就不喜欢男人。
所以反派路知对路衡说喜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为了恶心路衡。
但路衡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被恶心后的兴师问罪，更像是想向他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路衡难不成是个受虐狂？
就和他每天早上行尸走肉地上班打卡，还要在公司门口违心地说一句我爱上班一样，有一种明知上班痛苦，但不上班又不行的无奈和挣扎。
还是得搞清楚反派路知和路衡到底做了什么约定，让路衡变成这副样子才是。
“衡哥哥，我有些不记得了。”路知试探地开口：“我们…到底做了什么约定呀？”
听到路知的话，路衡的眼神明显锐利了很多。
路知感觉路衡看自己的眼神很仔细，像是要看穿他一般。
正当路知在紧张自己是不是露馅的时候，路衡移开了视线：“我如果告诉你，你还会遵守吗？”
“会的。”路知点头。
“那哥哥就告诉你，你可要记好了。”路衡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危险：“知知之前来找过我，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我。”
这个反派路知竟然有这么良心发现的时候？路知震惊。
“知知说想弥补自己的过错。”路衡不知何时坐得离路知近了一些，他用手包住路知还带着些凉意的手，把玩着他纤细的手指：“知知说自己以前在我身上做了很多错事，唯有等价交换才能求得我的原谅。”
等价交换……路知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路衡一直在观察路知的表情：“知知说愿意一辈子被囚在这里，换他来受我受过的苦，直到我愿意彻底原谅知知，才算是赎罪。”
一辈子囚在这里受路衡受过的苦？！这不是坐牢吗！路知吓得面色煞白。
路知记得，反派路知不仅对路衡有过言语羞辱，还对路衡动过手。
剧情后期的时候，反派路知已经将路衡身边的所有人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他一直关着路衡，除了一些路衡必须要出面的场所，其他时间都不准路衡跨出寝殿半步。
因着嫉妒路衡，反派路知私下里还对路衡动辄打骂，但为了不让人发现，打的都是别人不容易发现的位置。
要不是后来谢衍川偷偷潜入，多次帮路衡疗伤，路衡说不定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
怪不得路衡现在看起来毫不在乎的样子，原来反派路知早就和路衡做了这种约定！
也不知道反派路知的赎罪到了哪一步了，路知都怀疑反派路知是受不住这个“等价交换”才跳的城楼。
他倒是一头碰死了，受罪的人换成自己了。
也不知道路衡会怎么对自己……路知觉得自己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
路衡将路知的反应看在眼里，表情阴沉下来。
“你可是不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