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互相试探

时间回到一个多小时前。

叶秋俞来到洋气小区附近的大排档吃晚饭。

烧酒佬爱呼朋唤友来大排档吹牛,是打听事情的好地方。

邻桌的三个男人光着膀子,只穿大裤衩,其中一个男人曲起一条腿,搭上椅子。他们还没动筷,已经各喝了一瓶啤酒,满身酒气。

“嘿嘿,听说没?今天那骚婆娘被人泼了一身血,喊着肚子疼。”

“啧啧,肯定是哪个野郎公报复,那婆娘经常勾三搭四,活该!”

叶秋俞听了,心虚地喝茶。泼狗血的人就坐在他们的邻桌,听他们吹牛哔。

今天中午,叶秋俞戴上棒球帽和口罩,穿上老土的格子衬衫,一整个通缉犯打扮,拿着水枪来到洋气小区外面。

今天,情妇和李成娟丈夫一起出小区吃饭,压低帽檐的叶秋俞把黑狗血射向情妇的肚子,破了鬼胎的邪气,保住大人的性命。

情妇立刻捂着肚子喊肚子疼。

幸好叶秋俞跑得快,李成娟丈夫居然抛下肚子疼的情妇,咆哮着追他。

“按我看,是债主上门警告。”另一个男人嗤笑:“张鑫福那家伙早晚把骚婆娘也卖了,卖个几万块又赌光,就剩他老母值个千把块吧。”

叶秋俞注意到他说“也”。

曲起腿的男人恶狠狠地吐口水到地上:“我呸!生他下来不如生一块叉烧!白眼狼!狗杂种!前段时间他敢来找我推销,被我用扫把赶出门,这种人一句话都不能信!”

“他推销什么啊?找到工作了?”

“屁工作!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千万别跟他去借贷,要人命的!就算借,也要去银行正正规规地借,别跟他走!”

“是借‘大耳窿’不?”

叶秋俞听懂,“大耳窿”是高利贷的意思。

“嗤,‘大耳窿’还比他好咧!”

“到底是什么?你别卖关子了!”

“就是,再不说就罚你喝酒。”

曲腿的男人满足了虚荣心,神神秘秘地低声说:“我试探他几句,他说还钱不用还利息,还能少还钱。我说屁啊,哪来这种好事。你猜他怎么回答?”

“叼,快说快点!”

“他说你干得好的话,还能挣钱。这狗杂种当我是傻子,以为我不知道是向谁借钱?这里面的门路邪得很!”

“怎么个邪法?”

“借钱还会邪门啊?”

“哼,你们想想我们几十岁了,内脏都开始衰了,什么最值钱?”

“血?”

其中一个男人开黄色玩笑,惹来一阵哄笑。

叶秋俞却猜到。

以前师父协助政府部门到云南办一宗案,犯罪分子就是黑巫师。

黑巫师从大山出来,靠着帮人寻仇、弄死商业对手发家,后来“放贷”给普通人,获取“资源”修炼邪术。

他和普通高利贷一样放贷,故意调高利息或者缩短还钱的期限。还不上的人被迫卖掉亲友的八字,或者协助黑巫师引鬼到别人家滋养,或者在活人身上养蛊,还的是别人的命。

潜伏在这个镇的黑巫师干同样的勾当,张鑫福已经把李成娟、吴心莲、情妇的八字卖给黑巫师,导致李成娟和吴心莲成为鬼奴。

现在他利用情妇的胎儿养鸣童,手段令人发指。

叶秋俞憋着一肚子火,用力握茶杯喝茶。

骂张鑫福是白眼狼没错,不但害死母亲和合法妻子,还害死自己没出生的孩子!

猪狗不如!

他没胃口吃饭,只想揍张鑫福成猪头。

邻桌的男人们换了话题,开始爆别人的**。

“啧啧,那骚婆娘真骚,怀的不是张鑫福的种咧。”

叶秋俞停下夹姜葱鸡的动作。

“真的吗?”

“勾汉怀野种这么骚?”

“嘿嘿,有一次他喝大了,自言自语说年轻时玩坏了身体,家里的死婆娘给他戴绿帽。”

真乱!叶秋俞目瞪口呆。

姜葱鸡是地道的粤菜,他吃得没滋没味,结账回旅馆。

一打开房门,黑漆漆的房间冒出两点绿光。

他反应极快,结手印念咒,弹去一道金光逼退对方。趁这空隙,他插卡开灯,关门打虎。

“伥鬼?”叶秋俞眯眼。

墙根的男鬼失去左手的小指,是伥鬼的特征。

“正好,我现在窝火得很!”

他打不过躲在水里的水猴子,但在陆地上的邪物嘛——

男鬼的脸长出白毛,眼睛冒绿光,两条獠牙伸出嘴巴,转眼“嗖”地扑过来。

桃木剑裹在背包里,来不及拿,他双手握拳,拇指内扣,借真武大帝的法力直捣伥鬼的胸口。

嘭。

空气震荡伥鬼的形魂,他怒吼一声变成一只大老虎,跳上半空,飞扑去叶秋俞的头顶。

他半蹲下身,掏出鸡血红线抛上去,将它五花大绑,贴一道镇邪符在它的额头。

“你家主人的老巢在哪?”叶秋俞揪大老虎的毛,触感如寒冰。

大老虎只是呜咽,嘴很硬。

“行,让阎王审你吧。”叶秋俞请阴兵上来。

大老虎反而露出解脱的眼神。

穿整套白西装、白衬衣和系着银色领带的白无常,左耳佩戴迷你的哭丧棒耳坠。他环顾一圈,阴阳怪气地对叶秋俞说:“小朋友,真会挑地方旅游。”

叶秋俞连忙递上纸钱:“请问前辈有什么指示?”

穿全黑西服的黑无常敷着火山泥面膜,怒瞪叶秋俞,指着脸上的面膜。

他get到:“晚辈明天烧一打给你。”

白无常飞快地藏好小费,吊着嗓子说:“水深火热啊,你的火候还不够,能买高铁票就快点买。”

说完,黑白无常押送伥鬼下地府。

“偶像你说得对,吴心莲果然是用来拖住我们的,见我们不上当,分开狙击我们。我这边是伥鬼,你那边呢?”身心疲惫的叶秋俞躺在床上通电话。

“夜哭鬼,像喝了X鹿奶粉一样脑袋巨大。”

“我靠!夜哭鬼?那玩意没有几十年是养不成的,爱哭又难缠,皮厚得不行,普通符咒对它来说是挠痒。偶像你有没有事?”

“没,解决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偶像在他心里如神圣的仙女,光辉万丈。

随即,他忧心忡忡:“黑巫师一晚失去三个鬼奴肯定狗急跳墙弄死我们,我明天去找你。”

“好,早点休息,我去画符了。”

叶秋俞由衷感叹:当歌手是偶像的副业吧!

深夜,万籁俱寂,水声嘀嗒,房门作响。

熟睡的张默喜翻一下身。

没多久,一头乌黑的长发从横梁垂落,发梢微微碰到她的脸颊。

她挠了挠,便又没动静。

上方的发缝露出愤懑的俊脸,红唇如血。

晏柏气恼地瞪她恬静的睡颜,一股无名火在他的四肢百骸窜来窜去,不灭反盛。

他想,他是喜欢听她说“谢谢”的,心神会飘起来般愉悦。

可是今晚的“谢谢”非但没让他飘飘然,反而使他气恼。他仔细琢磨一番,发现自己当了桥,她过河后把他抛之脑后。

连送的新袍子也显得载满心机。

他厌烦这些情绪,同时不甘心被“愉悦”牵着鼻子。

“没心之女。”他瞪着熟睡的女人咬牙切齿,身形渐散。

晨曦破云而出,驱散村里残余的阴气。

今天将有一场苦战,张默喜特意换上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束好马尾,礼貌地敲西厢的房门。

嘎吱——

晏柏冷脸开门:“何事?”

张默喜眉开眼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说。”

“我和叶道长想在这里设法坛,对付幕后黑手,可以吗?”

晏柏一瞬不瞬地直视她的笑眼,在她的眼中寻到几分狡黠与几分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

回想过去种种,他跨出门槛,红色的尖长指甲轻轻地捋她耳鬓的碎发,他含笑把玩。

张默喜紧绷肩膀,暗暗警惕。

“你是否认为本座会答应?”他带笑的双眼半眯,嗓音阴恻恻。

她斜睨脸上尖尖的指甲。“我是来和你商量的。”

“昨天你并非商量。”

她抿唇:“昨天是请求。”

“袍子作筹码?”

他笑得极美,媲美传说中祸国殃民的妲己,但张默喜毛骨悚然。

越美的东西越危险,尤其在自然界中。他现在的笑不是发自内心,而是警告。

“为何不做声?”晏柏笑着用指甲背摩挲她的耳鬓。“不继续探底了?”

他瞧出了。

张默喜握紧拳头。

贴符也好,请求也好,她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获取主导权,揣摩他想不想杀人。昨晚他吸干巨大的夜哭鬼,她的恐惧油然而生,借口画符躲进大爷的主卧。

她不知道夜哭鬼属于哪个层次的补品,她害怕他一冲破房子的封印,第一个杀掉她。

“嘴唇发白了呢。”猩红的指甲轻碰她柔软的唇珠,晏柏眉眼弯弯,满眼玩味。

她打不过晏柏。

她剩下脑子可以用。

她轻轻地亲吻他的指甲尖。

晏柏一愣,收回手怒喝:“你做什么!”

她揶揄:“不是你着急吗?既然我们有婚约,你却耐不住性子,我只好主动一点咯。”

“你——”他躲开张默喜的目光,满脑子想着刚才指甲尖的温热触感。

“成何体统?”她笑道:“是不是想说这个?”

晏柏语塞,耳朵很热。

张默喜凑前去,挽着他一条胳膊在他的耳边吹气:“哥哥,答不答应嘛?”

如遭雷劈的晏柏推开她,闪进卧室:“不可!”

砰!

害羞的房门关上。

张默喜如获大赦,对自己刚才的言行起鸡皮疙瘩。

看来自己有演妖妃的潜质。

啧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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