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趁热打铁，接连开展直播。由于直播间里的妖怪越来越多，除了第一次外，所有成交的契约术法和货品传递都由张玄麟代为施展，但契约双方仍是元霄和直播间妖族们。

钱符号一刻不停地闪着金光，照亮屋子；张玄麟储蓄着的碧梧膏粉也像雪山融化一样，很快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晶莹剔透的灵石安然地堆在房间一角。

元霄快乐地坐在上面，像个被礼物和宝石包裹的小公主一样，悠闲地晃着腿。

她从高处，笑意盈盈地冲张玄麟道：“玄麟，我早猜到这聚宝阁也是张氏商会旗下的了。怎么不见你去新弄批货物来？难道张少主不喜欢钱吗？”

张玄麟步于元霄身前，似有些为难，但天生高傲的性子又不许他示弱：“我是确实这聚宝阁真正的主人。但永阳国和碧梧镇分位大陆北南，相隔甚远。多年未见，这胖子又干全坏事心虚，到时候，是不认我这个少主的。”

元霄隐晦地朝张玄麟下半身努努嘴：“你这少主令牌难道只是装饰品？”

张玄麟，传统永阳男人，兼黄花大弟弟，顿时误解了元霄，面红耳赤，低声斥责道：“下流！”

而后，语气转变，颇为哀伤而愧疚道：“我这令牌损毁严重，不知是否还能作用。”

元霄从灵石堆上一跃而下：“试试呗，这碧梧膏粉的钱我还是没赚够的。走，我们去聚宝阁。”

·

还没来到聚宝阁，便见硕大的店铺门前，乌泱泱地围站着一群人。

他们中有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妇女；也有高大健硕，尤其是手臂处肌肉惊人的青年。元霄现在为妖，视力好，便能一眼就看见妇女手上明显常年水泡而出的皱褶。

联想到胖老板拖欠工资的传闻，她凑近张玄麟耳边轻声问道：“是做碧梧工艺的伙计？这是在集体要工资，讨公道？”

张玄麟淡淡道：“看来是如此。这死胖子贪财又吝啬，违背商会最基础的契约条义，真是不知多年前我母亲为什么要把这精商牌给他。”

元霄身为社畜打工人，生平最恨被老板拖欠工资，此刻恨不得冲上去和伙计们一起痛揍胖老板一顿。

但她初来乍到新世界，需要首先大量汲取知识，于是，她踮起脚，将两人间距离缩得更短，小声问道：“何为精商牌啊？”

张玄麟冷淡假面破碎，猛地一哆嗦，只觉的元霄温热的小舌都要触到他的耳朵了。他把元霄往下按，刻意避开她亮晶晶的含水美眸。

“凌宵大陆上，少数人与契约有缘生契力，契力比灵力更强。商会少主持凌契令，其中含强大契力。

我母亲曾经将其力量分离，得四大灵行令，交与她所信任之人；大量精商牌，于以商会旗下各店铺主人。持任意令牌者，可短暂使用其中契力。

四大灵行令，其中契力可匹敌至少三十年灵力修为。相比之下，精商牌则只有点零头。

商人也会用这些令牌结契，或叫签合同。这就是个锦上添花的功能，比起文书倒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违反契约会有轻微反噬，弱得连寻常修士都能轻松应对。

元霄，你既然清楚我之身份，想必对这些浅显常识也不在话下，为何如此询问？”

元霄心道：因为这些超纲了，汤汤的资料上没讲。面上，她状似调皮娇俏地吐了吐舌：“张公子当真一把好嗓子，比春日清风还醉人。”

最后便紧急话锋一转，道：“玄麟，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若担心胖老板不认你身份，便拿着你这凌契令去伙计面前表明身份，然后和他们在这令牌上签订契约，表示会补全工钱，他们拥护你了，这胖老板也自然没辙。”

元霄说完，便要为张玄麟在人山人海中开路，让他走到人群中间去。

张玄麟间她如此娇小体型，卖力地像江水中的叶舟，欲言又止，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罢了，我先试试吧。”

元霄拉着张玄麟，实则看着更像是被两条修长结实的手臂保护着，走到了要钱伙计的中央。

她往张玄麟背上一蹦，举起一条胳膊，掏出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灵石，让太阳的光四散地折射出耀眼的焦点，夺人眼球。

元霄用做主播时，必要锻炼的大嗓音，喊道：“大家冷静！这样是没有用的！商会少主，聚宝阁真老板，张玄麟在此，他承诺结清所有拖欠工资！”

胖老板本来不见人影，忽然大门一开，他厉声呵道：“哪里来的骗子？竟胡扯什么？”

人群中有人喊道：“那张玄麟如何结算我们被拖欠的钱？”

元霄继续扯着嗓子，确保声音能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只用通过张玄麟的少主之令与各位签订契约，这工资必然会还清！”

伙计们七嘴八舌：“可是以前这胖老板也是拿了一个什么令牌来和我们签订契约，结果还是这样……”

元霄也没完全弄清其中原理，便只说出自己所知的保证：“张玄麟的乃是少主令牌，比这胖老板的更加强大！”

这时，张玄麟恰好转过身，正面朝着胖老板。

那张英俊淡漠的面容莫名和胖老板记忆中他妈妈那，对于女性来说尤其潇洒硬挺的轮廓重合。

胖老板瞳孔猛地放大，脱口而出，戳人痛处：“你倒是个无情无义的。你妈死后，你就把那你爸妖怪小妾当母亲了？现在竟然还和妖怪混在一起？”

张玄麟面上冷峻，端得一副沉稳姿态：“凌宵大陆人妖种族，修炼天资等种种不公之下，契约代表着公平、公正与平衡。既做交易，为何顾虑为妖呢？”

然而，无人注意之处，他右手指微微颤动，痉挛不已，眼底似有化不开的深渊。

张玄麟停顿片刻，而后高高举起他的令牌，无数荧蓝色的光点，纷纷扬扬地撒在人群中：“有无自愿签订契约者？”

元霄于喧嚣中怔怔地望着张玄麟，正午的阳光撒在他分明如雕塑般的轮廓上，一时间有些晃眼。

何顾为妖？既做交易，自是平等。

一众伙计像过年时沸水里翻腾的饺子，挨挨挤挤，喜气洋洋：“大家伙一起跟着张少主！结了钱，好好干！”

蓝色光点一个个，慢慢淡去。

胖老板知道，当光点完全消失，代表着交易已成，他的精商牌过往所签全部作废。面对主人的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胖老板徒然地拿出被保护得小心翼翼的精商牌，不舍地不住抚摸。

可是，等了一会儿，不见蓝光重新汇聚于张玄麟的令牌，精商牌也依旧光泽不变。

胖老板和张玄麟互相凝望对方手中的人令牌，随后一个大喜而讥讽，一个略惊而阴沉。

张玄麟知道自己的凌契令坏得彻底，连锦上添花的签约功能都用不了了。

但他看着胖老板的精商牌，匪夷所思道：“你既不愿意履行契约内容，写文书合同即可，为何非要用令牌结契呢？”

胖老板道：“契力强大，令牌珍贵，就算不通过令牌使用契力，只是用它签合同也是令人身心愉悦啊！”

随后，他大笑不止，似乎要将满身的肮脏和讥讽都倾泻而出。他指着张玄麟的令牌道：“张少主，你这令牌损毁得连一块精商牌都比不上了！你身为商会少主，你母亲的在天之灵都不得安息！与妖怪为伍，令牌损毁，而且听说你还是被你父亲逐出永阳国的？当真是个笑话！”

张玄麟面色冷淡。比起反唇相讥，他更需要思考的是如何解决此刻的危机，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为自己争取胜机，只见元霄和韩涵如闪电般一同冲向胖老板。

“少爷的令牌有损，刚好拿你的精商牌来修复！”

“拖人工资，用不好这精商牌，就物归原主！”

张玄麟脸上终于有了裂痕，急道：“给我停下！集市有禁制，无故伤人者遭自毁！”

只见两人攻击打在胖老板身上那一刻，韩涵面色瞬间青肿，破布袋般向后飞去；元霄面露痛苦，随后一双红羽不受控制地变大，张开，抽畜不止。

欢腾的人群一时间愣住了。

胖老板唾沫星子横飞，得意中含着威胁：“你们看见了吗？他甚至连契约都无法和你们签订！他都是个骗子，和妖怪为伍的骗子，谋财害命！

你们的契约还在我这里，你们清楚该干什么吧？现在我要带着要把骗子，害虫赶出碧梧镇！”

人群沉寂下来，随后，像是无数次麻木地接受与服从一样，重新骚动起来：“赶走妖怪！赶走骗子！”

眼见着人群像沸水一样就要无情地吞噬，融化张玄麟一行人，元霄一手拎一个，扇动剧痛的翅膀将三人带上屋顶：“会轻功吗？会飞檐走壁吗？”

张玄麟示意元霄趴在他背上，然后踹了一脚韩涵：“自己跑。你个灵力比元霄充足多了的，该缓过来了。”

三人一路飞檐走壁，风驰电掣般回到家。

韩涵道：“我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少爷，这胖老板的令牌要不要夺回来啊？”

张玄麟没有回答，他在等待元霄的提问。

那知元霄只是问了句：“这永阳国与碧梧镇确实相隔甚远，原来你们是专程来这儿修复凌契令的呀？”

张玄麟道：“是的……”

似乎看出他要解释，元霄摇摇头打断了他：“我跟着你们干。后续这聚宝阁要是重新姓张了，货品得便宜点卖给我做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