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罗维尔一下子僵住了，整个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求助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瑟琳身上，询问:“他这是吃撑了吗？”

瑟琳又回想起了刚刚塞罗亚吃的滚圆的肚皮，不确定地嗯了声，探手过去摸了摸。

肚皮很软，揉起来的时候塞罗亚会轻轻哼两声，然后在德罗维尔的怀里拱来拱去。

瑟琳温柔地问：“塞罗亚，揉一揉有没有好一点？”

塞罗亚抬起眸子，眼睛被痛意逼得湿漉漉的，泛着水光，但却迟迟没有坠下来，听着瑟琳的问话，他很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憋住了泪意，声音还带着点哽咽的感觉。

“还是痛。”

瑟琳收回了手，摇了摇头，道：“看来是别的原因。”

德罗维尔换了个姿势抱塞罗亚，手掀起了他的领口，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片刻，突然说。

“他可能是过敏了。”

瑟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塞罗亚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已经浮起了大量的小红点，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肩膀，不敢想象，在衣服之下，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德罗维尔轻轻地揉了揉塞罗亚瑟缩的肩膀，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淡淡的黑色光芒从他的手指头处散开，晕在塞罗亚的脸上。

塞罗亚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乖乖地扬起了头，任由德罗维尔动作，德罗维尔的目光又静静地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脆弱的，白皙的，带着蓬勃生命力的。

只是，现在全是碍眼的红点。

他有点厌烦地啧了声，手指尖的光芒大盛，没入了塞罗亚的眉心。

塞罗亚瑟瑟哆嗦了一下，睫毛抖了抖，茫然地睁开眼睛，抬起手，慢吞吞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啊了一声。

瑟琳看着好笑，逗:“嗯？什么让我们的小塞罗亚眼睛都瞪圆了。”

塞罗亚没听出瑟琳逗趣意味，手捂着头没放，眼睛转了一圈儿，和瑟琳的目光对上，这才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额头，突然凉凉的，然后，身体也都是凉凉的，等不凉了，身上就不痛了。”

他的眼睛亮亮，夸：“德罗好厉害。”

德罗维尔眉眼压低，轻叹一口气，揉了一把塞罗亚的脑袋，无奈：“你呀，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塞罗亚好奇地探头，手放下来压在德罗维尔的肩膀上，整个身子都往上攀了攀，脸颊都压在了德罗维尔冷硬的领口处，他轻轻地叫人。

“德罗，你把头低下来。”

德罗维尔偏头看着塞罗亚，一时没有动静，塞罗亚却没有气馁，而且不断地冲他招手，非常努力地在叫他。

瑟琳都看不下去了，谴责的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德罗维尔这才施施然地压低头，将耳朵靠在了塞罗亚的唇边，眼神示意，说吧。

塞罗亚张了张唇，轻轻的暖暖的气息就扑到了德罗维尔的脸上，惹得他有些失神，他听见塞罗亚用很细很小的声音在说话，试探地问他。

“德罗，你是不是很喜欢听我夸你。”

说完，塞罗亚就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德罗维尔的耳朵尖，认真观察着他的变化。

德罗维尔不敢置信地转了目光，一时都没有反正过来塞罗亚到底说了什么，几个字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转，砸得他晕晕乎乎，在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的耳垂慢慢地晕开了红色。

塞罗亚吹了口气，确定。

“德罗害羞了，所以德罗喜欢。”

德罗维尔唰得一下推开门，屋子里的灯光自然亮起，投射下一片暖黄色，软软的床垫，蓬松的被子，甚至还有可爱的玩偶。

塞罗亚没忍住哇了一声。

德罗维尔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把人裹成了一个粽子。

他的语气有点凶，像是恼羞成怒。

“小孩子不要猜大人的心思，睡你的觉。”

塞罗亚将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眼巴巴地盯着德罗维尔看的，委屈兮兮地问。

“德罗，我知道错了，下次不当着你的面说，你今天不跟我一起睡吗？”

德罗维尔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那边快要憋不住笑的瑟琳，脸色一沉，板着脸，毫不留情地拒绝。

“你长大了，自己睡就可以了。”

“喔。”塞罗亚遗憾地把身子缩了回去，他倒也懂事，不哭不闹，反而更让人心疼了。

两人退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瑟琳往前迈了两步，凑到了德罗维尔旁边，她才不相信这个人说的话，口是心非的事也没少做，她调侃：“总是害羞的魔王大人，你真的能够忍心拒绝一个这么可爱的小朋友的请求吗？”

德罗维尔脚步加快，不知什么心理，竟然选择了逃避，他敷衍地应了声，却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但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叮嘱瑟琳:“既然他对普通的食物过敏，那还是选择其他的食物吧。”

瑟琳却犯起了难。

“他对什么过敏，你弄清楚了吗，总不能每一次都试新的食物，到时候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德罗维尔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突然开口，像是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我记得管家很有照顾小孩的经验，当初那几个不都是他照顾长大的，找他问问食谱不就可以了。”

瑟琳下意识反驳：“那不一样啊，当初他们可是吃的魔界一年才能得几个的…”

她蓦然反应过来，暗暗咂舌，摇头叹道：“我以为你对他没有那么上心的，没想到你倒是比我想的心软，处处为他考虑。”

“那就定营养果了，高阶魔族中也很久没有新生子嗣了，放着也是浪费。”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去取。”瑟琳拍了拍手，随意地问：“要多少个，十个够不够，三天够你找到过敏源了。”

德罗维尔沉默，不回应，只是幽幽地盯着瑟琳，瑟琳被他看得发毛，缩了缩脖子，暗戳戳地提了提数字。

“那十五个？”

德罗维尔还是不说话。

瑟琳一下子瞪大眼睛，差点跳了起来，嚷嚷：“德罗维尔你好样的，你仗着不是你找管家批账就得寸进尺，十五个还不够，你是想要我被管家骂死嘛！”

德罗维尔手抵在唇边，眼神游离，尴尬地咳了咳，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塞罗亚来自人界，不适应魔界环境，寻常食物中多有暗元素，如果不加调养，他的过敏症状不可能缓解，营养果是很珍贵，但当初，那几个小崽子也都服用了28个…”

“好，你不要再说话了，”瑟琳比了个停下的动作，狠狠地瞪了德罗维尔一眼，：“28个，多一个都不行，你再加我就直接吊死在你门口，或者是你自己去找管家要。”

德罗维尔噤声，让他去找管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可是老人家热衷于催婚催孕的对象。

瑟琳得到了具体的任务，风风火火地就往外面走去，德罗维尔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室里等待了片刻，确认所有人都离开了才舒了一口气。

他坐下来，思绪有些飘飞，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塞罗亚身上。

小孩子软乎乎的请求在耳边回荡。

他不自觉又有些心软，在加之想到塞罗亚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怎么也狠不下心真的让他待一晚上。

但是，他看了看桌上堆满的待处理的事物，最终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今夜的灯注定要通宵不灭。

*

塞罗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的房顶，星星点点的亮光缀在上面，闪闪得就像是外面的星空。

好暖和，好舒服。

他翻了个身，却怎么都没有睡意，他有点想德罗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去打扰他，在纠结了半天后，他选择了最朴实无华的哄睡工具。

数小羊。

“唔，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他小声嘟囔着，声音轻飘飘地在声音里回荡，颇有几分诡异，于是渐渐的，塞罗亚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几不可闻，他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扣响了。

“咚咚咚。”

塞罗亚把缩在被子里的脑袋伸了出来，热烘烘的气息从被子里冒了出来，带着鲜活的气息，他脸捂得久，白嫩的脸颊压得红红的，此刻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门，像是在看什么超级无敌大妖怪。

“你，你是谁？”

他壮着胆子问，声音还发着抖，听着怪可怜的。

门口的人却没有回答，只是又耐心地敲了敲门，塞罗亚竖起耳朵，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两方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塞罗亚妥协了，他用被子把自己裹着，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门口，耳朵贴着门去听对面的动静，一阵有一阵的咚咚咚。

“我给你开门了哦，你可不要吓我哦，我是很勇敢的小孩，我是不会怕你的。”塞罗亚小声碎碎念，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去扒拉门锁，好不容易笨手笨脚地把门锁打开，然后自以为隐蔽地拉开一条小缝。

他努力仰头往上面看去，想要看清楚来人的长相。

可令他困惑不安的是，没有人，不管他怎么往上看，都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扫过。

塞罗亚猛得后退几步，嘴里溢出几声压抑的尖叫，身上裹着的被子限制住了他的行动，他一个不稳，两只脚就像是绳子一样纠缠在了一起，怎么也站不住。

塞罗亚猝不及防往前一扑，趴在了地上，鼻尖触到了什么很轻盈柔软的东西。

他抬起眼睛，撞进了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里。

一只黑猫正端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优雅地舔自己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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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批小狗也值得被爱吗》

布兰温出身不详，顽劣不堪，是这块地方出名的坏孩子。

小镇的居民远离他，路过的商贩厌恶他，他们说他是不会被神眷顾的人。

布兰温自己也这么认为，但他对神不屑一顾。

所以，每次小镇统一在神庙进行祷告的时候。

他总是装模作样地念叨两句赞美神，接过那丰盛的食物后，转脸就不认人，真情实感对着这冰冷的雕塑说一万句坏话。

也许，我该去信仰黑暗神。他想。

*

哈德里安发现了个有趣的事。

他在他弟弟芬尼安的领地里，找到了一个自己的信徒。

看着布兰温带着小雀斑的可爱的脸，他恶劣心起，故意化身成弟弟的样子，去靠近他，去关心他，心满意足地看着阴暗小狗眼底亮起了光。

小狗为了陪伴他，努力得到了前往圣殿的机会。

哈德里安放任小狗的离去。

他知道，他那伪善的弟弟，最厌恶的就是心存黑暗的人。

他等待破碎的，更诱人的小狗回到他的怀抱。

可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他始终没有等到自己的小狗回来。

他以为是弟弟囚禁了自己的信徒，于是，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拼着重伤，来到了芬尼安的神殿，却亲眼看见这一幕。

被养得唇红齿白，衣着华丽的布兰温一脸笑意地扑进了芬尼安的怀里，亲昵地蹭着对方，就像当初扑进他怀里一样。

哈德里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布兰温的灵魂闪闪发光，被光明烙印上了痕迹。

他忠诚地信仰着，哈德里安伪装的光明神。

但却不再看哈德里安一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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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