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艾云牵着寻霜坐在沙发上仔细询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寻霜就把他碰到秦西后发生的事都说了,笑脸无处隐藏,晃着艾云和寻毅天的眼睛酸。

他们早就忘了儿子上一次笑得这么开怀是什么时刻了。

“竟是秦家的小子,倒也是有缘分,有时间喊他来家里吃饭。”寻毅天道。

寻若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冒出头来,“那真是正好,秦北刚发消息说要来拜访,秦西也跟着一起。”

趁着其他人说话,寻霜又拿出手机来骚扰秦西。

「寻霜:快半个小时了,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寻霜:西西,我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妈妈跟你妈妈一样漂亮温柔。」

即将踏进寻家大门的秦西突然顿住脚步,盯着“我爸爸妈妈回来了”几个字。

“哥,寻霜爸妈在家,我们……”

秦北提着价值不菲的茶叶和酒面色从容先一步踏了进去,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紧张的秦西,嗤笑一声道:“走吧,先跟丈母娘见见面,留个好印象。”

秦西握紧手中的礼物,下颌线紧绷。

阳台上突然蹿出来一头粉毛的寻霜,冲着楼下大声嚷嚷:“西西!西西他哥!你们来啦!”

背对着夕阳的寻霜美好得不切实际如天使,秦西牵唇回望他,或许百年后他也会一直记着这一面。

……

十分钟后,长桌坐满了人,寻霜不停地给秦西夹菜,看得艾云和寻毅天瞠目结舌,他们都还没享受过霜霜这么贴心的服务。

秦西低头瞧着堆成小山的碗,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寻家父母,耳朵上发着可疑的红色。

他侧头低声跟寻霜说道:“够吃了,不要夹了。”

寻霜“哦”了一声,蹭蹭秦西的胳膊就开始自顾自吃饭,一边耳朵等着秦西跟他说话,一边听着其他人聊天。

左边三个男人在谈生意上的事,寻霜听了两句一点也不感兴趣,就又开始听元心月她们说话。

“菁菁在学校没什么事儿吧。”艾云低声问元心月。

元心月抬眼看了一下朝着秦西笑得开心的寻霜,轻轻摇头道:“她还小,孩子们都单纯,最多就是闹闹别扭,一两天就过去了。”

两个女人把目光放在寻霜身上,寻霜开始啃鸡翅,同时不忘给秦西也夹一个。

两人一起埋头猛吃,没看到所有人的目光注意在他们身上。

寻若和秦北不经意间对视一眼,莫名地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情绪。

饭后,秦北和秦西被留在客房住,最开心的莫过于寻霜。

寻霜打算明天就跟秦西回去看店,于是他找到艾云和寻毅天告诉他的打算。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晓得该说什么,最后艾云憋不住问道:“霜霜你,你跟妈妈说实话,你跟秦西在谈恋爱吗?妈妈不会怪你的。”

谈恋爱?寻霜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在思考“谈恋爱”的意思。

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只好说:“不是!我在西西店里打工,西西说我是收银员。”

艾云愣了愣,憋笑没憋住,从床头拿出一张银行卡,“妈妈每个月往里面打两百万,不够再跟妈妈要,你也要请西西吃饭,不要老花他的钱,知道吗?”

寻霜瞪圆了眼睛看这张卡,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叶南圆知道,否则叶南圆可能会吐血身亡。

一旁若有所思的寻毅天咳了咳装作不经意问道:“霜霜收多少工资?”

工资?寻霜慢慢摇摇头,“没有工资。”

“……”

“行了,出去玩儿吧。”寻毅天无力地摆摆手。

“哦。”

寻霜都快退出去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住问:“妈妈给我两百万,爸爸你……”

他脸上的表情真诚,却又是戳中艾云的笑点,让她乐个不停。

而寻毅天就像突然老了十岁,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只比了个“2”的手势。

这样就好了,他两百万,西西两百万。

寻霜放下心来,揣着银行卡退出了房间去找秦西。

他都不明白这么小的卡片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肯定跟手机一样,有他不知道的高深之处。

他鬼鬼祟祟地钻进了秦西的客房中,洗澡的声音淅淅沥沥响起,寻霜在外头也被熏得脸蛋红红。

也不知如何就控制不住脚,莫名其妙就走到了浴室门口。

寻霜敲敲门,腼腆道:“西西,我可以帮你擦背。”

以往可都是别人伺候他。

浴室里突然发出一声很大东西摔落的声音,随后又变得一片平静。

寻霜心中疑惑,又把耳朵贴近了些。

浴室门却在突然间打开,寻霜没控制住平衡往里头倒去,歪倒在裸露的皮肤上。

秦西挑眉看着怀里“不小心”进来的寻霜,发尖的水珠落到怀中人的脖子里,激得他身体一抖。

“擦背就,不必了。”

“好吧,其实我还有一件事。”

寻霜站稳,从浴室走出,抱着胳膊靠在墙边装深沉。

秦西故意不理他,兀自擦着头发,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22:10

他的屏保也不知何时换了,是零食货架,再细看,有个男生的影子映在上面,头发肆意飘飞。

“西西,你怎么不问我什么事啊?”

秦西低头发出笑声,放下手机转身问道:“什么事啊?”

二人站在房间的两侧,寻霜到底是古代来的,再怎么放肆,心中还是保守的,移开眼睛不看秦西裸着的上半身。

“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啊,我已经跟我妈妈说了,她同意了,还给了我很多钱,说不让我老花你的钱。”

秦西有些意外寻霜的害羞,他将手中的毛巾放到桌子上,悠然地朝寻霜走过来,一直停到一步远的距离前。

“害羞什么,前几日泡温泉的时候你不是吵着要看?”

寻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无力道:“我没有想看……”

可当他把脸正过来时,控制不住地挪动视线看白白的一片,连眼睛也不眨。

这样便显得他的话没有半点说服力。

寻霜低着头衰败地走到门口,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获胜者秦西。

“不要忘了明天带着我一起走。”

……

睡前,寻霜又收到了叶南圆发过来的消息。

「叶:我给你推个人,叫韩音,他也是穿过来的,不过比咱们都早,要是有我不会的你可以问他。」

「寻霜:你来了这里几年呀?」

「叶:……是男人就不要发语气词!这样显得很gay!」

「寻霜:哦,可是蛋壳上说这样会让对方很亲切。」

「叶:还挺时髦,连蛋壳都玩儿上了。」

寻霜看着那边很快通过好友申请。

韩音的头像是全黑的,网名叫……无事勿扰。

寻霜戳进聊天框,语音问好:“你好,我叫寻霜。”

对面很久不回,于是寻霜又转回叶南圆那边。

叶南圆的头像很奇怪,虽然穿着跟秦西哥哥一样的黑色西装,但看起来不像个真人,哪有人的眼睛那么大那么圆,下巴那么尖的。

「寻霜:你的头像是……?」

「叶:见过我的人都说很像,我知道漂亮得不切实际,不必自卑。」

「寻霜:……我没有那个意思。」

「叶:哦?果真?」

寻霜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默默觉得好笑,叶南圆长得非常人可比,说一句倾城也不为过,要不怎么会作为贡品被送到皇宫。

慢慢地,他进入了梦境。

时空旋转交替,寻霜的意识一片白茫茫。

渐渐地,有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他意识的对面,那个“寻霜”留着长到腰际的黑色长发,穿着尊贵深色的宫服。

他们似远犹近地对视着,终于寻霜没能忍住,往前走了两步,轻声问道:“你在那边还适应吗?”

长发“寻霜”淡笑着点了点头,“尚可,你呢?”

“我很喜欢这里,这里有西西,有法拉利,有手机,还有很多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吗?我倒是觉得那里比皇宫还要冷漠孤寂,我与那里格格不入,也为此受到了伤害,在那晚他们打得我受不了了,所以才决心离开那里,不过我并不知道会连累你同我交换,对不起。”

寻霜抓着睡衣角,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追问道:“谁打你啊?我,我可以帮你报仇,我之前学过几招,你看!”

他说完就开始按印象比划动作,虽然极其自信,可那些动作却软绵绵又不协调,偏偏脸上的表情很坚毅,让人不忍心说他。

这一套下来成功地逗笑了长发“寻霜”,可他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眼中溢满的哀伤让寻霜不知所措。

或许是第一次有人可以让他毫无防备的倾诉,长发“寻霜”说:“高二的时候我进了奥赛班,物理老师在放学后把我带到办公室,他想猥亵我,我反抗了,之后他就开始和几个同学在课上讽刺孤立我,笑我的头发,说我是人妖。”

寻霜愣愣地问:“你告诉爸爸妈妈了吗?”

“我一开始想告诉他们,可当时家里的集团出了变故,他们每日忙得焦头烂额,我只有在晚上十点之后才见到他们,我的事相比来说可能不算大事,我不想打扰他们,他们很辛苦,后来一次两次没机会说,就再也没说过了。”

“再后来,几个男生开始抢我的东西和钱,我不想给他们,他们就开始打我,脱我衣服,把我绑在厕所的马桶上,拍了很多照片。”

“一开始没有机会跟爸妈说,后来我不敢告诉他们,我怕他们看到那些丢人的照片,觉得我是他们的耻辱,在快毕业的时候,他们在家的时间长了,也终于发现了我身上的伤,爸妈哭得很难受,我却很想死。”

“那些人被爸妈送进了监狱,照片视频也都消失了,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前段日子他们出来了。”

寻霜抽噎道:“所以他们又来找你。”

长发“寻霜”点了点头,“他们说我毁了他们的人生,也要毁了我的,我被打得吐了血,心死之时就穿到了这里,我很喜欢这里,寻霜。”

“在这里没人能欺负我打我,也没人觉得我的长发可笑,我喜欢看这里的书,一切都喜欢。”

寻霜眼泪汪汪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明明不是他被打了,却仍然觉得身上很痛很痛,更痛的是心里,仿佛亲身经历了对方的那两年。

“我是个很软弱很愚蠢的人,霜霜,别学我,代价太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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