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的身体正在分解，构成人体的每一个分子都在变成虚无，瞬间他就失去了具体的轮廓。但这个瞬间仿佛又是永恒的，上万架旋风般冲来的敌机就像蜂群般肢解了飞船，牺牲战友的尸体，碎片、残骸、爆炸和火焰，全部在他的眼里定格。

他知道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个瞬间。即使他的手已经消失了，他仍然试图抓住操作杆，驾驶飞船，迎面撞击敌人的蜂群战机。飞船被星球的重力捕获，正在坠毁。刘进正在消失……

……

他死死抓住了什么。手指间传来尖锐的刺痛。刘进的双手抓住的只是两把砂砾和碎石。因为抓得太死，尖锐的石块碾进了手掌，双手血肉模糊。不是飞船的左右操纵杆——这就是刘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像在脑海中扔下了一个炸弹，他猛地直视前方，发现飞船坠毁的一幕就像一张被拿走的照片般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了。他趴在一片沙化严重的地貌上，触目所及全是延伸向远方的沙子和石头。

一阵风吹来，旋起的沙子直扑面门，让刘进闭起眼睛。他正准备起身检查自己的情况，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别动，把手放到头上，慢慢趴到地上。”

这是刘进自己的声音。刘进举起手，慢慢转头。他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面露惊讶的表情。刘进同样吃了一惊。但同时，他趁着对方稍微迟疑的时机扑了上去，抢夺对方手中的武器。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被他扑倒在地，狠狠用膝盖精准的痛击了他左软肋部的脾脏，痛得刘进呼吸一滞。对方也深吸一口气，表情更震惊了，武器差点脱手。刘进向对方砸出一拳，击中了对方耳朵，同时他的脑袋里也嗡的一下，感受了耳鸣般强烈的眩晕和痛苦。对方的武器砸到了他的鼻子上，鼻血喷出来的时候刘进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也渐渐从鼻子里流出了两道血痕。他们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嘿，住手，我们别打了！先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和刘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大叫，向后退开，依然牢牢抓紧武器但是摆出了停火的姿势。“你是谁？你看上去就像另一个我。”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血，似乎在仔细品味这一切。

刘进说：“地球人宇宙军远征7号星舰少尉，刘进，军衔号11528695。”

另一个刘进笑了，说：“我也是刘进，效忠于银河帝国斯锐龙舰长，军衔是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