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另一侧。
失败的提示音冷冰冰落下后,被弹出游戏的奥若拉和寸头男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面前则凭空出现两个文字选项。
【玩家是否选择退出游戏?】
【是,回到游戏大厅】
【否,进入观赏视角】
在《圣光回响》服务器里,玩家游戏结束后都会回到游戏大厅。但如果中途有玩家失败,而游戏内仍有其余玩家正在推进游戏,那么服务器就会弹出观赏视角的选项。
这时候,已经失败的玩家可以选择留下,实时观赏其余玩家的表现。
许多玩家在游戏失败后往往愤而退出,观赏兴趣寥寥。但也有部分玩家出于选择观察“同伴”等原因,乐意继续看看这场游戏的走向。
毫不犹豫选择【是】的寸头男属于前者,选择【否】的奥若拉则是后者。
在她选择【否】后,面前再度弹出了四个选项:
【请选择你的观赏视角:】
【披荆戴月】
【路】
【三生万物】
【小张很嚣张】
奥若拉面无表情盯着这些ID,脑子里是一张一张清晰的与之对应的面孔,真是完全没有任何辨认难度呢。
以及,自己的曙光女神到底和王阿婆这三个字有什么关系?
一边暗自吐槽游戏,一边体面点上了【披荆戴月】的选项。随即,她的身体被“咻”地一下吸进了游戏空间,以“幽灵”的形态牢牢锁定在了以戴荆月为圆点、半径为一米的圆内。
猝不及防和戴荆月脸贴脸的奥若拉:……要不要象征性打个招呼?
游戏进行时中的玩家感受不到观赏者的存在,观赏者也无法干预到玩家的举止。后者就像投射到平面上的投影,只能乖乖附着在选择的玩家身边当一个透明人。
正在赶路的戴荆月果然没有觉察到异样,她一抬头,看见的是前方空荡荡的路面。
觉察到她脚步微滞的张小妹看向她:“怎么了?”
“没事。”戴荆月摇摇头,将不知道第多少次轻飘飘滑到眼前的刘海拨到耳后,“刚刚总觉得有东西盯着我,可能是错觉。”
依仗着对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奥若拉毫不脸红地接茬:“其实我真的在盯着你哦。”
一路上,四人还是在讨论关于人设的猜想。如果说,游戏是在没有“首当其冲”效果的前提下随机抽取幸运玩家送走,那这未免也太随机。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玩家的某个行为触发了这个效果。于是他们顺理成章想到了人设——贯穿了游戏始终,却始终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游戏设定。
戴荆月全程记着“爽朗”的要求,没有收到任何警告,另外三人也将各自的人设贯穿始终。因此玩家们有充足理由怀疑,问题出在人设上。
光明正大偷听几人讨论的奥若拉撇了撇嘴:“还挺聪明。”
昨夜被藤蔓无端缠住时,她甚至还没开始挣扎,便被粗糙磨人的粗藤禁锢得动弹不得。于是她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四人被漩涡带走,而自己被一点一点拖往绝望的深处。
出人意料的是,迎接她的并非死亡,而是新的开端。
【叮咚!检测到玩家违背人设的次数达到两次,触发“一步之遥”,主线任务自动变更】
奥若拉纳闷:“一步之遥是什么?”
游戏回得干脆利落:
【指玩家距离失败只有一步之遥!】
奥若拉:……
没无语太久,她迎来了自己的新任务和新人设:扮演一个捕快,引(哄)导(骗)玩家开启晨间审判庭支线。
如果玩家成功开启支线,且最终没有通关主线,那么她就能获得胜利。但如果玩家发现异样,拒绝开启支线,等待她的只剩下失败。
在遇到率先下线的寸头男前辈指点后,奥若拉信心满满上阵,紧接着喜提下线,成为过去式。但她始终坚信,这一定是属于她的人设太困难的原因。
最后一个完整的白天,玩家们选择再次前往王阿婆的住处。奥若拉离开后,众人无从得到属于王阿婆的那份记忆,可偏偏王阿婆是黄南死亡的最终见证者。
茅草屋下,四名玩家如临大敌地盯着柴火垛。一分钟后,无事发生。大家默默走进了这间逼仄的屋子。
屋内仍旧凌乱不堪,戴荆月拾掇起那些儿童玩具,在三三面前比划:“这是不是你小时候玩的?”
早已丝滑接受此设定的三三煞有介事:“我觉得很有可能。”
“你想王阿婆,王阿婆念自己的女儿,导致你们分开的原因会是什么?”戴荆月蹙起眉,不自觉转起手上的拨浪鼓来。
拨浪鼓仿佛天然拥有一种魔力,只要握着那根小棍,人的拇指和食指便下意识捻动,红绳纷飞,小珠击打鼓面,发出轻快的叮咚声。
玩拨浪鼓的人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张小妹躲在一旁偷笑,三三琢磨着自己要不也拿一个玩,书生则安静地看向女生,目光定格在对方的侧脸上。
终于回过神来的戴荆月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拨浪鼓,欲盖弥彰地轻咳几声,随即继续在屋内游走寻找线索。
拨浪鼓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无疑已经属于历史遗产。但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玩乐,属于儿童的玩具向来是层出不穷。
比如在她的童年就流行一种电子球的新鲜玩意。戴荆月没玩过,但身边的同学都有,他们会带着去上学,课间便聚在一起玩闹。
儿童其实不懂动物属性之卑劣,他们只奉玩具为圭臬,随之形成自己牢不可破的小团体,而她向来是被排挤在外的一员。
“我觉得说不定是青春期和更年期撞上,导致家庭矛盾大爆发。”三三小声嘀咕。
张小妹深思:“也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逃难。”
“什么逃难!她那姑娘明明是被人给骗了!”
“谁骗的?怎么骗的?”三三惊异。
“哎,那姑娘也是太单纯心急了,后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
三三若有所思,随即猛一抬头,瞪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阿婆,惊愕睁大眼:
“你是谁?!从哪来的?”
阿婆银发苍苍,浑浊的眼里闪着光:“我站在这儿已经很久了。”
一旁的戴荆月就没从这个阿婆身上挪开过视线,黑眸里全是忌惮与警惕。
她分明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阿婆的行踪。仿佛两眼只是一闭一睁,屋内便多出一个人。
而附着在她身侧奥若拉出于上帝视角的优势,完完整整看见了阿婆出现的轨迹。
只见阿婆刚在门边探了个脑袋,整个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进屋内,动作快得她都险些没能捕捉到,遑论戴荆月。
“想当年啊,这丫头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谁想得到,她家里突然遭了变故,这傻孩子被人骗走,就再也没回来过喽。唉,那姑娘特别孝顺,每次见到我,都会脆生生喊一声婆婆好,啧啧啧……”
阿婆说着说着,突然抬眼悄悄瞄了一眼三三,踮着脚凑近对方的脸。
三三:?
“诶,你这孩子和当年那个小姑娘长得真是好像的嘞!我刚刚差点以为你就是她!”
闻言,三三心虚地吞了口唾沫:“哈哈是嘛,那还真是挺巧的。”
阿婆没起疑心,正要接着追忆往昔,戴荆月适时插了句道:
“婆婆,她当初是怎么被骗的?”
被人打断的阿婆也不恼,只是皱着脸努力回想:“让我想想啊,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她们娘儿俩还一起住在这儿,没多富,倒也能吃饱穿暖。但是后来老王突然生了场病,家里没钱治,只能靠摘草药吊着,那小姑娘急得不行。”
“结果有一天,她突然回来说自己找到挣钱的法子,然后就跟着人走了。之后我们才知道,她是被人骗了,给卖到窑子里去。”
“后来都是我一直在照顾老王,老王也争气,居然一点点好起来了。等她能下地走路时,我俩就感觉去窑子里找,结果根本没找着她。自此老王就一个人住着,每天都很想她的闺女……”
阿婆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听罢,书生最先出声:“您还记得是谁把她带走的吗?”
她紧锁脸上的皱纹,像是在艰难回忆:“啧,好像是个男的,个子不高,姓……姓黄!”
“又是他!”三三咬着牙,内心燃烧着熊熊大火。她顿时明白了当时的三三看见黄南为什么会那么恨,一个人彻底毁了自己的人生,怎么能不恨!
张小妹同样满脸愤懑,戴荆月对这个答案并未产生太大情绪波动,她更好奇的是当时的三三究竟如何逃离那里,成为一名侠客的。
送完线索,阿婆在大家齐整的注目礼下悠哉悠哉晃荡出去。书生眼睛微弯:“看来咱们没白来。”
张小妹点点头:“三三和黄南的矛盾串起来了,但我们还是不知道王阿婆当时究竟干了什么。”
旁边的三三活动着手腕,手指骨接连发出“咔擦”声:“要是让我见到黄南,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戴荆月的关注点则在王阿婆二人的母女关系上,两眼放空,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既然这里暂时没发现别的,那我们去刚刚阿婆说的窑子那里看看?”
早在阿婆提到窑子时,三三就问了具体的方位。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新地图,大家一拍即合,都想先去一探究竟。
四人加一魂从茅草屋内缓缓走出,沿着小道一路往南。几分钟后,玩家们停在了一个灰扑扑的洞口前。这里之前是瓷窑,后来废弃了,只剩下残砖败瓦。
戴荆月皱着眉走进去,当即便有一个男人贴上前搂住她的脖颈,脂粉蹭到她的衣服,捏着嗓音道:“姐姐来玩嘛~”
她的身子倏地僵住,一时间怔在原地,忘记推开男人。其余几人也被这热情的阵势吓了一跳,进退两难。
其中最快反应过来的竟然是书生。他将男人拖开,声音里蓄着威胁:“离我们远点。”
男人耸了耸肩,吐出粉舌:“无趣,装什么正经。”
不过在书生的言语恐吓下,周围确实没什么人再围上来,大多围在一旁暗自打量进来的这四个人。
而直到戴荆月几人越走越深,却发觉一个问题:围在里边揽客的基本全都是男人,黄南怎么会把人骗到这么一个地方?
*大晚上悄悄更新中[墨镜]
*这里就呼应上之前寺庙里僧人为什么会突然冷不丁说那句话啦,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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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密林旧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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