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天再冷,也阻挡不住大家对烟火戏的向往。
众人都想去霸占最好的观赏位置,通天殿外也不例外。随各大臣家眷一同踏入通天殿,崔停清再次被天邺建筑的雄伟与精湛技艺震惊,放眼望去,尽是气势磅礴。
进到殿内,金碧辉煌与各种雕刻、绘画和装饰品精美绝伦,奢华与气派无不在彰显,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豁出性命,也想要得到权势与财富。
听闻通天殿乃是由女帝派人修建而成,作为天邺国运和皇权的象征,那些人可真是能杀人诛心,在此埋下军事火药,极具讽刺意味。到底是何人,对女帝这般不满?
只因女帝是一介女子称帝?或是因为什么血海深仇?也许小看女帝的能耐,想弑君谋反?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牵扯成千上万之人,牵扯无数无辜百姓。
女帝的马车挂着当今最为珍贵的帷布,整个车子是由上好木材做成,上面的龙凤呈祥和祥云瑞气浮雕线条流畅色彩鲜艳,寓意富贵吉祥,车上挂着刺绣精美的香囊与做工不凡的挂牌。
当马车停在通天殿门前,大臣纷纷上前有序站立,家眷们则站在他们身后,跟随行礼,高呼陛下圣安。崔停清有模有样地学着,悄然歪头看了眼身侧的元寿公主,见其隐藏在人群中,双眸对女帝的方向透出渴望与向往。
宁镇北在人群中站出来,护送女帝走入内殿,并跟随其身后。路过崔思岑身边时,宁镇北低头侧首似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她。
不知情的人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盛大的烟火戏,知情的人内心惶恐不安。谁都不知道,军事火药是否全部清除完毕。
赖承均和宇文柏正忙着抽丝剥茧抓捕埋火药之人和替贼人卖命之人。
殿内的水运浑天仪在嘈杂声中缓缓流动,到了时辰,水运浑天仪上的两个小木人似开启开关般,扬起手砰砰地撞击悬挂在一旁的鼓,发出浑厚的声音。
在场的众人以为报时声一响,就会随之而来烟火戏。可女帝仍坐在殿内上方,与左右两边的近臣交谈甚欢。大家不禁有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而在其他三处等候的百姓,准点看上烟火戏,极其好看。许多俊男靓女在烟火戏下相互看上了眼,有孩童在长辈身旁惊呼雀跃的,也有因拥挤而吵架的……
半个时辰后,宁镇北提醒女帝时辰已到,女帝这才命雷内侍通知大伙前去殿外看烟火戏。
随着众人所走方向,崔停清发现,他们与最初预设观赏烟火戏的地方有所不同。当她头戴帽子与众人一同看向通天殿广阔之处的烟火火药时,她无声地笑了。
陛下听了宇文柏的建议,更换放烟火戏的地方,这样哪怕有军事火药,也不用担心陛下的安危。
安静的地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爆鸣,众人眼睛内猛地绽放光芒,光芒划破沉寂的夜幕,化成各色各样的烟火,如同星辰提前降临,又如同重新召唤出来太阳。
烟火在空中缓缓绽放,崔停清感觉身侧有人过来,回眸一看,竟是宇文柏。他那双宁静而深邃的眼眸锁住崔停清,仿佛时间都被凝固,让人忘却周遭一切。耳边突然传来女娘的惊呼,崔停清回正身子继续看烟火。
转眼即逝的烟火放出绚丽多彩的景象。
“真美!”崔停清惊叹。
“是啊,真美!”宇文柏低头看着崔停清感叹道。
崔停清狐疑地侧首,险些亲到宇文柏的脸颊,吓得她后退一步,却又不慎踩到崔思岑的脚,崔思岑低呼一声,倒向一旁,落入宁镇北的怀中。崔停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少女与少年郎,总觉得闻到若隐若现的酸甜味道。
是谁拿了适才殿内摆放的糖泡果子?
崔思岑红着脸从宁镇北怀中挣扎起来,有礼貌有距离地向宁镇北道谢,回过身来嗔怪地瞪了眼崔停清,“好好看烟火戏!”
“对不住阿姊,我不是诚心的。我是——”如果说是宇文柏的错,他们会信吗?崔停清改口,“站的时间太久了,脚有些疼站不住才这样子。”
“回去了你每日都练武!”崔思岑低声道。
“别啊,阿姊,只是因为今日走路走得太多了,太累了而已。我不是娇滴滴的小女娘,也不是整日无所事事的小女娘,我要去上值点卯的,少了一日就会挨批的。”
正说着,忽然连着好几声轰鸣,通天殿如同白昼般明亮,上空未出现烟火。不明所以的人觉得这也是陛下给大家的惊喜,惊呼声此起彼伏。
见状的女帝脸色越来越沉,她双眸凝重地盯着眼前,左手轻飘飘地搭在雷内侍手臂上,“此事查!”
翌日,元正,天晴无雪。
今日朝堂之上,无人向陛下汇报糟心的事情,而是向她说了些吉祥话。所以,早朝很快结束,各位大臣各回各家各过各节。
生平第一次上早朝,把崔停清累得够呛,憋得够难受。回到崔府,她又是解手更衣又是补觉。整个崔府,缺觉的不止她一人。卢苒蔚、崔伯长和崔思岑回府的第一时间就是回到院子里补觉。
中午时分,崔府才开始热热闹闹。
崔停清看着桌面上满满当当的裹着红纸的钱,笑吟吟地对操劳院子活计的众人,欢快说道:“自从我来到崔府,入住这个院子,你们尽心尽力为我操持院子,我很是感谢。
今日正月初一,大喜的日子,恰逢我升官,这些红包赠予你们,迎新岁月节启新芳。”说完,她让瑞娘和枫和将红包发放下去。
得到奖赏的仆人捏了捏手中的红包,兴高采烈地对崔停清说了好一阵子吉祥话,这才肯离开。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人笑颜,有钱能使人谄媚啊!
枫和眼巴巴地看着崔停清,瑞娘好笑地扯了下她的衣角,“怎地,小娘子对你还不够好啊,眼巴巴盯着这几文钱的红包,丢不丢脸?”
“那不一样,这可是红包呢!不管多少,总归要有。”枫和撒娇地挣脱开瑞娘,走到崔停清身后为她捏肩,“小娘子,我和瑞娘的红包,你藏哪了呀?快告诉枫和,枫和自己找,就不劳烦小娘子了。”
将身侧桌面上的两个钱袋子往前推了推,崔停清佯装无奈地说道:“你们的功劳实在有些大,府里都没有合适的红包给你们封这个喜钱,只好用红色钱袋子给你们装着了。”
双眼冒金光的枫和打开钱袋子,里面竟然是一串钱,她喜悦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瑞娘见此,连忙把钱放到桌面上,“小娘子,你每个月给我的月钱已经很多了。
你如今成为大理寺理正,往后要用银子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不能拿你的这个钱,你快收起来。日后小娘子做成女君那般大官,再给我这些钱吧。”
“瑞娘,你不收我帮你收着,等日后小娘子用钱,我再给她。”枫和一把抓起瑞娘那个钱袋子,笑嘻嘻地说道。
“若是瑞娘不要这个钱,那就暂且替我收着,免得我花多了没有积蓄。”
听到崔停清的话,瑞娘这才点点头,从枫和手里拿过钱袋子。
与崔停清院子的清闲不同,卢苒蔚和崔伯长累坏了。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接待了不少同僚。
卢苒蔚虚弱地撑着额头,“每年这个时候,极其累。”
“可不是嘛,”崔伯长的动作与卢苒蔚一致,不过换了个方向罢了,“前一天晚上要陪陛下赏烟火,一大早要去上早朝,中午草草吃过饭,还要面见登门拜访的同僚。明日还要出门拜访他人,后日还要去见老师。”
两人还未歇一刻钟,仆人又来报,宇文太尉来访。
听到这个名字,卢苒蔚和崔伯长面面相觑,缓过劲来立即吩咐人将崔停清喊来。往年,宇文祥赟从未来过崔家,毕竟明面上,崔家和宇文家属于不同朝政意见,常有吵架的时候。
侍女来传话,崔停清刚好换上衣裳,准备出门赴约。崔停清本想拒绝,但是瑞娘在一旁道:“小娘子,你们毕竟是陛下赐婚,不能如此不给面子。”
崔停清眼珠子转了下,“瑞娘言之有理,不过一口茶的功夫,我还是有的。”
当她踏入正堂接待客人的地方,不过才行礼,卢苒蔚立即笑着对她说:“阿清你来了,快带宇文郎中在院子里到处转转。”
卢苒蔚的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求救:快给老娘把其中一个带走,聊天聊得尬得不行,愣是不愿意走!崔停清目光落在正襟危坐的宇文柏和清闲自在的宇文祥赟身上,乖乖领命。
出了门,崔停清听到长长松了口气的声音,她探究地看向宇文柏,话里的内容却没有任何探究的意思,“院子你就随我家仆人随便逛逛吧,我今日有事,着急出门。”
“你去哪里?我也去。”宇文柏着急道。
感觉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和崔停清好好相处了,多次见面,皆是因为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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