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最，25岁，S级Alpha，现在联盟基地最优秀的指挥官。这么说吧，凡是他出手的净化任务，污染物母体晶核都能给你直接干爆。”

“他还有另一个人尽皆知的身份，地下城江家的私生子。不过这家伙邪得很，据说九岁就分化成S级Alpha，为了回到江家逼死亲生母亲，后来家主夫人的幼子也离奇死亡，他自然而然坐上了继承人的位置。”

“总结为，此人危险，尽量远离。”

这段世家私闻放在说书文里，精彩程度也不亚于宫廷野史。倘若江最此人真如郑安国所说，那心机深沉，可见一斑。

若此人真是种蛊之人，说不定当时想杀他灭口，结果却因为某种原因受阻，没有成功。

如今要是见到他活生生站在这里……不，说不定对他使用复活卡也是有意为之，想试探他是否幸存。

楚妄清脸色一沉，思绪绞成团，最后落在一个问题上——

现在，他该怎么办？

打是打不过，那只能跑！

楚妄清蹭地从座位站起来，先去问店小二，这客栈可有后门，那人指出大致方向，他便拔腿就跑。

转角处，却被迎面同样形色匆匆的人撞得险些失去平衡，他稳住身形，扭头看过去。

那人只留下背影，身形虎背熊腰，身高将近两米，捂着肚子的动作让他的肩膀佝偻。

异样多般，楚妄清却无暇过多留意。

可那男人在撞上楚妄清后踉跄几步，突然整个身体定格在原地，零帧速度转过头。

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楚妄清腺体的位置，脸上顷刻间出现一层泛着冷光的荧绿鳞片，随着他情绪高涨逐渐变成鲜艳的红色。

这里的走廊弯绕，室内的中央建造一片植物展区，被人从身后拽住时，楚妄清险些摔进灌木丛，树叶被压过来的身形晃得簌簌作响，落了一地。

但还没等楚妄清松下一口气，一股阴森潮湿，伴随腐烂恶臭的危险气息从他的身后袭来，他屏住呼吸，眼珠一转，迅雷之势抓住眼前的树枝，回身径直朝来者的眼睛捅去！

噗呲——

楚妄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是想象中的鲜血并没有喷溅出来，参差不齐的树枝根部整个陷进如同死物的眼球，楚妄清难掩错愕，定睛看向妖物的另只眼睛。

眼白染黑，荧绿色的瞳孔变幻成竖状的针尖样。

对方变态似的凑近嗅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味道，鳞片也跟着变成了围巾同色系的雾蓝色。

“药……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话还没有说完，抓住楚妄清胳膊晃动的手猛地一僵。

面色狰狞扭曲一秒。

猝不及防，楚妄清这次来得及躲闪，浓稠的鲜血地喷入他的眼球，大量的血顺着他的脸颊和脖颈，爬满他雪白的皮肤，好似密密麻麻的血管暴起。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

视线被剥夺，楚妄清耳边失真地发出嗡嗡的轰鸣声，他一动不动就陷入了无望的深海。

喧闹的餐厅出现了诡异的一秒钟安静，随即像热水入油，扬扬沸沸地炸开锅。尖叫，血液还有照在他脸上的金色的阳光窒息了周遭的声音。

他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而对方吐完血，一头栽倒在地面，全身抽搐后，倒地不起。

源于胸膛的沉重的呼吸断断续续，他捂住双眼，进入眼球的血液正在滚烫地灼烧着。

他不知道，那里面是浓郁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几乎在以最快的速度侵蚀他的血液。

视线，呼吸，四肢，正逐渐被它不断剥夺。

楚妄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摔倒在地，他试图调动唇舌，可那些血液似乎将他的舌头麻痹。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感受到这般无助。整个人趴在地毯上，找不到方向。

就在这时，混乱掺杂的声音中出现了一道清脆悠扬的风铃声。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了楚妄清的面前——那脚步声相比于四周逃窜混乱的脚步声，节奏平稳得充满压迫感。

在不知道被人无故踢了多少脚后，楚妄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揪住来人的裤脚，艰难地贴了上去。但下一秒，近在咫尺的属于种蛊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心中一动，是江最！

本就看不到的眼睛黑上加黑，他立马要抽出手，结果刚撑起的半个身子又重新失了平衡向前栽去。但这次却被着地。

来人的手很大，温热的掌心将他被踩红的手背包裹，力道克制地松开，转而架起他的胳膊来将他抗在肩膀上。骤然的失重感迫使楚妄清抓得更牢，但慌乱中他还不忘自己的小命，挣脱着捶打江最的后背，双腿乱扑腾。

“放我下来！救命啊！有人杀人了！”

绝不能让江最把他带走！！

可先不说他的话囫囵是否能让人听清，单这种情景下根本无人顾暇回应他，他再次被四面八方的声音所吞没。

江最扛着楚妄清逆行在人流中，随意推开间空置的厢房，哐当把门关上。外面混乱一片，没人注意到这里。

楚妄清身体还处在虚脱的状态，血液从眼球渗进去，头颅及皮肤腐蚀的疼痛冰冷地扯着他的神经，不至于彻底失去意识。他死死咬住牙：“外面都是人，你敢在这里杀了我，众目睽睽下，我不信你能安然离开！”

自己的声音被放在转盘，一圈一圈地转着，直到消失无影，他都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

身后涓涓流水声响起，放满水池的程度时，江最把他从肩上丢下来。

楚妄清趁机环住男人的脖颈，几乎在同一时间，狭小的空间中弥漫起Alpha信息素。

吸入的气体产生强烈的眩晕感，冲上头顶。

没说完的话，和刚想伸出手臂想要绞住江最的脖颈的动作同时戛然而止。

有那么一瞬间，大脑忽然受到一阵强烈的冲击，顷刻间的眩晕让他浑身失去力气，产生短暂的昏迷。

楚妄清无意识地向后倒去，一只手掌及时托住他的后脑勺，无神空洞的眼睛在那股冲击消失后逐渐聚焦，恢复视线，他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那团白光，喘着气垂下眼睫，看向江最。

刚才那是什么，就像是自己的灵魂收到了冲击，这是这个人的仙术吗？还是他催动了蛊？

江最笑着微微俯身，“偷袭这招对我没用，省省力气吧。”

下一秒，楚妄清生生被摁进水池里，那只拉起他的手捂住他的眼睛，那指头都快要伸进他的眼皮里面了。

“淹死我咕噜噜……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咕噜噜……”

楚妄清双手抓住洗手台的边缘，十指指腹摁到变色。窒息之际，他全凭本能的求生欲偏过头奋力咬住江最的手腕。

伤口咬得深，鲜血混在水池中晕染成橘红。

不知是不是错觉，触碰到对方的鲜血，楚妄清竟觉得身上轻盈好受许多，便贪嘴不松。

身后的人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把人拉起来擒住他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不把脸上的血洗下去，眼睛不想要了？”

终于能够大口呼吸，楚妄清双唇半阖，不自觉将唇舌间残留的血液舔尽。恍惚中眨巴两下眼睛，视线还是有些模糊，但是疼痛确实少了大半。

适时，江最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起身，将免提打开放在水池的旁边，然后挽起袖口，用水冲洗伤口：“宋导，什么事？”

“江队，我们报了警，联盟基地的人已经赶过来，确认当场死亡的那个人是从实验室跑出来的实验体。您在里面情况怎么样？是遇到其他实验体了吗？”

“里面一切安全。”江最瞥了眼缩在角落的人，“先叫医疗队来一趟。”

“江队您受伤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惶恐。

江最甩了甩水，狭长的眼眸落在两排整齐的牙印上：“算是吧。”

听着他们的对话，楚妄清瘫软地靠在墙壁，摸进口袋里的药剂，想争取机会，在对方再次产生杀意前，恢复体力。

可当他真掏出时，身体抑制不住地发冷，手也抖得不像话，根本拿不住针剂。刚刺破皮肤，玻璃质地的针筒重重地跌落在地，蓝色的液体混着碎片迸溅一地。

他神色绯红迷离，眼神没有焦点，一时无措地蹙起眉头。

挂断电话，江最蹲下身，扫了眼地上不成形的药液，又抬眼盯着楚妄清的脸看了一会儿，先是疑惑，而后目光定格在楚妄清腺体处。

就算缠着绷带，他留在对方身上的临时标记也没办法在短短几天之内痊愈。

江最对那天发生的具体细节完全没有印象，也是后来提取他嘴角残留的血液DNA才确认对方的身份——Beta。按理Beta的腺体退化，无法分泌出吸引A的信息素，但是为什么当时他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以他为目标？

可看着眼前的Beta重新拿出崭新的抑制剂，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江最被楚妄清抖成筛子的手逗笑，好心伸手想要帮忙，结果被对方无情地躲开。

“我自己来。”

江最稍愣，联想起全程对他的抗拒……难道那天他咬得太狠，所以吓到他了？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腺体的伤也并非是我本意，所以我会照常赔偿。”江最停顿一秒，“但是前提是，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你能做到吗？”

抑制剂的效果立竿见影，楚妄清有力气握紧针筒挡在身前：“好，我不会告诉别人，赔偿我也可以不要。但是作为交易，你要把我身上的蛊解掉。”

“啊？”江最听蒙了，“蛊？”

这是什么网络新梗，现在管临时标记叫蛊吗？

于是他说：“当然，等到你腺体的伤痊愈后，身上的蛊自然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