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瓶

1944年的上海像是一艘在黑夜中行驶的陈旧巨轮,虽然已时间接近黎明,却越发的幽深黑暗了起来。一个女子走进了南京路街心一家咖啡店里,她刻意地压下了她的帽檐,使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隐隐约约地,通过她的轮廓和红唇可以判断出,她应是一个美人。已是暮秋时节,瑟瑟的秋风不时飘过带来冷意,进入咖啡馆却仿佛踏进了春日,咖啡香气蔓延在空气间,令人愉悦。

她走到了一个角落坐下,侍者带着笑迎了上来:“请问小姐,要喝些什么?”

“一杯拿铁,谢谢。”

侍这应答着:“好的。”过了约莫一刻钟,她听见了一个脚步声,匆匆而来。她摘下了宽檐礼帽,一头漆黑的长发如水般直泻而下,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一个长相俊秀,衣着得体的男子走到了她身边,向她打了声招呼:“赵太太。”

她立刻招呼道:“快坐!”那名男子在她对面坐下。她笑道:“徐先生现在可真是大忙人,约你几次都没约上。”

“赵太太说笑了,赵先生别来无恙?”

“劳徐先生关心,一切安好。这是老赵从北平出差回来给你带的特产,他没时间,托我给你带来了。一点小东西,你莫要嫌弃。”说罢,“赵太太”将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了他。

那男子接过礼盒,彬彬有礼地笑道:“怎么会,劳赵先生费心了,在这里谢过赵先生赵太太。”随后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抬起头对她道:“时间不早了,若是赵太太没有别的事,在下先失陪了。”说罢,他拿起身旁的公文包就要离开。

待他转身欲走的那一刻,听见“赵太太”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地道:“徐光,你就这么嫌弃我,连一刻也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了吗?”

“徐光”并没有回头,压低了声音:“在下还有要紧的事情处理,不能久留,还望赵太太谅解。” 那女子却没有放他离去的意思,继续道:在你心里,我真的没有一点能比得上她吗?哪怕一点,我也知足了。”

徐光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接着无奈地叹道:“文……不,若薇,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无数遍了,答案你我已经心知肚明,再问也毫无意义。”

女子眼中泪光闪闪,我见犹怜,声音带着哽咽:“就算我做任何事,都比不上一个死人吗?”

此时的“徐光”原本眼中应该透出着焦急和愧疚,对“若薇”道:“对不起,若薇,但是人,是无法勉强自己的情感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继续这样,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真的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朋友,毕竟在我心中,你就就像亲妹妹一般。”

可接下来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却忽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愣在了那里,嘴角抽搐着,过了半天了也挤不出一句话。一个声音打断了此时尴尬地场面:“卡!”

“赵太太”顿时换了一副面孔,深情的眼神立刻转化成幽怨,她极度不满地皱着眉头地抱怨道:“导演,这场戏都拍了多少遍了,什么时候能过呀。现在都快四十度了,拍戏和蒸桑拿似得,再拍两遍我怕不是要中暑了。”

“徐光”也开始急眼了,道:“是啊,这段都拍了十几条了,严导你也太过分了吧。我这一会儿还有活动呢。都快要迟到了。”

虽然是炎热的夏天可是在摄影棚里,所有的人都集体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看着坐在显示屏后那个人。

那人并没有理会二人的焦急,在四十度的棚内,仍稳坐如泰山,意外的是这位导演看上去极其年轻,长长的睫毛下,极浅的褐色眸子里此刻布满了阴霾,他眉头一挑,道:“小林老师,什么时候能过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你的状态是要好好拍戏的样子吗?台词都记不住,我请问您是来干嘛?”

“呃……我,导演,你也知道在演戏方面,我还是个新人,再说了台词,可以请配音演员嘛。”他说完这段话,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纷纷盯着他,脸上挂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连一旁的“赵太太”都小声嘀咕道:“你疯了?”

“徐光”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了众人的开始眼神不对劲起来:“怎么了,不就是配个音嘛,有什么不行的吗?”

这句话仿佛点到了严导的死穴,他冷笑一声,厉色道:“第一:既然配音演员演得那么好,那让配音演员来代替你演怎么样?你是默片演员?想当卓别林啊,你还不配。第二:新人就是免死金牌吗?我不管以前的你演的怎么样,既然此时此刻,你——”严导指了指“徐光”,“站在我的镜头了前面,就必须给我认真表演,要是不想演,当然可以,请你离开。”

那“徐光”竟被训得哑口无言,只好沉默了一阵,赌气道:“导演,我知道您看不惯我,但也用不着阴阳怪气的吧。行,那我今天就不走了,拍到您觉得满意为止,怎么样?”

一旁的小助理赶紧对他劝道:“羿哥你别意气用事啊,你也知道,这……这个活动不参加对你是有多大的影响你也是清楚的。”他满脸焦急地又对那位导演道:“严导,要不您看这次就算了。”

“算了?我容忍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会接连而来,况且我也不是没有为他的行程退让过,要是每次都让,这戏我还拍不拍了?”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以后的活动我们和公司商量商量,能推的尽量都推了,今天实在是没有办法,活动马上就要开场了,要是不出席,没法对粉丝和媒体还有广告商交代。”

严导并没马上表态,而是静静地盯了“徐光”几秒,剧组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对峙中的二人,不敢出声。林羿臻看着他直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人是魔鬼吗?

过了片刻,他的口中终于吐出了“收工!”二字,解救了在场的所有人。

助理导演凑过来,一边帮忙收拾,一边小心翼翼地打探道:“严导,今天不拍了?”怒不可遏的严导语气极其不友好地道:“有些人心不在焉,再拍二十遍也未必能过,就此打住吧。”助理导演只能讪讪地笑着走了,因为他也心知肚明,每次严睿拍摄这位“小林老师”的戏份的时候,就会火冒三丈,因为他的演技实在是差强人意,对于在电影上甄求完美的严导来说,这样的演技简直堪称灾难也不为过。只要有他在,一天拍不完一场戏也是常有的事。

只要把他们俩放在在同一平面上,便如同天雷勾地火,劈得周遭皆化为焦土。即使是四十度的大夏天,片场内的低气压也能让人背冒冷汗,肾上腺激素狂飙,此时的众人不敢在严睿面前说一句多余的话,生怕自己趟着这雷。

环城高速上,一辆保姆车正在疾速行驶,可是车上的人还是不停地催促道:“司机师傅能不能再开快一点啊?我快迟到了。”

“我已经开到最高限速了,前面刚刚堵车,林先生,我总不能飞过去吧?”

怒气无处发\泄的他只好重重地锤了几下座椅:“这个严睿,真是气死我了。”

一旁的小助理立刻劝道:“羿哥您别太生气,严导一向要求严格,精益求精,您也是知道的,别太放在心上。”

严睿今天当着所有人指责他的那一番话无异于对他的公开处刑,一提起来他就肝火旺盛,怒道:“精益求精个屁,我看他就是吹毛求疵,鸡蛋里面挑骨头,明明就是他看我不顺眼故意找茬,以为自己是谁呢?不就得过几个奖,装什么高尚?我就是气不过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要不是看着余总的份上,谁稀罕啊,和他的继续有合作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坐在保姆车中央漫不经心盯着手机屏幕的人,是所属于星跃娱乐的男子偶像团体zero的队长——林羿臻。

Zero是国内目前最红的男子偶像团体,每个成员都有在娱乐圈中有非常高的人气,而这位年仅23岁的林羿臻,更是zero中当仁不让的中心c位,zero人气金字塔的顶端,他微博的粉丝数更是高达了五千万,被誉为偶像中的偶像。

林羿臻超高人气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自小作为童星出道,拥有优越的外貌,更是因为他才华横溢:他精通钢琴小提琴吉他等多种乐器, 17岁时就已考入了美国顶尖的音乐学院——伯克利。zero出道以来的专辑中的歌曲,有一半以上词曲都是由他包揽,不仅横扫国内各大音乐榜,在海外也颇受欢迎。这样颜值和才华并存的男子,怎么能不俘虏万千少女的心呢?林羿臻自然是成为万千少女们心目中的完美男生,口中的“国民老公”。

这位拥有“偶像中的偶像”、“未来的世界巨星”等诸多头衔的林•五千万少女的梦•羿臻,却也有美中不足之处。就是演技实在是令人汗颜。虽然明知林羿臻并不是演戏的料,流量当头,各大导演还是接连拜倒在了资本脚下,他的超高人气,也是电影票房的一大保障。

意识到林羿臻商业价值的星跃娱乐,又怎会放过向这棵摇钱树摇钱的机会呢?所以对于影视剧的邀约星跃当然是来者不拒。即便他蹩脚的演技让普通观众们纷纷直呼“辣眼睛”,参演的电影离某瓣评分的及格线更是遥不可及,但这些电影的票房却依旧高涨,没别的原故,谁叫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呢?就算是他演技再差,演得再烂,只要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出现在荧幕上,他庞大的粉丝群体就会立刻买账。

粉丝们对他自带滤镜也就罢辽,还不允许出现关于他的任何批评之声。一个素来毒舌著名的影评人不畏林羿臻庞大的脑残粉丝群体,在微博上实ID对他进行了猛烈的吐槽:称他是一个毫无灵魂的花瓶,本年度金扫帚奖最佳男主。此话一出,便立刻引来林羿臻粉丝的骂声一片,但也有很多的仗义路人支持这位影评人,纷纷回击粉丝,调侃林羿臻为“木头美人”、“人间雕塑”。当然,林羿臻的粉丝又怎么会甘于示弱呢?于是,一场骂战就此掀开了序幕,娱乐圈又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

虽然各大导演知道林羿臻演技不合格,但是毕竟时间就是金钱,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打磨他那蹩脚的演技,对他也只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于他而言,与其费劲地去提高演技,还不如努力去讨好粉丝们来得轻易。

但俗话说的好,一物降一物,于是林羿臻的克星——严睿在他的人生中闪亮登场了。提起严睿这个名字,海内外的影坛的电影人们都不会觉得陌生。严睿——在国内诸多新生代导演最具有风骨和艺术精神的年轻导演。他从不随波逐流,追随大同,在导演方面有着个人风格,对待自己的作品也是锱铢必较,对细节力求完美,他的每一部电影,都是稳扎稳打的诚意之作。电影人的工匠精神在他身上一览无余,可以说是全国青年导演中国的标杆人物。

用心经营自己的作品严睿,也得到了相应的收获,他的电影不仅场场爆满,就此成功跻身于亿元俱乐部,叫好之声更是响成一片。在各大电影节也十分常见他的身影,同时也正因为他的严格要求,与他合作的各位主演们也纷纷斩获各大电影节的最佳男女主奖项。别看他年纪尚轻,但在电影艺术方面拥有着极高的天赋和常年不懈的努力,使得他在影坛获得相当高的地位。但即便是这样一个专注电影事业的人,竟有一天也会为利益所动,也称得上是娱乐圈的一件奇闻。

这令贵圈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一向高洁如他竟要和林羿臻合作,在官宣的第一天,吃瓜群众们便集体炸了锅,许多人纷纷发表了对严睿的失望,还有不少的影评人指责他为了利益抛弃职业底线,断言他的新作扑街预定。

促成这对不可思议的组合正是严睿的老熟人,林羿臻的上司,星跃娱乐的ceo——余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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