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周一的课程一向排得满,宋潇潇口干舌燥地回到办公室,微信里大嫂费允如已经催了第三回,“潇潇,还没下课呢?”

还有一条语音,点开后嘟嘟天真幼嫩的嗓音喊着:“小姑姑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许久不见小侄子,宋潇潇也很想快点回去抱抱他,好在晚上没有课,她将桌面随意整理一番,和办公室中其他老师道别后,拎起包包往楼下走去。

林荫小道上,费允如又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闻镜正把抓着玩具车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哄,低垂的眉眼格外温柔。

宋潇潇问:【嘟嘟怎么哭了?】

大嫂回:【爱哭鬼什么时候不哭,就是磕了一下。你再不回来,他就只认小姑父了。】

这哪行,宋潇潇连忙加快步伐去和唐叔汇合,恨不得立刻飞到家中去。

到家后,客厅里只有费允如陪着嘟嘟看绘本,闻镜却不见人影,宋潇潇疑惑道:“大嫂,闻镜人呢?”

费允如没好气地说道:“嘟嘟,你小姑姑不爱你了,只想着你小姑父呢!”

“才没有。”宋潇潇急忙否认:“我就随便问问。”

嘟嘟闻声,圆溜溜的眼睛从绘本上移开,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往宋潇潇这冲:“小姑姑!”

说着抱住了宋潇潇的小腿:“小姑姑我好想你呀!”

宋潇潇弯腰把他抱起来:“姑姑也想你,出去玩开心吗?”

“开心,可我好想太爷爷和小姑姑呀~”

嘟嘟年纪小一刻离不得人,有宋潇潇带着他费允如也放心,她叮嘱嘟嘟乖乖看书,抽身去厨房协助文嫂做儿童餐,旁人总说她养孩子太过精细,可费允如乐在其中,谁让嘟嘟是她唯一的孩子。

宋潇潇拍了拍嘟嘟的肥肚肚,“太爷爷呢?”

她回来半天了,都没看到爷爷。

“在开会。”嘟嘟神情严肃,掰着粗短的手指头数着:“还有小姑父,爸爸。爷爷好凶。”

童言无忌,宋潇潇却若有所思,爷爷早就不管公司的事了,怎么会和大哥还有大伯一起开会,更奇怪的是,闻镜又不在世康任职,喊上他干嘛,如果是家庭会议,爷爷必定不会遗漏大嫂。

宋潇潇心底涌上担忧,她不想家里发生不愉快的事,何况今天还是闻镜的生日。

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会客厅边脚步声渐近,宋潇潇转头一看,嘟嘟刚刚掰手指数的人一个接一个出来,他说的没错,大伯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

宋元湛率先朝她们走来,他抱起嘟嘟:“这么大了,还赖在小姑姑怀里,羞不羞?潇潇你别惯着他。”

宋潇潇扬起笑,“大哥!”

虽然二人是堂兄妹,但长相并不相似,大哥的容貌肖似大妈,连嘟嘟也是一样,基因的力量太过强大,一看就是活脱脱的祖孙三代。

晚饭的氛围并不融洽,大伯还没用两口就气冲冲回房,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爸,安华他下了飞机,心脏就有点不舒服,我过去看看。”没等爷爷开口,大妈歉然离席。

这个家里心脏最不好的就是爷爷了,大伯刚刚摔杯的样子,可不像心脏不好,这话宋潇潇没敢说,其他人自然不会说破,她故作轻松,用公筷挟了一筷子鱼肉放进爷爷盘中,“爷爷,你尝尝这个,文嫂研究出来的新菜式,可嫩了。”

连嘟嘟都停了下来,滴溜溜盯着太爷爷。

“都吃吧…不管他。”

宋潇潇不敢松懈,大伯走后,爷爷有一瞬间面色发白,好在食欲不错,似乎并没有受到离席的大伯影响,更没有忘记闻镜的生日。

嘟嘟人小胃小,费允如也不让他多吃甜食,几个大人各有各的心事,因而简单庆祝完之后,八寸的蛋糕还剩一半,文嫂分完一块后,宋潇潇又切了两块,她端着托盘,上楼敲响了大伯大妈的房门。

“潇潇?”大妈虚掩着房门,语气极轻。

“大妈,我看你和大伯都没怎么吃,给你们送两块蛋糕来。”

“诶!你有心了。”大妈接过蛋糕而后恍然大悟:“今天是闻镜生日对吧,我和你大伯早准备好礼物了,你等着我去拿。”

长辈心意,宋潇潇也不推辞,只是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房门始终紧锁,偶尔有咒骂声破墙而出,听得宋潇潇心惊肉跳。

回到房间,宋潇潇放下礼物,她想了想,决定去找闻镜问问清楚,否则这心里实在难以平静。

“闻镜?你在吗?”她轻轻叩响书房的门,看着怀里抱着的礼物,宋潇潇懊恼地一跺脚,糟糕,她把自己买的礼物给忘记了。

想也不想她即刻转身,准备回去拿礼物,地板上的光影骤然变换,紧接着,后衣领被门后的人揪住。

“不要闹。”她没回头。

“门没锁,下回直接进来。”

“我这不是尊重你的**么,万一你公司里机密被我看到听到,那多不好啊。”

明明是有意划分区域,闻镜目光沉沉,“是这样吗?”

“当然。”嘴硬什么的,宋潇潇最擅长了,她转身,一股脑把包装盒塞进闻镜怀里:“给,大伯他们送你的礼物。”

“哦,”闻镜随手拆开,勒桦酒庄出产的慕西尼红葡萄酒,这礼物算是送到他心坎里了,他轻挑眉,邀请宋潇潇:“要一起喝吗?”

“不了不了,我戒酒了。”那件事发生以后,她是滴酒不沾,时刻保持清醒,连酒精饮料都极度避免。

闻镜逐步逼近,诱哄道:“自己家,你怕什么?”

宋潇潇被逼得连连后退,她慌不择路跑开:“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逃回到自己的书房,宋潇潇暗暗郁闷,又被闻镜带偏了,她差点忘记自己去找他的目的。

门没关,闻镜正伏案工作,他的书房整体色调偏冷,归置得整洁,看起来不像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反倒像是样板房。

尽管他说了直接进来,宋潇潇仍然敲了敲门,和闻镜对视一眼后,她改变了主意,把礼物放在门口:“生日快乐,我去洗澡了,拜拜!”

“不进来是怕我吃了你吗?”

宋潇潇扶住门框,认命地闭眼,“我就是单纯地想去洗个澡。”

“也行。”闻镜微微点头:“洗好澡去卧室等我。”

“…”她还不能激怒闻镜,逼急了他真的小小地动用“武力”,她只能吃了这闷亏。

“突然又不想洗了。”宋潇潇把礼物捡起来,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身边:“给你,生日快乐啊!”

刚刚那瓶红酒已经看不到踪迹,宋潇潇放下心,认真介绍礼物:“我用了十二分的心挑的。”

“那么厉害。”橙红色的盒子不小,品牌不难猜,但他依然满怀期待,宋潇潇用了十二分心思挑选的礼物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一打开,饶是闻镜自诩镇静也不由得面露惊诧,十二分的心,嗯,果然是十二分,整整齐齐十二份礼物。

领带,领夹,袖扣,香水,围巾…这个天气,还用得上围巾?这个心思挺细腻,居安思危,挺好。

拆了□□份,全是同一品牌的日常配饰,没有重样的,他好奇问:“怎么想起来送这么多?”

宋潇潇如实回答:“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从闻镜十九岁离家一直到去年,他们之间联系寥寥,这几个月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也是一样,她不了解长大后的闻镜,也不清楚他的喜好,日常配饰作为礼物保守但很少出错。

“你知道这些礼物中,我最喜欢哪个吗?”说话间的工夫,闻镜已经将所有礼物拆开。

“领带吧,我眼光还是可以的。”宋潇潇有点小骄傲,墨绿色的领带低调典雅,暗色花纹复古,极具质感,商务休闲两不误。

“好看是好看,只是颜色,会不会不太合适?”

宋潇潇忍不住嫌弃道:“哇你思想也太老旧了吧,我又不会给你戴绿帽子。”

“庸俗”的男人理解不了她的审美,宋潇潇也不勉强:“那你到底喜欢哪个?”

她明天就去买一打回来看他还有没有话说!

“我喜欢…”闻镜刻意停留,卖了个关子,手也在礼物当中徘徊像是极难抉择。

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墨镜上,宋潇潇扬起下巴:“你的眼光也很一般啊,这是我最不喜欢的,本来没准备买呢。”

“那么巧,我也最不喜欢这个。”闻镜勾起墨镜旁的男士腰带,嘴角轻轻牵起:“这个呢,腰带,你喜欢吗?”

宋潇潇发誓,她当时绝对是看中腰带的实用性,而忽略了它代表的含义,她绝对没有任何拴住闻镜的意思。

趁其不备,宋潇潇夺回腰带:“这条腰带不行,明天我再重新补一件礼物给你。”

闻镜也不逼她:“要补也是今天补,明天又不是我生日。”

对啊,今天是他生日,也是他妈妈的…虞恬听来的消息她不知道准不准,闻镜的表情淡然看不出悲伤,可他从小就很会隐忍,不管是真是假,生日这天就该让小寿星开开心心的,晚上因为大伯导致气氛一度很尴尬,自己又何必因为一条腰带和闻镜争来争去。

“还给你。”

她的态度和缓,闻镜反而拿起乔来:“不是说这腰带不行么。”

“行的行的,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啊,好看真好看。”

闻镜侧过肩,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总要上身看看。”

现在,宋潇潇,你就是导购员,客人有需求,就要服务到位。宋潇潇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她握住腰带两侧,展开双臂:“试,当然要试!”

只是这姿势未免太像拥抱,有够亲密的,没事,抱也抱过了,他又不是没穿衣服,宋潇潇毫无杂念直接上手解他腰带。

闻镜耳尖一红,迅速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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