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宋潇潇却起了临阵逃脱的念头。
在触到闻镜坚定又执着的眼神后,又败下阵来,她往快递盒里看了几眼,不知怎的想到了尺寸问题,这一确认才发现,
她在便利店买的,似乎小了。这也怪不得她,凡事都有头一遭。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脖子,正色道:“闻先生,您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宋小姐,不喊哥哥了?”
都说了喊一百句哥哥都没用,她干嘛做无用功,宋潇潇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无力地倒在椅子上,“不该是这样的。”
“什么?”闻镜不解。
“我需要仪式感,这样临时起意突然就要霸王硬上弓的,我不同意。”她似乎找到了恰当的拒绝理由,接着补充道:“至少准备个烛光晚餐,酒至微醺情至深处再你侬我侬水,□□融吧?”
“…”闻镜听到她这一连串的成语,哑然失笑,“仪式感,行,满足你!”
见他拿出手机,宋潇潇忙阻挡:“那么晚了,太麻烦了吧?”
她建议道:“下个月要放假,那个时候再准备,时间更充裕呀。”
“嗯。”闻镜赞同地点点头:“等国庆节吧,七天长假更充裕。”
这倒也是,宋潇潇深有同感,便道:“那你到时候有那么多时间吗?”
“说不准,那就等我退休?”
宋潇潇此刻心情无比复杂,合着说半天都只有她在认真出谋划策,闻镜完全是信口胡言,配合她的讨价还价。
对,毫无温情的讨价还价,眼见逃不过去,她气呼呼地丢下一句“我去洗澡啦”就匆匆往外走。
临走时还故意往闻镜臂膀上撞了一下,直撞得自己的小细胳膊一阵发麻,宋潇潇强忍着痛意,面上维持着一派风轻云淡,静静离开。
直到关上浴室门,她才吃痛着揉了揉小臂,对自己不自量力的行为表示深深反省,哪能用血肉之躯去碰瓷呢!
应该用…她环顾浴室,好像就沐浴露看起来杀伤力大一些。
宋潇潇躺在浴缸里,手指屈成圈,慢腾腾地挤泡泡玩,反正能拖则拖,最好拖到闻镜耐心告罄,宣告今晚的计划取消。
她嘟起唇把手心里的白色泡沫吹走,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从浴缸里起身。
裹好浴巾,又不紧不慢地吹干头发,做好全身护理后,宋潇潇发现,刚刚进来得太着急,忘记拿睡衣了。
不比从前独居时,自从和闻镜结婚后,她洗完澡穿戴整齐了才会出去。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她轻声将门开了一道缝,哎,这场景有点眼熟,鬼鬼祟祟的作态怎么和今天去虞恬家里她的样子一模一样。
不管了,她捂着心口猫着腰往衣帽间走,连灯也顾不上开,行至半路才发现闻镜似乎不在卧室里,宋潇潇轻吁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找睡衣换。
她对睡衣没有太高的要求,舒适即可,饶是如此,叠放起来的睡衣也占据了不少空间。
其中有大部分,是在和闻镜结婚之前购入的,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卡通图案。
她放下印有皮卡丘图案的黄色睡衣,又将粉色小兔的拨到一边,平时穿习惯了根本没有太刻意观察过这些图案,可爱归可爱,可她一件有女人味的睡衣都没有诶,什么情况啊!
书到用时方恨少,宋潇潇一件一件地扔到一边,总算找到一件不那么**的,然而,袖子两侧的蝴蝶结,又将她打回了原型。
白色的蕾丝睡裙,微微掐腰,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总算想起来这件衣服压箱底的原因,领口太大,由于自身原因没能撑起来,导致一倾身,就变成了一字肩。
宋潇潇不自在地拢了拢衣领,要不…还是换成小兔子的吧,晚上睡起来舒服一些。
“还没好?”闻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宋潇潇吓了一跳,手里的小兔子睡衣没拿稳,一不留神掉在了地上,这下换不成了,她嗔怪道:“你走路没声呢…”
闻镜换了件深色衬衫,早上她亲自挑选的粉色衬衫不知去了何方,领带仍是那条领带,但搭配看起来一扫浮夸,顺眼许多。
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似从他身上而来。
“换好了么?”他问。
“好了。”离得近了,更加确定了她心中所想,他身上沾染的气味来自于家里常备的洗浴用品,清清淡淡的,并不浓郁,和她浴室里的不是同一款,“你去隔壁了?”
“嗯。”闻镜伸手在她袖口上凸起的蝴蝶结上抚了抚,眼神一暗:“没见你穿过这件。”
若是平常,她也只当闻镜在陈述事实。可这件睡衣,的确是她有心挑选过的,他的话语在宋潇潇听起来就有些意味深长,她佯装镇定:“我没穿过的衣服很多啊,又不止这一件咯。”
这件睡衣和衣柜里其他不见天日的衣服没有区别,她在心里又确认了一遍。
“你干嘛揪我蝴蝶结?”有一下没一下的,挠得人心痒痒。
“可爱。”
“啊?”费尽心思挑选的睡衣,得到的评价竟然还是可爱,那她还不如穿那件小兔子的,至少比这件蕾丝的要舒适。
她忽略心里淡淡的失落,问道:“你洗过澡了怎么还穿那么正式。”
“跟我来。”闻镜终于不再残害那朵蝴蝶结,他牵着宋潇潇的手往外边走。
“干什么呀?”她一边跟上闻镜的步伐,一边用手拢着摇摇欲坠的领口。
*
闻镜的书房,门是关着的,他引着她的手来到门把手之上,道:“进去吧。”
宋潇潇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要加班吗?”
大半夜的,带她来书房,难道他加班还要她来陪着?宋潇潇握着门把的手始终没动。
闻镜直接覆上她的手背,将门打开。
这么晚了,家里人大多都睡了,尤其是浅眠的爷爷,正因如此,宋潇潇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仪式感这个词汇,她就是仗着闻镜不会大动干戈。
可她没想到,他创造了小动干戈这个词。
办公桌上铺了台布,布了两盏高塔烛台,火焰摇曳,配上错落分布的红色花瓣,真有几分烛光晚餐的样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主菜是橘子,闻镜临上楼前采摘的那两个发育不怎么良好的橘子。
短时间内,布置成这样,宋潇潇故意挑刺:“没有花吗?”
他遗憾道:“太晚了,买不到。”
宋潇潇也并不是想要花,她只想看他吃瘪的模样,便拉长了音:“这样啊,唉!那太可惜了,怎么就没…”
目光所及之处,突然横生出一段枝桠,颤颤巍巍含苞待放的海棠,傲立枝头。
看她怔愣,闻镜将这段枝桠向前一递,“买不到,就从爷爷的园子里摘了一枝。”
“你摘爷爷的花?”她接了过来,放在鼻尖一嗅,道:“还好没摘爷爷最近最爱的牡丹,否则你死定了。”
高脚杯里已然倒好了葡萄酒,宋潇潇将花放到显示屏边,坐了下来。
自从酒窖事件发生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碰酒了,上回和虞恬还有楼见心小聚,喝的也不过是酒精性饮料,宋潇潇晃了晃高脚杯,陡然觉得这一杯酒不喝也无妨。
她好像没有那么抵触了。
但闻镜的杯子已经碰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下,浅浅饮了半口。
橘子皮还是青的,入口更是酸涩,她皱眉,将橘子都推到闻镜那边,忙饮酒稀释酸意,还不忘挖苦闻镜:“你摘的橘子都好酸啊!”
这烛光晚餐吃得也太寒酸了。
她起身:“我下去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经过闻镜身边,他突然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很晚了。”
昏暗烛光下,闻镜的脸色看不太清明,可那双眼眸是亮的。
被他摘的橘子酸到不行,这个仇怎么也得报回来。
“晚吗?”她反问道,蓦地甩开闻镜的手,按着他的胸口往前一推,抬脚跨坐在他的膝盖之上,欺身吻了上去。
强,吻这种事,宋潇潇是第一次做,还有很多可以进步的空间。
比如,身下的“座椅”不牢靠,这点闻镜的手掌可以充作“补丁”,尽管补丁的缺点也很明显——会动。
再比如,牙齿和嘴唇总是会打架,闻镜除了手动,其他一切都交给她,这倒是很为难,她也不是多熟练,但是她有制胜法宝,那就是,攻击他除了嘴唇以外其他的地方。
不消一分钟,他绝对按捺不住。
书房的空间有限,办公椅上也逼仄,桌子倒是够大,然而两人一时之间都忽略了存在感不强的烛光晚餐,高脚杯倒了下来,洇湿了纯白的睡裙。
那就把它留在这里。
那条墨绿色的领带缠上皙白的手腕,倒是比他身上的那件深色衬衫搭配起来还要合适。
“那个…那个!”紧要关头,她失声提醒。
闻镜自然没有忘,可情至深处太难抽离,连短短的一分钟他都不愿离开。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那方灼热烫度未散,宋潇潇挣开已经松垮的领带,拍打着:“闻镜,你快去拿,不然我睡觉了。”
闻镜捉住她作乱的手举至头顶,微微用力,听到她的错愕惊呼后,方才道:“还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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