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二无别
文/沐清雨
发生在百创的冲突余之遇也算全程参与,还是伤者之一,做笔录的时间相对较长。等她签完字走出笔录室时,百创副总叶明远已经过来了。
作为供应商与媒体冲突的根源,他表示百创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包括受伤记者的医药费,以及立即制定供应商还款排期。
排期归排期,能否如期还款还是未知数。供应商有了被拖款的经验并不好糊弄,他们拒不接受排期,坚决要求百创立即还款,声称不见汇款凭证就待在派出所不走了。
供应商与百创之间的问题属于经济纠纷,归法院管辖,派出所一般不管,面对这种“请佛容易送佛难”的僵局,民警只能居中劝解。
供应商油盐不进,更在听说记者那边似是无意追责后反咬一口,声称被记者打了。明显是故意拖延,借此给百创施压。
有人喊冤,民警就不能不管。尤其那个反咬一口的家伙在被带来派出所时,脸和衣服上确实沾了血迹,样子挺唬人。
一听供应商把责任推到记者身上,根据对穿着打扮的描述又把矛头指向了余之遇,叶上珠瞬间火起:“我看看是谁这么怂被我们组长打了,我带他验伤!真验出个好歹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来赔。”
肖子校则冷静地建议:“调监控吧。”他说着瞥了眼供应商所在的房间:“谁先动的手,又是谁致使谁受的伤,一目了然。”
余之遇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民警马上回广安大厦调取监控。
等待的时间里,余之遇催了两次肖子校也没要走的意思。深怕他又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只好迂回了下:“你出来这么久不会影响工作吧?”
“除了上课,我的工作灵活性大。”肖子校慢条斯理地说:“不忙的时候比较随机,忙起来连续几天住在实验验里,或者几个月待在山沟里,都属常态。”
这和印象中教授与医生的工作状态出入很大。余之遇略显好奇地问:“采药课要上几个月?”
肖子校偏头看她一眼,似是意外她还记得这个话题:“对学生而言正常课时是一周。但因整个中药学专业是分批分期去基地,教学计划通常是一个月。”
毕竟是去野外,出于对学生安全的考虑,不能像在校内阶梯教室那样上大课,分批分期为的是便于管理。不用他多做解释,余之遇便明白了。
“其它时间留在当时做道地药材研究,成因分析,自然因素观察这些,为后续的人工栽培,生物学鉴定与评价提供基础依据。”话至此,肖子校问:“对道地药材不陌生吧?”
余之遇有一说一:“了解点皮毛。”
面对她真诚的谦虚,肖教授居然说:“对你而言够了。”
余之遇气笑了:“嘴巴这么毒,喝农药长大的吧。”
至此终于不微妙他了。先前听他说不介意和她传绯闻,她一路都没理他,一副视他为专车司机的姿态,没在下车时甩他一百块,估计是看在他为她正骨的面子上。
还挺知恩图报的。肖子校眼底更浮现笑意:“闻着草药味长大倒是真的。”
监控调来后,民警按程序先看了一遍。
余之遇等得急了,见民警从办公室出来,迎上去问:“这下可以证明他那一脸血与我无关了吧?估计他是上火引起的流鼻血,春天不就爱上火嘛。”
肖子校见民警脸色不太对,问:“监控有什么问题?”
民警神色复杂地看了余之遇几眼,向肖子校确认身份:“你是她?”
肖子校一脸坦然地答:“家属。”
余之遇:“……”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没错,别家记者的领导都来了,我和叶上珠看似是孤军作战。但我不就是她领导吗?你可以说是我领导啊,为什么是……家属?可当着民警的面,又不能反驳。
余之遇深呼吸,自我平复。
民警见状理所当然地认定他们是对小夫妻,轻咳了声,说:“家属跟我进来看一下吧。”
监控看到一半肖子校已经明白民警方才看余之遇时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了,他抬手掩了掩唇边的笑意。
民警觉得他的反应挺真实,憋不住乐了:“你那媳妇儿看着柔柔弱弱的,实战经验是真丰富,一点不吃亏。”
肖子校眼底的笑意已然藏不住。
原来,余之遇所谓的拉偏架是——趁人不备从背后下黑手。监控视频里,她不是从后面踢人家腿窝,就是踹人家屁股,要不就用脚绊人家,还有一次突然从斜刺里出来,反手勾住人家胳膊往后拽,对方一时不防没推到面前的记者不说,还在余之遇收手时鼻梁被她手肘硬生生磕到,整个人差点仰过去。
上火流鼻血?不存在的。
民警忍笑问:“现在事实清楚了,说说吧,想怎么办?”
肖子校不慌不忙地说:“能允许我和对方谈谈吗?”
民警被那些供应商折腾得够呛,自然希望双方能够和解,语重心长地说:“态度好点,给道个歉,不管怎么说那一脸血呢,我看都吓一跳,他要非去医院验伤不也耽误事嘛。”
肖子校淡笑着应下。可见到那位供应商,他脸色就变了,连声音都透出冷意:“我女朋友因你的推拉手臂骨折导致骨折部位水肿,从而导致局部肿胀。还有一位记者摔伤额头,一旦后续出现头痛恶心的症状,通过头颅核磁共振检查确诊为颅内出血,你会有些麻烦。”
那人冷笑:“糊弄谁啊,还颅内出血。”显然不信。
肖子校从容不迫地拿出一份诊断书,推到他面前:“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旁边的民警:“……”你这么专业,是要抢我们饭碗吗?
供应商拿起那份诊断扫一眼,还真是骨折,而有个小记者额头受伤,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他脸色微变。
“你与百创的经济纠纷与我无关,但你伤了我女朋友,就与我有关了。后续我会交由律师处理。”肖子校将那份诊断书收好,临出门前又道:“我是大夫,你需要验伤的话,我来安排。”
意识到自己下了那么多黑手,余之遇哑火了片刻,才说:“那我也要为自己狡辩一下。”
那明显底气不足还硬撑的样子太可爱。肖子校眉眼带着揶揄:“嗯,我听着。”
蛮不讲理的话余之遇张口就来,“我没朝要害的部位下手,否则我那一脚一脚的都招呼在他后腰上,不得来个腰间盘突出吗?我是有分寸的,你肯定看出来了。”见他眼中笑意渐浓,她喛了声:“反正我不是故意的。”
她眉眼灵动鲜活,语气里不自觉带了无奈和撒娇的成分,令人无法说出责备的话。肖子校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说:“好了,我知道。”语气温柔,像在哄她。
余之遇被安抚了,她问:“开假诊断犯法吗?会不会被吊销执照?你没把诊断书留给民警吧?”末了嗔他一眼:“那么大个教授,居然唬人。”
肖子校把诊断书递给她,上面既没他的签名,更没红章,而他微微上挑的唇角像是在说:是供应商没有医学常识分不清真假,怪我吗?
余之遇看着那上面笔锋刚劲有力的字迹,微微眯眼:“读书多的人果然不好惹。”
肖子校偏头,笑的无声。
最终,供应商听了民警的劝没再为难记者,也接受了百创的还款排期。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沈星火带着静然离开后,肖子校送余之遇和叶上珠回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叶上珠识趣地先走,余之遇带着几分尴尬地说:“我本不是个麻烦的女人,最近有点犯规,都被你赶上了。谢谢你啊。”二十四小时之内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她的歉意是真的,感谢亦是。
肖子校坐在车里没下来,他手肘搭在车窗上,说:“既然都在我能力资源范围内,就不算麻烦。”
余之遇没再假客气,以玩笑的口吻说:“终究是小肖教授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见她心情不错,肖子校说:“多句嘴,建议你把酒戒了。虽说中医认为酒为百药之长,滴酒不沾的人也不能保证一生健康,但你脾胃虚寒,饮酒会刺激胃黏膜,引起胃炎,加重脾胃虚湿的病症。”
余之遇微谔:“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肖子校没说是昨晚送她回家的路上,握她手腕时恰好摸到了寸关尺的位置,顺手切了个脉,改问:“真要去上采药实践课?”
原本只是酒后兴起,可先前在派出所听说他为了做道地药材研究需要常年行走于山间地头,余之遇反倒升起几分真心的兴趣,她说:“小肖教授诲人不倦,不会拒绝一个好学的人吧?那样的话,我就去找老教授要名额啦。”
肖子校认真看她几秒,答应了。
余之遇孩子气的比了个耶的手势,在他的示意下转身先走。
肖子校却没马上走,他敛了笑,注视她的背影。
余之遇走出几步,下意识回头,一眼看进他寂静沉敛的双眸里,那眼眸熠熠生辉,胜过繁花似锦。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抑制着失速的心跳,终是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这样问,显然是不记得多年前那夜的交集。肖子校侧目看她,模棱两可地反问:“是与否有什么分别?”语落,他升起车窗,启车,倒镜里女孩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无论你记得与否,知道与否,信与否,能在兜转多年后再遇见,便不是无缘无故。那不如,重新开始,徐徐图之。
关于监控视频那块,有类似事件。
几年前的一个深夜,亲戚家的男孩和人打架去了派出所,当时他脸上和衣服上也有血迹,吓得我以为他被打了,坚持要验伤。也确实验了,当然是什么事也没有。
后来民警调来监控录像,才发现他虽然是一个人,却几乎没吃亏,反而是对方的几个孩子挨了他好几下子,而他只是鼻子出了点血而已。当时我没肖教授这么谈定,尴尬得只想捶死那个惹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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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供应商堵门,不让员工进出,逼公司领导出面解决问题,也是真实事件。我供职的前公司,当时资金链断裂,也曾被这样追款。拉条幅,堵门,闹跳楼,住在公司多少天不走的,都发生过。虽然现在作为写作素材,觉得还挺好笑的。但那个时候上班,真的是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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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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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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