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寒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有蛇在身后追着他,他使劲往前跑,却还是被追上了。那条蛇却没有伤害他,而是缠绕在他手腕上,然后轻轻地咬了一下他,像是他以前养的猫玩得开心时会小咬一口人的手指。
沈年寒一下子就醒了。他睁开眼,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他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猛地想起来,噢,我结婚了,和合法伴侣同居中,现在在躺着的屋子有一半也算是我的。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八点刚过。他的生物钟一向是在八点半醒,起来吃早餐、锻炼,然后就是画画,出门相亲。
很好,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相亲了,他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沈年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想起自己昨天还没来得及把这套屋子探索一遍,连画室也没来得及去看一眼。
他很急,但其实也没那么急,昨天刚领完证,他就搬到了这里,他的东西只来得及搬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在家中没动,包括他的画具。他现在就算想要画点什么,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今天回一趟家好了。沈年寒迈下一节台阶,碰到冰凉的地面,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穿拖鞋。房间里铺着又厚又软的地毯,迷惑了他的感觉。
他犹豫了两秒,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他走过的长走廊,懒癌发作,不太想再走回去一趟。反正是夏天,而且他记得一楼客厅也有地毯。
于是他一边发微信问家里的保姆他爸妈出去了没,一边下楼。保姆很迅速地回了他信息,告诉他家里现在没有人,他父母这几天应该是去了隔壁省,交代了这周都不会回来。
正好,那今天顺便把朋友叫过来拿车好了。沈年寒看着手机也不耽误下楼梯,可他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蹭过了他的脚踝,有点湿润,是冰凉的触感,他猛地僵住了。
他惊慌失措地低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楼梯是灰白色的瓷砖,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沈年寒僵在那里,瞪着地板看了足足半分钟,又是回头又是往下看,惊疑不定地把四周都看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他敢肯定自己刚才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的脚踝。
不会是虫吧。沈年寒最怕的就是虫。他不敢在原地站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梯。
厨房里有一些碗筷碰撞的声音,沈年寒快步走了进去,飞快地说:“你好,我感觉——”
江元郁转头看向他,视线落在他没有穿鞋的脚上,又很快移开了,说道:“早上好。没想到你今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你好。”
沈年寒停在了门口,看着围着粉色围裙的江元郁,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赶紧说:“我以为会是管家或者是阿姨在厨房。”
江元郁把刚做好的早餐端出厨房,说:“我安排的人今天有点事,忽然没办法来,所以我就自己上了,比较简单,只能将就一下了。”
沈年寒对早餐没有什么要求,更何况江元郁端出来的早餐并不像他口中说的那样简单。
他不自觉地在餐桌旁边坐下了,接过江元郁递过来的叉子,矜持地说:“忘了说,早上好。”
江元郁眼里略过笑意,他在沈年寒对面坐下,主动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我需要出去一段时间,可能没有办法陪你。”
沈年寒心想江元郁身上总有一种气质,他也很会说话,开口的时候总是让他以为两人已经是很熟悉的朋友了。不过沈年寒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结婚是有些匆忙的决定,他原本没想过要和结婚对象谈什么感情,毕竟对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来说,各玩各的才是婚姻的常态。
但如果是江元郁的话,培养感情是完全可以的!
沈年寒咬着叉子,欣赏着新婚丈夫的容貌,真帅,说话也很好听,一天的心情都变好了。
他回答江元郁:“没关系,我今天也正好要出去。”
江元郁没有过多打听他要去哪里,而是提出:“需要我送你吗?”
沈年寒有点想要拒绝,江家那么大,应该会司机的吧。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江元郁解释:“我之前没有住在这边,司机和别的一些佣人都在另一边的房子,昨天有些晚了,就没有叫他们过来。”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江元郁继续说:“我刚好公司有事,一起走吧。”
沈年寒没再拒绝。他这次回家除了给朋友送车外,自己也准备开辆车回来,如果是开车去的话还有些麻烦。
反正都结婚了,蹭个车应该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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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宾利停在沈年寒从小住到大的屋子旁边,沈年寒已经看见了蹲在路边树下的朋友。
“今天谢谢你了。”沈年寒对江元郁笑笑,按下电动门的按钮准备下车。
“玩得开心。”江元郁说,他观察了几秒,很遗憾地发现沈年寒似乎没有让他下车见见朋友的打算,他也不好突兀地下车,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车门在两人中间缓缓合上,江元郁忽然开口:“今天没有叫司机过来,也是因为我想要和你相处久一些。”
他看见沈年寒脸上有一点惊讶,于是开始担心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说这句话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沈年寒心想江元郁也太会说话了,而且看上去他好像是真心诚意地这么说的。
可能是因为太阳升起来了,他感觉耳朵有一点热。
他不太擅长应对如此直白的话,满腹搜刮合适的应对话语,差点结巴了起来:“这、这样吗?”
“寒寒——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朋友的声音和重量挽救了即将变得尴尬的气氛,沈年寒松了口气,赶紧冲江元郁挥了挥手。
车门已经完全合上了,于是他没有看见在朋友勾住他脖子的那刻,江元郁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条手臂,嫉妒得要吃人。
黑色的宾利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看着沈年寒拖着朋友越走越远,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开走了。
“你怎么不在你家车上等我?”沈年寒听着朋友的抱怨,反问。
朋友撇撇嘴:“我妈的司机,万一等下见到你,你说漏嘴了,被我妈知道我就要被扣钱了。”
朋友伍博文是伍家最小的儿子,大学还没毕业,家里管得严,不愿意让他过度沉迷玩乐。可偏偏他就是喜欢跑车,死皮赖脸求爷爷告奶奶让每个朋友借他开开,这次终于找到机会能够拥有一台,也不能怪他激动得一大早就蹲在了他家门口。
不过也好。沈年寒心想,就让伍博文这么激动着吧,千万别问刚才车里的人是谁。
事与愿违,伍博文很下一句话就是:“哎,我记得你没有宾利,刚才车上的人也不像司机,是你朋友?”
忘了这家伙除了喜欢跑车,对别的车也有所研究。
“算、算是吧。”沈年寒想要含糊带过。他要怎么说?说,啊,那个是江元郁,你们每次聚会都要批斗的大仇人,他和我结婚了现在是我的新婚丈夫。
那也太奇怪了。还很心虚。
伍博文没感觉到沈年寒的含糊,因为他在使劲思考。“说起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型号的宾利,开这种车的人没有很多,我想想……”
沈年寒听得心惊肉跳,赶紧打开院子门推着人进去了:“别想了,你不如想想等下要选哪辆车。”
“我早就想好了!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你有什么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辆都如数家珍——不过还是再让我看看吧,我好纠结啊,你真的能让我随便挑吗,我们的友谊不会因此破碎吧。”
……如数家珍是这么用的吗?怎么觉得怪怪的。沈年寒有点嫌他吵了,但忍住了。这样也好,他就不会总是去想那台宾利是谁的。
沈年寒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毕竟谁会想到有人能够惦记一辆不属于自己的车惦记一整天啊!
这就导致,当他们一大群人在别墅里玩乐时,沈年寒听见坐在他对面的伍博文一拍大腿,欣喜地说他终于想起来了,没立刻反应过来伍博文在说什么。
“今天早上送你来那辆车,是江元郁的啊!”
伍博文脱口而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年寒刚打开今天的第一瓶酒,刚才还在唱歌的几个朋友刚放下麦克风向他要酒,别墅处于一种间歇性安静中。
“……”沈年寒手抖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挽救,就听见伍博文悲痛地说:“所以你根本没听我的,你还是在和江元郁交往!”
好了真的可以不用再说了!沈年寒面对着十多双朝他看过来的眼睛,强装镇定,捏紧酒瓶,微笑地说:“没有的事,伍博文乱说。”
一个朋友指出:“你可是很少叫小伍大名的,你心虚了。”
伍博文委屈:“我没乱说,我看着他把你送你到了你家门口,那可是大早上呢,你总不能说你们是一大早在路上碰到的吧。”
……怎么不能这么说了?他刚差点就要这么说了,现在只好憋回去,大脑飞快运转,想办法解救自己。
“我没有。”沈年寒想到了,他镇定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我和江元郁绝对没有在交往。”
这可是实打实的真话,因为他们直接跳到了结婚,现在可不能说是交往中,只能说是婚后。
他说得过于理直气壮,十分熟悉他的朋友都有些相信了,刚准备说散了散了没瓜吃,就听见安静的空间里传来了悦耳的铃声。
“阿寒,是你的手机。”一个朋友幽幽地说,他就坐在沈年寒身边,一眼就看见了摆在茶几上的手机。沈年寒的手机壳很好认,而且是她亲眼看见他放上去的,绝对不可能错。
“来电提醒,江、元、郁。”朋友大声地念了出来。
所有人的视线移到手机上,又移到了沈年寒脸上,齐齐露出了意味深长地神情,其中一个不怀好意地问:“寒,你说的绝对没有在交往的对象给你打电话了,你要当着我们的面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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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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