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娘回到小院后,等了许久,并未看到谢吏将糕点送还回来,这下便明白——
她送的佛经他收了,她送的糕点他也收了。
“如夫人,您风寒还未好,先去休息吧。”
阿月出声提醒。
洛九娘从今早一起床就没歇下来过来,这会子,也确实有点乏了。
她嗯了声,刚躺回床上,就听见院外的侍卫通报,说是大夫来了。
洛九娘:“何时请的大夫?”
阿月摇摇头,思忖了下,便恍然大悟:“是郎君请的。”
“嗯?”
阿月眼睛弯弯:“昨夜郎君来时,见您病的重,今早便让奴去请大夫过来。”
谢无陵找来的大夫,是几天前为洛九娘治疗簪伤的女大夫。
女大夫跟洛青差不大的年纪,身形偏瘦,眉眼温和,许是常年治病救人,身上也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女大夫替洛九娘把了脉,“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了点寒,我开副方子吃了便成。”
洛九娘点头:“多谢大夫。”
女大夫看着洛九娘温温柔柔的模样,想起上次她那么重的簪伤也不喊疼的样子,话语间不由得多了几分欣赏。
若是别的小姐夫人,早就哭哭啼啼地喊疼了。
“如夫人看着娇弱,性子倒是沉稳。跟郎君小时候一模一样,即便是疼了,也不会喊一句。”
洛九娘:“郎君受过伤?”
女大夫:“就是那回秋猎坠马。”
洛九娘心头微动。
之前她一直想从红姨口中套话,却没想到女大夫知道的更多,她垂眸,不动声色地开口:“听说那回郎君伤得严重,到现在后背都有痕迹。”
“可不是。”
女大夫想着谢无陵受伤一事并非刺史府的秘密,便没有瞒她,继续说道:“当时我跟着父亲行医,看到小郎君伤得那么重,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洛九娘:“当时郎君骑的什么马?怎么会突然掉下来?”
这次女大夫倒没开口,而是疑惑地看着她。
洛九娘轻叹了口气,满眼都是怜惜:“当年郎君伤得那么重,背后至今都有疤痕,妾身每每看到都心疼不已。”
女大夫多瞧了她几分,确定她只是担忧谢无陵,才开口道:“听说是王夫人的儿子使坏,郎君才掉下马的。”
洛九娘知道王夫人。
就是老刺史最疼爱的那个夫人。
洛九娘:“那后来呢?”
女大夫:“后来不了了之了,不过小郎君却因此受到了重视,不但从偏院搬了出来,还认了徐夫人做母亲。”
洛九娘轻哦了声,道了声‘原来如此’。
女大夫不欲跟洛九娘聊这些内宅之事,说多了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收拾好东西,叮嘱洛九娘道:“如夫人身子虚,还需要多调养。”
洛九娘点了点头,谢过了女大夫。
阿月起身送女大夫出门,问道:“那我家夫人什么时候才能有子嗣?”
洛九娘不自然地轻咳。
女大夫了然,笑了笑,说:“如夫人莫急,该有的自会有的。”
-
洛九娘养了三日,身子便好利索了。
这三日,谢无陵依旧早出晚归,未曾来过她的院中。
至于后山探查之事,她也没寻到机会。
傍晚时,洛九娘听院中侍女说别院来了贵客,谢无陵正在前院招待。
洛九娘知道谢无陵要喝酒,便去了厨房,打算煮完碗醒酒汤送过去。
…
彼时,谢无陵刚从后山回来,谢吏便告知他徐家表兄来了,正在房内等他。
徐家表兄,单名一个珏,是徐夫人亲外甥。
他年长谢无陵,即便谢无陵不是徐夫人亲生,他也应喊他一声表兄。
这人怠慢不得。
谢无陵推开房门,还未开口,徐珏便迎了上来,“阿陵,自去年曲阳一别后,我们应该有一年不见了。”
“是。”
谢无陵唇角掀了掀,“表兄不是在曲阳吗?怎会来了江州?”
徐夫人的娘家便在曲阳,自从老刺史去世,谢无陵继任成为新的江州刺史后,她便搬回到了曲阳居住。
“姑母寿辰快到了,我出来为她置办寿礼。今日刚好路过江州,就前来看看你。”徐珏说道。
谢无陵面上笑意不减:“多谢表兄关心。”
他稍顿,沉了沉声,说道:“母亲寿辰在即,过几日我便亲自去接她回来。”
去年寿辰,徐夫人因身体不适,不宜车马出行,便留在了曲阳。
徐珏点点头,“也好。”
说话间,侍女送上来酒水点心。
酒过三巡后,徐珏突然想起徐夫人的嘱托:“阿陵,我这次过来时,姨母还特意托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娘子,她好去张罗。”
谢无陵早已过了适婚的年龄,像他这般年纪的郎君早已成家,连孩儿都有了。
谢无陵喝了一口酒,说道:“多谢母亲好意了,只是阿陵大事未成,不敢谈及婚嫁之事。”
徐珏叹气一声,忽而想到什么:“听说你府上有一貌美姬妾?”
谢无陵府上的姬妾他是听说过一点的,那赵翦将军对她一见钟情,在秋猎上甚至不惜拿联盟之事作为交换。
这么漂亮的美人他都想见见了。
闻声,谢无陵脑海里不自觉得浮现出洛九娘的倩影来,神色愈加淡漠:“空有一副皮囊而已,实则呆板无趣的很。”
徐珏唉了声,表示对这话不赞同,“阿陵,你这话就不对了,后宅的姬妾而已,又不是正妻,要什么灵魂?漂亮就行了。”
谢无陵唇角一哂。
话音刚落,谢吏就进来传话:“刺史,如夫人院中的侍女来了。”
谢无陵放下酒杯:“进来吧。”
“是。”
谢吏告退。
须臾,阿月提着食盒过来,她行了礼:“郎君,如夫人听说郎君和徐郎君在此地饮酒,特意送来醒酒汤。”
谢无陵嗯了声。
阿月垂首,将食盒里的醒酒汤取了出来。
这汤一看就是刚熬好的,取出来时还冒着热气。
送完的醒酒汤,阿月就下去了。
徐珏见之,羡艳之色溢于言表:“阿陵,你这姬妾虽说只有皮囊,但心里可装的是你啊!不像我府上的那些姬妾,只知朝我要银子。”
谢无陵没说话,只是抬眸看向了他。
徐珏继续道:“你看,这醒酒汤就送来了,还不能说明什么?”
谢无陵唇角微敛,忽地便想起她重阳佳节送的佛经。
从他记事起,她是唯一一个送他佛经的人,连他亲生母亲都没有过。
徐珏瞅了瞅谢无陵的眼色,“既然阿陵觉得那姬妾只是空有皮囊,那不如就赠送给我?绝色美人放在家里欣赏欣赏也是好的。”
大雍互赠姬妾挺正常的。
他和自家堂兄弟也互赠过。
谢无陵收回视线,淡淡道:“那表兄拿什么交换?”
徐珏卡壳。
金银玉石、绫罗绸缎他好像都不缺。
谢无陵又道:“赵翦将军可是拿出盟约来的,那表兄你呢?”
-
今夜徐家表兄来了,谢无陵大抵是要作陪的,洛九娘早早便歇下了。
她睡得迷糊之际,屋外忽而响起了敲门声。
洛九娘被吵醒,睡眼惺忪地问道:“阿月,是谁来了?”
“是谢侍卫来了。”
阿月手里提着灯笼,推开门进来。
洛九娘稍微清醒了下,就听门外的谢吏道:“如夫人,郎君有请。”
洛九娘应了声,在阿月的伺候下起床梳洗。
她敷好面脂,回头见阿月在挑选衣物,便道:“选那件薄纱衣吧。”
阿月稍怔。
那日她询问如夫人要不要穿时,如夫人拒绝了。
今日,她却主动提起了。
“是。”
见洛九娘‘开窍’,阿月眉梢染上欣喜之色。
这纱衣单薄,穿上后,里面的光景若隐若现。阿月又给洛九娘取来大氅,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拾掇完,洛九娘才在谢吏带领下,去了谢无陵的厢房。
房间里放着炭火,暖烘烘的。
洛九娘进门后,并不着急脱下大氅,而是张望谢无陵的身影。
“郎君?”
屋内不见人,倒是暖炉旁放着一卷正在看的兵书。
洛九娘走近了些。
她拿起兵书,一行一行地看起来。
这兵书应该是谢无陵经常翻阅的,上面还有他做的批注见解。
兵书上的见解眼光独到,且一针见血,指出了很多行军作战上的问题。就算是身处建康的司徒将军,都做不到这么详细。
若谢无陵不是江州刺史、若他没有那么雄厚的背景、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官……可惜他姓谢,又是手握重兵的江州刺史,这让太后不得不防。
洛九娘正翻阅着,屋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是谢无陵的。
洛九娘放下兵书,下一瞬,房门便被推开了,谢无陵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外面的月色。
偌大的房间因为他的到来,倒显得逼仄起来。
像是无所遁形一般。
洛九娘心脏骤然一跳。
谢无陵的气息无疑是迫人的,即便她是青影阁出来的细作,面对谢无陵,依然有几分忐忑不安。
“郎君。”
洛九娘温柔地弯弯唇。
谢无陵视线落到她身上,打量了她一下,随即便看到了移动位置的兵书。
“阿竹还对兵书感兴趣?”
洛九娘摇头,“妾身学识浅薄,看不明白,只是见有郎君的字迹,故而多了几分好奇。”
谢无陵问道:“好奇什么?”
洛九娘大着胆子,抬眸看向谢无陵,眼神羞涩:“因为是郎君,才会好奇。也想、更加了解郎君。”
听洛九娘这么说,谢无陵的眸光里多了几分审视。
片刻后,他朝她走近了几分。
离得近了,洛九娘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想必是刚和徐家表兄畅饮完。
洛九娘长睫轻颤,纤细的身影被谢无陵完全笼罩。
她知道他今晚叫自己过来的目的。
洛九娘红着脸,扯掉了衣带,那件裹着她的大氅顺势掉落下来。
屋内炭火足,即便是内里单薄,也不觉得冷。只是被谢无陵静静地注视着,心脏不免怦怦跳动起来。
“郎君。”
她垂首,露出纤细莹白的脖颈。
薄纱包裹下的身躯,纤细又婀娜。肤色莹白细腻,甚至连腰间的那枚月牙胎记都看得一清二楚。
谢无陵喉结轻滚,直接打横抱起了她。
洛九娘顺势勾住他的脖颈,脑袋正在他的胸膛上,也听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被谢无陵扔到了柔软的床褥上。
紧接着,便听到刺啦一声响——
那件薄衫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光景再也遮掩不住。
谢无陵手半撑在床上,灼热的气息萦绕过来。
“郎君。”
洛九娘拽着他的袖子,清眸巴巴地看着他,“这次、可否温柔一些?”
谢无陵垂眸看着她。
他想起徐家表兄说的话——
她虽然只有一副漂亮皮囊,可心里装的都是你。
谢无陵没有开口回答,他掐着洛九娘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点。
随后他俯身,在她腰侧的月牙胎记上,落下一吻。
这轻盈的一吻,倒是让洛九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以往她与谢无陵同房时,可没见他这般‘怜香惜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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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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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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