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是一个奇怪的男孩，我从来没见过他笑，也很少听见他说话。

妈妈说，那叫孤僻。

——摘自2010年3月7号日记

那个名叫“乐乐”的男孩已经转学过来有一段时间了，我和含还是每天都会去办公室里搬材料，见到老师的时候，她会让我们有时间就去陪那个男孩玩。

但我和含都不太敢。

因为那个男孩好像不怎么讲话，而且很少离开办公室，和我们也不在同一个班，我们不太熟，只有含偶尔会在搬作业的时候看看他，但他从没抬头看我们一眼。

“他学习很好吧？”走出办公室后，含趴在我的耳边说，“他好像每天都在学习，好像很用功。”

我想了一会儿，“嗯，他每天都在做题，我看见他已经在学习语文的第三课了。”

“好快呀，我们第二课都还没学完呢……他好厉害。”

我看见含的眼里是很亮的光，她好像格外好奇那个男孩，因为只要他不在办公室里，含就会和我提起他，偶尔班主任在的话，她还会拉着我跟她一起到办公室，问关于“乐乐”的事情。

“老师，他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啊。”含问她，“因为乐乐比较害羞呀，现在还没有什么朋友呢，你想和他交个朋友吗？”班主任摸摸含的头，笑盈盈的拿给她几颗糖。“老师现在要去工作了，这里有几颗糖，你们能帮我拿给他吗？”

含接过那几颗糖，愣愣的还没作出反应，老师就已经拿起办公桌上的书，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含眼里依旧是很亮的光，她很开心，一开始很兴奋的等着，但后来也变得着急。

老师走了，我们不敢离开办公室，因为“乐乐”那天碰巧出去外面了，还没有回来，我们不敢走，因为糖是“乐乐”的，我们也不敢偷吃。

就那样焦急万分的等待，而铃声已经响了。“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请同学们进入教室……”

“怎么办啊，乐乐还没来，完蛋了完蛋了……”

咔嗒，门开了，一个男生跑进来，看见我们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但也只看了一眼，他就自顾自地跑到班主任的桌边，拿走他的书。

“等等！”见他要走，含赶忙上前拦住他。

“怎么。”乐乐面上看起来有点急，估计也是因为快上课了，声音有点冲。含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就泄了气，躲到我身后。

不光他急我也急啊！我拿过含手里的糖塞给他：“你的糖。”

没礼貌！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拉着含就走了。

*

此后几天，我见到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明明是我们等了那么久，他给我摆什么臭脸！

而他却还是安安静静的，在办公室里见到他，他还是头也不抬地写着作业。

就好像那件事从未发生，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陌生、没有交集，也无冤无仇，理所当然的彼此无视。

我想起班主任说过的话，撇了撇嘴。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害羞。

我照常每天和朋友去办公室搬资料，老师对我们很好，有时会把买来的糖分给我们吃。

她也会给那个男孩吃，开始我们三个人会坐在一起交换，争取每一种口味都吃一遍，但每种口味的糖数量总不相同，所以遇到重复的口味，就会猜拳，但我运气不好，很少能够吃到四个口味。

因为这事，我甚至还哭过几次，只有在撒泼打滚的时候，老师才会捏捏我的鼻子，说：“别哭了，给你糖。”

男孩这时总会在窗边安静的坐着写作业，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有一次我被惹恼了，因为已经连续三天没拿到四种口味，但袋子里也没有葡萄味的糖了，老师不在，大颗的泪珠在眼里打转。

那个男孩从桌子上抽了一道题出来，“你会吗？”

“……我要糖。”

“你做出来我的糖就给你吃。”

“好。”

那天，我凭实力把那个男孩也弄哭了。

*

我后来才知道，他原来在4班。

那是我和朋友偶然看见的，依旧是在搬资料的路上，他明晃晃地从4班的教室里走出来，皮肤很白很白，像太阳那样耀眼。

朋友挽着我的手无意识抱紧，我感到她有点激动。

她自办公室那天就这样了，看他的眼神像我看到了薯片，我一度以为她要吃人，最后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吃人是不对的。

她很听劝，后来即使在办公室见到他，都低着头，脸红红的。一定是被我训了，感觉很憋屈。

老师很忙，有时会把糖放在他那里，等我们来了分给我们吃，我们就学着老师的习惯叫他“乐乐”。但后来我看到他的作业本，上面的名字我不认识，嗯……反正不是“乐”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那个男孩突然很喜欢问我题。

我搞不懂年级前五十的学生哪来的那么多问题，而且每次的题还都那么难，明明有时候他的名次比我还前。但每次听到我们开门的声音，他就会抬起头，拿起一道题问我会不会。

会不会？

怎么可能不会！

我一下把他手里的那道题拿过来，然后发现是数学题。

我：“……”

“你不会也不懂吧？”

“怎么可能！”我连忙反驳，拉着朋友坐下来，自此，绞尽脑汁的人变成了三个。

那时下学期刚开始，老师还在讲新的知识点，虽然我成绩不错，但好些题其实我也不会，有时常常等到老师回来了也没能想出来。不过我很聪明，一道题老师讲过一遍我就会了。

他却不一样，隔天上午一定要再问我一遍，然后听着我断断续续的讲解偷笑。

“陈辞，你讲错了。”

他总是纠正我，我觉得他是故意让我讲给他听的。“你是故意的吧！”

他摇摇头，然后笑着说：“不是。”

他笑起来很美，像圆圆的月亮那样白，好看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眼睫毛会显得很长。我虽然不信，但每每他笑起来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下去，在心里说：“放你一马。”

在这时候，朋友就会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他可真好看。”

朋友的声音细细的，我们小小的，坐在那个办公室里，那个靠窗的座位上。

三把板凳。

三个人。

一道题。

一个男孩。

前几章写得都比较短，因为写的都是相处之中的一个片段。因为是二年级的小学生，口吻比较幼稚，有点偏日记向，是女主陈辞长大后的回忆。

后面的文会随着女主的年龄，语气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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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渐熟·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