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回首往事,当年的一切,沈流霜好似历历在目。

她与裴斩棘第一天第一次见面,双方都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之后的一些列事件,可谓起起伏伏,波属云委,彼此间的矛盾越拉越大。

后来以裴安衾的失踪再次沉浮,最终以她的死为终点。

摸了摸自己的左眼,仿佛痛苦犹在,想起当时裴斩棘愤怒的样子,其实心底还是有些害怕,她只要一提到她阿姐,对方有半点不爱听的,整个人就像是在疯魔的边缘,张开獠牙。

她心里没底,在想会不会因为他的一时冲动,突然真的把那一棍子敲在她头上,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对方年少气盛,当时的她又何尝不是,之所以这样,她才恨死裴斩棘了,就像两根点燃的火把,谁也不想因为对方,而甘愿熄灭头上的熊熊烈火。

“你不舒服?”旁边的上官雪担忧问道。

自从买完菜回来,就一直见她心事重重,眉头从未舒展过。

“没事。”沈流霜摇摇头,继续低头洗菜。

她在妙手堂也住了近小半个月,得到了上官雪的悉心照料,平日在妙手堂打打杂活儿,有吃有住。

上官雪还给她用了许多名贵的药治疗她的脸和腿,恢复的速度自然比普通药物快的多,她很受宠若惊,不亚于天上掉馅饼儿。

她本以为能够蹭一两晚住,得到一回医治就满足了,没想到幸福来的有些让她差点招架不住。

一边激动,一边又有些心情复杂,感觉不真实。

人生真乃起伏不定,谁也料不准。

晚饭时,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医馆众人围坐在一起,纷纷夸赞其手艺。

沈流霜作为一个打下手的,也不好邀功,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坐在桌角安静吃饭。

吃到一半,忽见一黑衣老者正朝着这边走来,头发半白,脸上皱纹并不很多,步伐也不重,颇有种仙风道骨之味儿。

其余人一见,立马放下手中碗筷,起身恭敬叫道:“师父!”

沈流霜见大家都起身,自己也立马站了起来,朝着那人看去。

是宁先生。

她在医馆的这几天基本没见到宁先生来过,有什么吩咐,都是有人通传给众人就可。

宁先生近几年都是深居在自己住所,独自钻研更高的医术,院子里都种满了草药,也培植一些新的品种可供入药。

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一般人很难见到,这妙手堂的事务,平日也是交由其他人打理。

郑奇立马殷勤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师父快坐,我给你添副碗筷。”

宁先生点头坐下,向郑奇压了压手,“不用,我来还有事。”有看了看众人,道,“你们坐下继续吃。”

沈流霜又跟着众人齐齐坐下,刚坐下,抬起头便见宁先生双眼幽然的看向她。

正想着要不要来一番自我介绍,默默回忆了一遍台词,刚要开口,就听见上官雪先她一步介绍起了她。

“师傅,她就是当年为你指路,及时助你找到天青独叶草的苏采篱妹妹。”

“我已经听你柳闲师兄说过了。”宁先生淡然道。

沈流霜温和微笑,因为脸上的伤,也不好表现的太热情,于是尽量把笑容挤到两只眼睛上,弯成一个月亮,向对方问好:“宁先生,不知道你是否对我还有印象,当年在沧澜山的一面之缘,没想能再次见到你,倍感荣幸。”

沈流霜说的十分激动,仿佛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一般,总之表现的极为热情,俨然把自己当作一个怀着感激之心的普通人,没有以前作为千金小姐,对长者保持惯有的,动作幅度不可太大的端庄仪态。

她是借着与宁先生的那点她都不确定靠不靠谱的交集,竟意外幸运地得到了妙手堂的帮助,还住在这里好几天没被赶出去,想必也有对方的慷慨,于情于理,她对宁先生态度也是十分恭敬。

宁先生认真打量几眼沈流霜后,缓缓开口:“我有印象。”

去年月贵妃重疾,不仅要靠最后一味药草,天青独叶草救命,更是要及时服用,否则,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再晚一步,也是无力回天。

更是妙手堂也要受到一半波及。

正因当时她及时的指路,帮了大忙,当柳闲向他师傅提起这件事时,才没有遭到反对收留并医治眼前的沈流霜。

沈流霜一旁保持微笑,不安地等待着宁先生接下来的话,等了半天,结果只说对她有印象就没了,让她白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听到宁先生嫌弃她,让她早点离开的话。

她要是现在被赶出去,指不定得饿死在街头,就算出去找了个活儿干,但凭她腿脚还未痊愈,又是个丑八怪的模样,估计十分够呛,跑个腿都得被人嫌弃伤到了他们的眼睛。

“柳闲呢?”宁先生忽然问,桌上吃饭的人,唯独没见到柳闲。

“师兄还在研究他那盆草呢。”郑奇抢答道。

众人视线扫向右边远处的二楼角落,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忙碌的围着一土色花盆左顾右瞧,手里还拿着纸笔,在记录什么,模样十分专注。

刚才沈流霜叫他下来吃饭,喊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叫他们先吃。

沈流霜还好奇是什么事情呢,现在听郑奇才明白,居然是沉迷一盆草。

“自从昨天有人给他带了那盆草,师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老是抱着那棵草爱不释手。”郑奇继续补充道。

沈流霜想起昨天是有一个穿着不普通的人见了柳闲师兄,看装扮,好像还有些面熟,感觉见过。

“对了师父,你知道师兄研究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吗?”

上官雪睁着闪亮亮的眼睛看向她的师傅,她还没来及向柳闲师兄问清楚,对方也没说,现在师傅突然来医馆,直到现在也没向其他弟子交代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他老人家可不是喜欢到处无事逛逛之人。

但既然师父来了,想必肯定有来的理由。

稍加思索,上官雪等一众弟子便立刻明白,师傅或许是因为柳闲手上那盆草特地来的。

沈流霜不太了解妙手堂,更不了解宁先生,所有人中就她不明缘由,对上官雪问的这个问题,也就她毫不关心继续吃饭。

就算那盆草有什么特异之处,她一个行外人,比起上官雪他们这些大夫行家,她连周遭常见的草都不一定叫的出名字,更别说对一棵草感兴趣。

“是克腥草。”宁先生也没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

“咳咳!”

宁先生话音刚落,众人就见沈流霜一口呛了出来,差点噎到,整张脸涨的通红。

“采篱妹妹你没事吧?”

“我就是不小心呛到了,呵呵呵……”沈流霜干笑两声,背对着桌子的身体已经转了回来,摆摆手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而其他众人也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我们这里的土地不是栽种不出来克腥草吗,最多也就存活不到一个月,而且药用价值也不高。”郑奇不明白柳闲师兄图什么,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克腥草成熟最快也要一年,慢的三五年都不一定成熟的了,对生长环境的条件极其苛刻,也就隔壁花昭国,四季如春,温暖合适,才能种植的出来……”

沈流霜一改之前不关心之态,悄悄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她几天前已经旁敲侧击向柳闲师兄询问了关于有关马儿为何会突然狂躁,不听使唤控制的问题。

除了常见的自然情况,剩下的非自然状况,经过筛选结合,终于得到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

就是她的马因吃了激奋草,又吃了其他东西,导致的相克反应,再加上她的马又口吐白沫,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吃了克腥草才那么大反应。

疑点就是,怀梁国内并没有人兜售这种药草,他的马到底是谁喂的克腥草,还有到底何时喂的。

她坐在马上从早上到下午,前面都好好的,到后面才开始发癫,可是中间的时间算下来,要是一开始就吃克腥草,应该早发作了才对。

可期间她的马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除了路上的嫩草,其他一律没乱吃过。

等等,想到这里,沈流霜眼光一闪,难道……

沈流霜感觉自己抓到了关键,压制住心底的躁动,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常些。

抬起头,看向二楼的柳闲师兄,目光缓缓移到他眼前的那盆克腥草。

这时大伙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宁先生和一些人已经到二楼柳闲师兄处了,留下的人,包括沈流霜,她一边收拾一边回想起昨天送来那盆克腥草的男人。

她想起来了,那人就是裴斩棘三个下属之一!

那晚裴斩棘罚他属下三人,负重绕着妙手堂跑到天破晓,大半夜她在睡梦中还听到了他们三人粗大的累死人的,肺要炸了的喘气声。

还依稀听到他们说眼睛要晕死了,这黑瞎瞎的,怕突然撞见躲在犄角旮旯的鬼。

而裴斩棘则悠悠骑在马上,监督着他们,但也没监督到天亮,没多久就抛下他的属下,她想肯定是他一个人回府睡觉去了。

沈流霜想到这里,对裴斩棘非得半夜发癫的毛病,并不意外,他这种人做出什么事,她都觉得合理。

当初他竟然直接叫来禁军抓她们,她好歹是侯爷的女儿,居然一点面子都没给,连他爹都被他气着了。

仗着自己家里权势大,真的为所欲为,她深有体会。

把碗洗干净叠起来,沈流霜擦了擦湿润的手,现在脑子里的一切事情都有了较为清晰的眉目。

她现在严重怀疑,她坠崖的事,该不会跟裴斩棘有什么关联吧,不然他为什么会有克腥草?还有早些时候他撞见那假货和他暧昧的姿势……

太不正常了,他俩之间绝对不可能这么“和谐”相处,裴斩棘可不是什么善茬,还抱着……

最重要的一点,她还听说他查案查到她爹那里去!这案子严重程度可不一般,如今多少人生怕牵连到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他明晃晃去了她家里,传出的流言经过市井大嘴编造,已经有鼻子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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