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这句话就像是开了个线头,其他人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不由自主似的去拉扯里面的丝线。

“沈小姐以往得了新话本新故事,偶尔大家在一块儿时,会毫不保留分享给大家,现在啊,都好久没听到沈小姐讲述那曲折跌宕的故事情节了。”

“是啊,以前还会和大家聊聊咱们女子间的私密房话,如今也从没见沈小姐再与我们耳语过呢。”

“……”

沈流霜以前不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与女子间的交流不算太少,偶尔遇到相投的小姐,也会不吝啬多谈几句。

她们间算不上什么深厚的姐妹情,更像是有空大家就聊两句的话友,不会过分亲昵,也不会过分疏远,大家之间都保持着恰当距离。就算聊的话题过于私密,众人依旧保持着合适分寸。

可这几个月,沈流霜身上的变化,在她们眼里是看得见的,偶尔也会聊几句,但都十分浅谈,就像是不想与人多说一句话的感觉,因为大家平日也不是太过亲密的关系,也不好说什么。

或许也正是因为大家关系就如露水之交,并不深厚,假沈流霜才不屑多经营,不愿分出精力来应付她们。

到是今天,大家七嘴八舌说出她的变化,一点一点累积,听得多了,反倒显的假沈流霜可疑起来。

就连阿亭听了大家说的这些,也思考起来她们其实说的挺对,小姐变化确实有,大的表面上没过多变化,反而在小的地方深究起来,有出入。

这样想着,不由多看了自家小姐几眼,眉头略微皱起,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来,脸还是那张脸,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也说不上来。

忽然脑海里想到了什么,把目光收了起来,对众小姐道:“时光会走,人自然也会变,不可能永远在一处停留,小姐五年前喜欢吃酥油糕,近些年却也腻了,便一口不尝,这些变化实乃人之常情。”

“阿亭说的没错,人总会变的。”假货适时附和,微笑面对众人,也不多做解释显得她多急切似的。

众位小姐听完也觉有道理,也不再谈论此话题。

沈流霜没料到阿亭这丫头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只可惜对象搞错了,她才是她家小姐,那假货鸠占鹊巢!

“既然沈小姐不喜欢这只梅花簪,苏篱姑娘不妨给我,多少银子,我收下了。”先前夸赞梅花簪精致的女子,趁此机会正好想拿下这簪子。

“不要银子,就当送与小姐,结一个善缘。”沈流霜大方道。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那小姐嘴上说着客套话,可手上的动作,已经把簪子捏在了手中,正要往头上插去。

“还是我帮小姐吧。”对方点头答应,沈流霜靠近两步,正要接过梅花簪时,那小姐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脚底不稳,朝着假流霜扑去,手中的簪子眼看着就要戳到她白皙的脸蛋儿。

假流霜罕见露出一丝慌张神色,阿亭扑过来想要阻止,沈流霜这个罪魁祸首也假意紧张起来,假惺惺要去稳住倒去的人,但已经来不及,那只梅花簪已经划过那张脸,留下了一道痕迹。

“小姐!”阿亭惊叫出声,上前就要查看,然而有一个身影先一步抢先,扑到了假货的眼前,伸出十根手指就在对方脸上“仔细检查”。

触感滑嫩细腻,跟真的没两样,并没有异常之处,沈流霜有些失望。

这假货不是戴的人皮面具?难不成还真长这样?

她心头疑惑丛生,本想要一把撕下她的假面具呢,最终计划还是落空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假货冷不丁的一句话冒出来,砸在沈流霜身上,她的眼中此时已经换上了警惕。

“我担心啊!”沈流霜赶忙低微姿态,满眼都是着急担忧的神色,“是我不小心踩到裙子,才差点酿成大祸,都是我的错!”

沈流霜说的坦然,并没有把罪责趁机推到旁人身上背锅。

“还好还好,小姐你的脸伤的不重,只是轻轻蹭了一下,没有大碍,不会留下疤痕。”阿亭查看后,松了大口气。

拿着梅花簪的小姐也放心了,懈了口气,连忙道了歉。

阿亭正想呵斥几句毛手毛脚,话到嘴边,就见自家小姐脸色非常难看,一只手捂着那小小划痕,心里头像是有什么事。

“阿亭,走。”

阿亭还未反应过来,小姐已经动身,连忙追了上去。

沈流霜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得罪人的打算,结果对方直接走了,擦肩而过时,与对方视线在空中交汇半晌,她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怒意,一双眼睛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令人生寒。

刚刚这里发生的动静,在不远处廊上站着的裴斩棘,刚好尽收眼底。

目光在一袭青衣的沈流霜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又看向了急匆匆逃也似离开的假沈流霜,垂眸凝思。

阿亭一路跟着自家小姐回了府,直到进入屋子,看到小姐的眼睛里的惊慌这时才大显无疑。

慌忙翻出一盒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药膏,涂抹在脸上,随着香味充斥着半间屋子,那双眼里的惊慌才渐渐安定下来。

“小姐……”阿亭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是盯着那盒药膏,想起每次小姐一有不小心划伤皮肤,第一反应就是拿出这盒药膏涂抹。

小姐只是说这药膏十分宝贵,治疗肌肤受伤很有效果。

“阿亭你先出去。”坐在梳妆镜前的人已经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阿亭点点头,退出房门,走到院子里,院子里已经不再百花争艳,只剩下寥寥几种应季花还盛开着。

最好看的紫灵幻花早在两个月前,在小姐的命令下全部把花朵摘了出来,听说花瓣晾干后,可以泡茶喝,也可以入药。

只可惜她们还没有尝过究竟是何味道,想必也是如花香般香甜入口。

*

沈流霜只身在刘府逛了起来,没想到这府邸占地还不少,脚步打着悠闲四处闲逛着,可那双眼睛,像是巡逻似的,想要把府邸里的一切东西都装进去。

眼睛忽的一亮,终于找到了她想见的人。

抑制不住的脚步想要走近,但沈众正在跟旧友聊天,时不时哈哈大笑,等到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她才终于有机会走到面前。

“你是……”沈众一转头,就见一星眸皓齿,长相灵秀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我是你……”沈流霜刚想开口说自己就是你女儿,但涌出到嘴边的话又被唇齿给拦住了,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明明之前很想告诉他爹她的真实身份,可后面得知背后有人不只是单纯的谋杀和要顶替她的身份,他们更大的目的恐怕就是他爹。

这几个月她在铃城想了很久,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何对他爹有如此大的仇,他们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他爹又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哪里来的仇恨要灭她全家。从目前种种来看,对方就是利用她的身份,潜伏在他爹身边,具体目的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若是此时她揭穿那假货的真面目,会不会带来更大的变数?最重要的一点,她爹真就一点没察觉自己的女儿有可疑的地方?

脑子又陷入了无解的漩涡,檐上风铃发出清脆响声,好似清水击石,心里瞬间清明几分,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爹!”正在此时,沈义泽走了过来,见他爹旁边还有个姑娘,他从没见过,不禁打量起来,给人一种熟悉感,具体是哪一点,又说不上来。

半晌,整个长廊,只有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但之后谁都没开口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沈流霜看向她爹,几个月不见,皱纹似乎多了几道,精神状态也没以前好了。

而沈众也把目光放在了面前跟她女儿差不多年岁的女子身上,嘴唇动了几次,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不远处小心隐蔽的人看到这副场景,自然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直到沈众三人都散了,那人才猫着离开。

沈流霜心事重重地走着,安柔火急火燎找到了她,“你上哪儿去了?乔娘没看到你,要我来找你。”

“有什么事吗?”沈流霜心不在焉地说道。

“炎王太妃来了。”

裴斩棘的母亲,平时深居简出,这次来刘府,看的出这刘家跟炎王府的关系,并没有随着赤焱王的死而疏远。她早些时辰就见乔娘十分在意太妃,削尖儿了脑袋想搭上几句话,现在看来,乔娘的算盘子终是有响应了。

沈流霜被安柔拉着,很快便来到炎王太妃跟前,只见炎王太妃端坐在桌前,身子虽有些病弱,但仪态雍容华贵无可挑剔,人站在她面前,不敢有一点懈怠,不愧是大世家从小培养出来的人,底子里的威压不容忽视。

沈流霜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心里的繁重思绪也减了不少,眼下把重心都移到了眼前事上。

“太妃,她就是苏篱,我们绮罗阁手艺最好的簪娘之一,那海棠花发钗就是她做的。”

乔娘指着沈流霜,殷勤地介绍着,满面笑容,春风生花。

太妃点点头,仔细打量起沈流霜来:“长得也水灵玉秀,难怪手艺不错。”

沈流霜抬头,目光扫到太妃手上红白交融,鲜艳如真的海棠发饰上,在还未来京城前,乔娘便吩咐她和安柔多做几样拿的出手的发饰,到时候万一有哪位贵人看上,她在京城开绮罗阁分店时,说不定能得到照拂。

乔娘一早就打听了许多消息,知道太妃早逝的女儿裴安衾生前喜好之一便是亲手制作精巧发饰,手艺高超,丝毫不逊色专业人士,这也是月贵妃生辰宴时,裴安衾能拿得出手自己亲手做的发饰当礼物。

沈流霜谦虚回应:“能得到太妃赏识,是小女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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