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星期天，蒙羔失魂落魄的从学校回到了曲南沟。

回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了一个陌生老太在家门口闹腾。

“秦卫红，你出来！俺就知道城里来的知青不安分，好端端的养别人家的孩子？还养了两年？你要是嫌粮食多得慌，你给俺寄过来，俺帮你解决！”

秦卫红压根不怕她，面上带着笑，“妈，你消消气。”

“呸。”赵翠枝指着她算旧账，“你别跟俺打马虎眼！你和大山结婚三个月就撺掇着那小子分家！早知道俺当初绝对不答应你嫁进来！”

“妈，瞧你这话说的，那不是大山自己提出要分家的吗？他辛辛苦苦下地赚工分，一天就能赚十个公分，谁知道回家只能喝半碗稀粥，天天都要饿着肚子睡觉……”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乡亲一阵唏嘘。

看不过去的妇女也帮腔：“大山他娘，你不能只顾着小山啊，小山考上大学是他的本事，那也不能让大山饿着肚子供他上学啊！”

赵翠枝急得跳脚：“谁说的？上大学不要学费，还有补助呢，俺家小山懂事，不和家里要钱。俺至于让大山饿着肚子吗？”

秦卫红冷笑：“上大学不要钱，谈对象要钱啊！你家小山多懂事，和城里的丫头谈对象，人家是上海的本地人，大鱼大肉请吃饭，连两百块的大罗马手表都给买了，巴不得攀上对方——”

“你再瞎说！俺撕烂你的嘴！”赵翠枝伸手就打。

蒙羔着急地拿起扫帚，“不许打我妈妈。”

“……”秦卫红好笑地把他推到后面，“大人说话，小孩子离远点！”

正说着，曲大山得知消息，急忙从大队支部赶了回来，“妈！你这是干什么？”

赵翠枝撸起袖子，指着蒙羔，毫不客气地说：“大山，以前就算了，今天俺和你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你继续养这孩子，俺就撞死在你家门口！”

蒙羔闻言，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秦卫红安慰他：“没事，别怕别怕，妈妈养你，别怕。”

蒙羔满心茫然，下意识抱着秦卫红不撒手，眼眸渐渐湿润，“妈妈。”

过惯了温暖的人类生活，小羊羔已经不想离开这里了。

他害怕又回到山洞，一个人睡着硬邦邦的地面，每天睁开眼只有风声和凉意，没有人陪着他说话，没有暖烘烘的被窝，没有冒着热气的鸡蛋羹和红薯粥。

曲大山见状，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气道：“别怕，大山爸爸也养你，小羊羔会给妞妞换尿布，会帮忙照看妞妞，以后还要当妞妞的大哥哥呢。”

“嗯，蒙羔会努力当妞妞的大哥哥。”蒙羔哽咽着说。

“曲大山！”赵翠枝不依不饶，“俺天天饿着肚子吃不饱，你还有闲工夫养别人家的孩子？”

秦卫红笑了一声：“妈，年底分粮的时候，大山给你寄了不少口粮，上海那边只有你一个人，那么多粮食你还能吃不饱？”

怕不是全部换成钱，给到小叔子那边去了。

村里的妇女出来看热闹，及时补充道：“婶子，大山每个月还给你送三块钱！大队长月月都帮忙跑腿给你寄钱呢！”

拍着良心说，曲大山做得够仁至义尽了，一口气给了那么多粮食，每个月还给三块钱的赡养费，村里的其他人哪能做的这么周到。

赵翠枝嘴里卡壳，半晌才道：“那也不成，俺不同意大山养这个孩子！”

曲大山态度强硬，“我自己下地赚公分，不偷不抢，别说一个孩子，两个孩子我也能养得了！”

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曲守城是大队长，忙着管生产队吃喝，还要管一堆鸡毛蒜皮的纷争，第一时间站出来主持公道。

“大家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三叔公捡回来的，也算和咱们曲南沟有些缘分。大山养了这么两年，已经算是定下来了——”

“我不同意！”赵翠枝闹腾。

“谁说不同意的？站出来和老头子再说一遍？”负责照看羊圈的曲老头姗姗来迟。

“三叔公！”秦卫红兴奋。

曲老头年纪大，在曲南沟生产大队的辈分相当高，家家户户的顶梁柱见了他都要喊声三叔公，有些年轻的甚至要开口喊三叔爷。

人人都得敬着他！

曲老头放下烟袋，一字一句认真道：“大山他娘，老头子出面和你说好话，大山想继续养这孩子，你到底同不同意？”

当着所有人的面，赵翠枝不敢落他的面子，为难道：“不是我不同意，小山在上海读大学，以后毕业了，在城里结婚娶媳妇，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曲老头乐了，“小山那孩子要用钱，和大山有什么关系？亲兄弟守望相助，这没错，但也要明明白白算账，没道理长大了结婚娶媳妇，哥哥还要帮着弟弟养家的？”

围观的乡亲一阵哄笑。

赵翠枝自知理亏，咬牙道：“行，今天看在他叔的面子上，俺不说一句不同意！但是俺刚从上海回来，把粮食换了钱，全给小山用了……”

这是又想跟着曲大山要口粮呢！

好像有不少错字，明天醒来再修，熬不动了。

这一章算是一个转折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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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