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娘娘,淑妃求见。”珊瑚端着烛台进了寝殿,对裴后奏报。
裴后讶异:“请她进来。”
珊瑚问道:“可是去未央殿正殿?”
裴后略略思索:“不必了,宣她过来就是了。”裴若若利索地替裴后挽了一个圆髻,配一支莲花纹金簪,简单又不失仪。
玛瑙迅速端来茶盏,正在斟茶间,淑妃钟离氏进了寝殿,面色苍白地向裴后行礼问安:“漏夜来叨扰娘娘,望娘娘恕罪。”她的发髻微松,手指捏的紧紧的,骨节分明。
裴后抬起手:“无妨,淑妃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淑妃身形微微发颤,眼神发怔,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裴后目光清明:“都退下吧。”裴若若听话地领了宫人下去,将寝殿门关上,独留她们二人。
回到自己的寝殿随安堂,秋梨迎上来扶着裴若若去梳洗沐浴。铜盆中水汽氤氲,映照着裴若若如玉的雪白面容,秋梨不禁赞道:“太子殿下送来的西洋香粉果然不同,一整天下来都不见掉妆。”裴若若举着小巧精致的四鸾衔绶纹金银平脱镜仔细看了看脸庞,她的皮肤本就比一般人生的白皙柔嫩,敷在脸上能让她看起来更为白皙的香粉也不多了。这西洋香粉闻起来有浓郁的玫瑰味,敷在脸上细若无物、极为服帖,虽然裴若若白到无需涂脂抹粉,但是薄薄敷一层,却让整张脸一下子容光焕发、蕴满光泽。
秋梨将装香粉的铜胎画珐琅百花不落地盖盒关上,轻轻为裴若若松开发髻,夏桃一边收拾铺盖一边俏皮地说道:“这一盒香粉可太金贵了,不知在外面要售卖到多少银子?”
秋梨细心算了算每月的账簿:“小姐月例拢共100两,幸得我们殿里的花销都是走的皇后娘娘的公中,虽说常有陛下和娘娘的赏赐,可是人情往来终究少不了。若是想自己买这些,可是存不下积蓄了。”
晚上是秋梨陪夜,裴若若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秋梨的声音在黑夜中小心翼翼地响起:“小姐可是热得睡不着?奴婢给您扇会风如何?”
裴若若闷闷地回道:“不必了,秋梨。”说着便轻轻地叹了口气。秋梨想了想,还是掌了一盏灯走到床边,担心地看着裴若若:“小姐,您怎么了?可以和奴婢说说吗?”她与夏桃从小就陪伴裴若若长大,说是主仆,却更像姐妹。
裴若若索性起身坐起来,从枕头摸出那只菩提手串,摩挲片刻,秋梨试探问道:“小姐,您的烦心事,是太子殿下吗?”裴若若轻轻点了点头。
秋梨见她这些年抽条了似的长高不少,身型、面庞也越来越有少女的轮廓,一双乌瞳又大又亮,如溪水般清明,鼻梁高挺,樱口殷红,圆润的鹅蛋脸上五官比例无一不精不美,裴氏出美人,历代族中女子皆以美貌出众著称。
裴若若拨弄着手串,说道:“那日归海姐姐问我心里话,我不知怎么回答。若说对他的心事一无所知,倒也不实。可是,我怎好直接面对,那岂不是丢人。他对我,却也是处处想着念着,我感动也是真的······”
秋梨见她满面困惑,深知小姐也长大了,有了少女的心事。秋梨直言说道:“小姐,恕奴婢多嘴。奴婢瞧着,皇后娘娘似也有意让您与殿下亲上加亲。”裴若若疑惑地看向她:“是么?”秋梨郑重地点点头:“奴婢瞧得真真的。”
“那,太子殿下他······”裴若若有些不确定了,秋梨思索道:“小姐莫愁,且再观望观望,若是殿下有意,他自然会去和皇后娘娘禀明心意,趁这段时间,磨磨殿下心性也好。”秋梨脸一红;“奴婢听闻,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小姐不必先做决断,就当考察考察殿下!”
裴若若知她素来忠心耿耿,对自己也是说的也是掏心窝子话,深以为意。她也想通过这段时间,确认自己对元启的心意,她以前一向当他太子殿下,素日绝不逾矩,有时候被逗急了也会恼他,可是他对自己的好,也会很心动。再者,在他表明心意之前,自己还是不要率先投入才好,免得叫人瞧出蛛丝马迹。
秋梨继续说道:“小姐,奴婢今日也敞开说了,裴家的爵位,总有个礼法上面的说道,咱们老爷是原配嫡出,却架不住二老爷母族势大,又有国公爷偏护,将来爵位的承袭,皆在国公爷许与不许之间,谁能承袭也未可知。老爷是靠自己的本事闯荡下来的,少爷也是,想必皇后娘娘也早已看出来这一点,才将您和少爷接进宫里。少爷是跟着太子殿下的,将来定然是肱股之臣,小姐若能与殿下结亲,自能为裴家咱们这一房多争取一重依靠。若是小姐将来真的嫁入东宫,就要做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纵然不嫁入东宫,也会嫁入公侯王爵之府。无论将来如何婚嫁,现在多跟着皇后娘娘多学着些,总不会错。小姐瞧娘娘平日里处理各类庶务,很是繁琐,但是娘娘都信手拈来,小姐将来也会经历这一切,还是早做打算为宜。”
裴若若牵着她的手:“好姐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思量,我都明白。你说的对,很多东西我都要好好学起来,不论将来用在何处,学的本事总是自己的。”裴后也多次暗示,要开始慢慢教她庶务,见她平时对读书学习的课业如此投入,便也放缓了进度。她以前对读书比较感兴趣,现在觉得还有很多方面要学要接触,自然是越全面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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