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雪拇指顶在红霜两边的太阳穴,其余四指扣在两鬓,有节奏地画圈按摩。
深夜,值班室里非常安静,在滋滋的顶灯电流声里逐渐混入红霜加重的呼吸声,她的呼吸透着一种湿润,偶尔会从喉咙深处带出嘤咛似的震动。
丰雪感到红霜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粉色,小嘴微微张开,上下唇瓣把牙齿包住,露出幽深的口腔。
让人想把什么塞进去。
丰雪猛然惊醒,责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而在红霜的脑中,她在完全的黑暗里,浑身被束缚,那些柔韧的红绳从她的胸口和四肢缠绕捆绑,逼迫她绷直躯体,挺立上身,双臂却被牢牢地束在身后,呈一种垂吊的姿态,蒙着眼睛静静等待。
她在等一双骨感的手,从上至下地检查她的皮和骨,周身冰冷,被抚过的每一寸肌肤却像无形之火燃烧。
之后,她听见她冰雕一样的声线:想要什么说出来。
红霜不知道自己是否陷入梦境,她只知道陷身于黑暗之中,眼中涌出液体,不由自主地发出低吟。
“哈啊。”红霜趴在桌上,紧闭双眼,嘴里闷闷地呓语。
丰雪以为下手重了,轻声说一句抱歉,拿开手,发现红霜没有回应她,侧过脸贴在胳膊里睡着了。
丰雪无声地笑,笑容很温柔,刚才还说她睡不着,这不是很快就哼哼唧唧了?她起身把门口的大衣取下来,披在红霜背上。
值班室的门推开,护士探身进来,“丰老师,19床痉挛疼痛。”
“嘘。”丰雪刚把大衣给红霜披好,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跟护士出去。
护士说:“你妹妹陪你值班?”
“她来的太晚了,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护士笑道:“真让人羡慕。”
丰雪不明白,问她:“怎么说?”
“我是觉得有你做姐姐特别安心,你不知道院里小年轻把你评为最有男友力的女子吧?”
丰雪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晓得院里都有各自的小圈子,讨论八卦,但是她向来不喜欢小群体,所有的社交都摆在明面上直来直往。
护士悄悄告诉她:“去年团建搞活动,公主抱接力跑,好多男的都办不到,你一口气公主抱了三个小护士,老出名了。”
就这?但凡好好健身,练过臂力不难吧?那几个实习护士都只有**十斤。
丰雪哭笑不得,“噗,非要评选,我也是女友力。”
况且,非要说,红霜不是她的妹妹。
就像很多女生张口闭口叫“哥哥”,实际上那些男人也不是她们的哥哥......
早晨交班,红霜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安地抽动眉毛和眼皮,猛地睁开眼睛,瞬间醒透了。
“哈,哈,呼。”红霜胸口起伏,大口喘着气,她做了一个很绵长,很荒诞,很累的梦。
她梦到一个女人,虽然她看不见她的脸,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丰雪,她用她实践狂热的绳缚艺术,用她做美体的教学样本,还拿起了明晃晃的柳叶刀。
红霜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支锋利的刀,主动给柳叶刀抹上鲜艳的口红,同时她看到她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毫不掩饰地冲射出危险的激情。
红霜捂着额头站起来,看来是她前一晚喝的酒劲没散干净,在丰雪的温柔催化下发生了狂野的反应。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肩头批的大衣滑落在地上,红霜赶忙捡起来,衣服里传出丰雪特有的日落草木气味,让她混乱的大脑变得安宁,心情也不再烦躁。
门外一阵交谈,一串脚步声靠近,丰雪悄声进来,和红霜对上眼。
“早安,小朋友。早上有课吗,姐姐送你上学。”丰雪拿起床上的大衣,拍两下,脱下白大褂换上,撩起压在大衣下面的头发,用筷子挽起来。
红霜安静地看她换衣服,撩头发,盘发髻,不禁勾起嘴角。可惜只是换换外套啊。
“你下班啦?”红霜问。
“是啊,今天运气好,夜班结束不用门诊,可以踏踏实实睡一天,如果晚上不开会的话。”丰雪提上帆布包,朝她努嘴,“走吧。”
啊这,如果丰雪送她去学校,问她哪个专业,住哪栋宿舍,又遇到认识的学生,怎么办?
红霜有点心虚,说:“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
丰雪掏钥匙的手顿住,她刚才没有听错吗?
丰雪慌忙微笑,以免让表情看上去那么尴尬,开玩笑地说:“我开车送你,不比地铁香?”
香?红霜脑子一热,第一个想到的是丰雪大衣散发出的味道,再次推辞“你是比地铁香,但是真的不用啦,谢谢丰姐。”
丰雪噤声,这算是热脸贴上冷屁股?行吧,小朋友都拒绝了,难道还要强迫人家“啊不行你必须坐我的车”?那样丰雪就是怪阿姨。
“白天也没什么,那你到学校给我发消息。”丰雪等电梯,叮嘱红霜。
“嗯。”
拒绝的人别扭,被拒绝的人悻悻。
红霜在地铁过安检,心事重重,她承认那个梦让她不清醒,但她不是不经事的少女,认为不必有过激的反应,可当她再见到丰雪的瞬间,胸腔里蔓延开迷幻的窒息感,本能地惧怕丰雪探入她的秘密。
地铁里报站“苏城大学站,到了,请...下车”,红霜坐在原地,两眼直愣愣地出神。
坐过了两站,她才惊觉坐过了,又灰溜溜地下车,到对面坐返程的列车。
丰雪开着车,等红灯时感到莫名焦躁。因为红霜拒绝她。明明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她根本没想过红霜会拒绝她!
常理说,被拒绝不值一提,但这次红霜就让她很在意,丰雪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突然这么小气。
“哎!”丰雪拍打方向盘,后面的车鸣笛,有人催她:“走不走啦!”丰雪这才看到绿灯亮了,匆忙踩油门。
回到家,丰雪感到很疲惫,摊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做,而且看什么都不顺眼:阳台上的兰草又死了,不是上个月老妈才买的吗?明明按时给它浇水,它还要死,真麻烦。家里三个垃圾桶又满了,真不知道每天都丢了什么,总是那么多废物。大门上又贴了交物业费的纸条,跟房东沟通好费劲。前天煎鸡胸肉的平锅还没洗,啧,烦!
手机亮了,丰雪懒散地把它捞起来,看。
小朋友:我到寝室了,姐姐安安姐姐早点睡。噢,谢谢姐姐的按摩!(小猫啾咪~)
“......”丰雪指尖摸着红霜的头像,慢慢摸过她的文字泡,然后停在小猫啾咪的图片,盯着看了一分钟。
好像不烦了。
丰雪站起身,走进浴室脱衣服洗澡,睡一觉起来搞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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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楼前,长廊上的紫藤萝开花了,每年春天学生们都爱到这拍照。
红霜刚下课,经过长廊时看到学生会的在宣传栏贴春季社团节的海报,感叹:“又到这个时候了。”
“是啊,真怀念我们大一那会,你那年社团节真是惊艳全场。”突然有人接红霜的腔。
红霜吓了一跳,看到老面孔,嗔怪地打她,“你吓死我!婠婠!”
曲婠婠哈哈大笑,炫一下手里的蛋糕盒子,“我请你吃下午茶。”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走,到我办公室说。”一个寝室出来的,红霜还不晓得她?曲婠婠这妮子,就是无利不起早,没有事求人,不会找来。
曲婠婠原本是红霜念宁省师大时的室友,后来红霜考上苏城大,曲婠婠去了苏城外大,都留校做了老师,曲婠婠现在是苏城大校团委的书记。
听曲婠婠一说,红霜立马明白她的心思。这戏码大前年也上演过一次!
“所以说,我们这回社团节,民乐社、国学社、汉服社联名请你参加。你那一手中阮弹得多绝,平时都没机会展示,多可惜!”曲婠婠嘻嘻笑着,殷勤地帮红霜倒红茶,买的蛋糕也是她喜欢的红丝绒。
红霜只有一个大大的无语巴子想给曲婠婠。大前年,也是春天,曲婠婠说苏外社团节想请她演奏中阮,她去了,结果在后台等了四个小时,表演结束了都没叫她,一问,人家社联排节目的把她搞漏了,说没收到通知,因为红霜不是苏外的学生......
试问,有哪个策划能干出这种事???
红霜直接一个大漏特漏,“我真是谢,带着你的红茶蛋糕,走好!我还有报告要写。”
“别啊小霜霜,上次那个失误我跟你道歉好几次了,这回不光是社团节,音潮公司还要在苏外搞摇滚音乐节,很多人要来,我们压力特别大,必须有拿得出手的节目才行。”曲婠婠苦苦相求。
“嗯~”红霜微笑着点头,思绪从音潮公司,摇滚音乐节,飞到丰雪网易云歌单里满满的摇滚歌,问曲婠婠:“摇滚音乐节的票,给我两张?”
曲婠婠也微笑着回她:“小意思。”
苏外的社团节和摇滚音乐节在同一天举行,时间也差不多,都在下午两点开始。
活动前几天,丰雪收到红霜的消息,说她受同学邀请,在苏外有一个表演,担心没有人给她捧场,问她可不可以去看,给她鼓鼓掌。
丰雪想了几秒,问一个同事能不能换班,回复红霜:“好。”
丰雪:她居然拒绝我。
作者菌:你也可以拒绝她呀。
丰雪:作者你脸色不好,我给你开个检查单吧。
作者菌已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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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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