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午饭，和周杰闲聊着，很快就结束了，周杰人比较内向，完全的工科男，简直问一句说一句。一顿饭下来，林晓瑜也算初步了解他，也才来这公司一个月，是上东县本地人。中午不想回去，在公司吃饭，晚上下班才回家。

吃过午饭，林晓瑜慢慢走回出租屋，中午阳光正好，一楼大厅依然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楚楼梯。

林晓瑜摸上楼，好在房间窗户大，阳光照进行来，十分明亮，坐在窗前，阳光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让人犯困。晒着太阳，林晓瑜突然想到，这个房间对西晒，夏天那不热死人。

看着时间，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二十分钟，把从学校带来的饭盒和勺子拿出来，关好门，往公司走去。

到了公司，和黄姐招呼一声，把饭盒放到食堂柜子里面，回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来了不少人，互相大声交谈着，抽着烟，一时间办公室烟味弥漫，林晓瑜不太习惯这么浓重的烟味，她走到小文办公桌前，靠窗口站着。

“来了，今天下午开会，销售人员都回来了。”小文和她招呼，大概也不喜欢烟味，小文把窗户全部打开，紧靠窗坐着，顺手拿了旁边的塑料凳子递给林晓瑜。

林晓瑜挨着她坐在窗边，说：“张总上午说了今天要开会，能给我点纸和一支笔吗？”

小文翻了一支圆珠笔，又从自己面前信签纸扯了几张递给她，林晓瑜道谢，接了拿在手里。

窗外，楼前的空地，又开进来一辆面包车，下来三男一女四人。

林晓瑜小声问：“销售人员平常都不回来吗？”

“每周一下午集中开一次会，其他时间都是自己在外面跑，有什么需要在回厂里面就是。”小文说。

很快进来四人，招呼声四起，办公室一时间人声鼎沸，林晓瑜记得张总说过，公司有29名销售人员，看办公室的人数，估计来的差不多了，这些销售人员大多是中年人，四十岁上下的居多，二十来人只有三名女性。

到了上班时间，刘总和赵经理走进办公室，众人纷纷上前问候，刘总一贯笑眯眯地招呼，寒暄半天，赵经理和众人招呼了几句，就直接去了财务室，过了几分钟，拿了一份报表递给张总，张总接过报表对众人说：“除了去C市的人，其他人都齐了，咱们开会吧，小文，叫一下楼上的汤厂长和小周。”

众人各自起身，有人拿着水杯，有人拿着纸笔，跟着张总走进会议室，会议室有点像小型的教室，里面整齐的放着几十把椅子，前面有个桌子，张总拿了报表坐在桌子后面，像是上课一样。赵经理在第一排坐下，其他人陆陆续续的找位置坐了，三个女销售员也坐了第一排，挨着赵经理坐着，一边和她说笑着。

林晓瑜拿着纸笔在最后一排坐下。小文最后进来，端了茶杯，放在张总桌子上面，也没留下开会，离开会议室，带上会议室的门。

张总喝口茶，开始说话：“这周的会议，还是我先说说销售的情况，然后汤厂长说一下生产情况，最后各个区域再反馈一下各自的问题。”

“这个月已经过了十四天了，到今天上午的数据，一共销售了322台，销售额76万，销售最好的是老杜负责的区域，一共卖了31台，销售最少的是小孙的区域，目前只销售了2台。”停了一下，张总又说：“我把每个人的销售情况通报一下。”

接下来，张总把每个人的销售情况从高到底依次念了一遍，林晓瑜还对不上人，听着名字在纸张把每个人的销量记录了下来。

“小孙和老周虽然排在最后，但是他们是开发C市的新市场，初期销售不好可以理解，但是其他人都是在Z市多少年了，相对比较稳定，为什么销售这么差？”

底下众人一片沉默，张总又说：“大家都不说话，我就点名来说。老杜，你销售最好，先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经验！”

第三排正在抽烟的胡子中年男人笑着说：“也没啥经验，还是和大家一样跑，不过我区域开了一家机电商场，有个客户要进场，就一次性就批发了13台。还有一些是几个工地上需要的，上个月就谈好的。要说经验，还是老办法，多发名片，多联系，跑得勤，人就熟悉了，有需要，自然会考虑你的产品。”

老杜说完，张总带头鼓掌，会议室响起一片七零八落的掌声。张总又点名：“老宋，你再说说你的销售情况，这个月排在后面的原因。”

坐林晓瑜前面的男人说话了：“市场也天天在跑，名片一个月就要送两盒，确实也有要货的，但是现在年底，好多工程单位都在结款，资金压力大，一要货，就要求年后结款，现款拿不到。”

张总插话：“工程队的货必须要现款，都是一些包工头的散队，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你还指望他给你结货款吗？只有公司和单位的，报到赵经理这边，考虑对方的规模，可以欠一部分货款，但必须签合同回来。”

“可咱不放货，人家要放啊，兴达、伟发都可以。”老宋又说。

“这是原则问题，以后这类问题不用说了。”张总有点不高兴。老宋闭上嘴，点了根烟，不再说话。

接下来，又点了几个人发言，林晓瑜坐在最后面，把发言的内容都记录了下来。轮到坐在赵经理旁边那个一直很亲热和她说话的女人，姓唐，叫什么不知道，都叫她唐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的，男的都叫帅哥，女的统统叫美女，这位唐美女穿着淡黄色的外套和一条喇叭口的牛仔裤，头发烫着时下最流行的花苞卷，染成栗色，后面用着一个粉色的大蝴蝶结别成一把，背后看着像十八岁的小姑娘，转过脸，才发现她虽然化着浓妆，但眼角的鱼尾纹，都能看出年龄至少四十出头。

这位唐美女发言很有特色，她把自己卖机器的过程讲述得曲折离奇，犹如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到西天取经一般，遇到了多少困难，又得到张总和赵经理还有其他谁和谁的多少帮助，终于在齐心协力下完成了销售，要不是先前通报数据她销售是11台，不知道的还以为322台都是她销售的呢。不过她发言后，张总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脸上也带了笑模样，还同意了她提出的到库房借一台机器，让公司的车送到工地上，给客户演示。林晓瑜心里佩服这位唐美女，瞧瞧人家这说话的艺术，都是销售后几位，别人是屡战屡败，她是屡败屡战。

销售讨论的时候更是七嘴八舌，销售不好，有人说价格高了，有人说售后没跟上，有人说知名度低了，建议在Z市投放点广告，办公室里面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场。林晓瑜也记录不了什么，所有人都在说话，也没什么重点，她随手在纸上写了几个销售情况反馈：年底收款困难、价格竞争激烈、售后服务跟进、品牌知名度提升。

会场一片嘈杂,张总脸色不愉,一旁的汤厂长赶紧说:“好了，讨论暂停一下，我先把接下来一个月工厂的生产计划，后期销售就根据具体的生产计划来执行。”

汤厂长说了两遍,会议室还有说话声,张总不高兴地拍了拍桌子：“都不说话了，听汤厂长讲生产计划。”

会议室这才安静下来，有人拿出纸笔开始做笔记。

“因为近年底了，部分机型的零部件货源比较紧张，目前W725和E1105两款型号到2月底估计都不会再生产，这两款型号的库存：W725库存22台，E1105库存16台，其他型号可以正常生产，另外，W315的机芯目前进货价上涨了52元，这个情况向张总汇报后，决定把W315机型的出货价格上涨100元。”

汤厂长话未落音，会议室一片哗然，一群销售人员七嘴八舌的抗议：“W725主销型号，工厂要得最多的货，断几个月货，谁会等你啊,顾客都买其他牌子的了。”

“W315是家用小型的，这种机型的购买人对价格非常敏感，别说涨100元，就是涨10元，他们都要计较。”

“其他厂家都没涨价，就我们提涨价，经销商那边肯定有意见啊！”

会议室又是一片吵闹,大家对生产和价格提出了严重的抗议,汤厂长被围攻得罪厉害,他耐着性子一个个解释,不但没安抚众人,反而越闹越凶。最后，张总出面，说道：“好了，大家有意见，我也知道，不过现在原材料情况是这样，不仅我们，据我了解，其他好多厂家都拿不到货，还有价格，这个我和其他几家都通过气，大家都会上调一点，不要太担心价格的影响。”

张总一开口，说话的人一下就少了，虽然有些人还是嘟嘟囔囔，但也没不敢大声反驳。这时，头排的唐美女说话了：“张总，关于E1105有个事情汇报一下，之前我一直在和林下汽车那边接触，计划送过去的试用机型是E1105，如果那边确定下单的话，需要20台，现在的库存不够啊。”

唐美女话音刚落，林晓瑜就听见有人嗤笑了一声，看见后排一个正在抽烟的中年男人在和旁边的年纪稍大的男人小声说话：“她还真敢说，不过是搭上一个采购科的助理，连日本鬼子的面都没见到，就说得就像生意要谈成了一样。”

“E1105谁那还有货？”张总看向众人。

前面发过言的老杜开口了：“我经销商那有两台，如果需要可以让他退回来。”

刚才说小话的中年男人也笑嘻嘻地开口：“唐姐，我那也有一台，您要的话，给您退回来，不过提成可不能退啊！”

“行！”张总大手一挥，拍板：“唐美女那谈成了，就把你们的退回来给她，提成不用退。厂里自己派车过去拉。”

会开到快6点，终于结束了，销售人员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林晓瑜注意到汤厂长、唐美女和另外另外两个销售人员跟着张总身边，在说些什么。林晓瑜感觉张总今天应该会很忙，很自觉地留在会议室帮着小文打扫会议室。

会议室垃圾不多，就是烟灰多，地上、桌上、椅子上到处都是。小文一边打扫一边抱怨：“每次开会都是这样，到处都是烟灰，我宁可他们扔垃圾也不想打扫烟灰。”

林晓瑜把会议室窗户打开，让烟味散出去，又去卫生间洗了抹布，把会议室的桌椅擦干净，又和小文把桌椅摆放整齐，忙了十来分钟打扫干净了，关了门窗回到大办公室。这时，大办公室也是一片凌乱，林晓瑜又继续刚才的工作，把桌面的纸杯收了，烟灰擦干净，又忙活了一会，一看时间已经6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