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前,在课代表的再三催促下宋禹驰姗姗来迟,把手里的周记本放在了丁卉的桌子上。
丁卉白眼一翻:“每周你最慢,你要是不想交就直接给句话嘛。”
别人说啥他都不在意,就跟没听到似地。
宋禹驰被丁卉桌子上一堆花花绿绿的便签给吸引了。
他拿起最素的一本方型的浅绿边框的走了:“送我一本,谢了。”
“哎,我答应了吗?”丁卉骂,“强盗!”
晚自习结束,便签又回到了丁卉的桌子上,连带透明的包装纸都还在。
丁卉抬头看向站在桌边的宋禹驰:“退货呢?你不要了?”
“谁说的。”宋禹驰双手插兜笑意盈盈的,“麻烦帮我把这个送给陆青柚。”
丁卉眉头一皱,低头拿起便签看了看,果然变厚了。
原来秘密都在其中呢。
“哎呀,什么见不得人的呀,我看看。”丁卉作势就要拆。
宋禹驰一把摁住:“秘密。”
他立马加码:“听陈飞说你很想要周杰伦的签名,要不……”
“要,要。”丁卉立马变得谦卑又热情,“我送,我送,保证原封不动。”
丁卉干什么都磨磨蹭蹭,加上两人扯皮耽误不少时间。
等她送到陆青柚宿舍的时候,都要熄灯了。
丁卉急匆匆地推开陆青柚的宿舍门,探出半个头把便签往她床上一放:“青柚,东西放这了,我走了。”
熄灯后,陆青柚爬上床,跟许愿一样从壁柜里抽出一本书,拿起手电筒打算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下。
手电一开她看到了枕头边的便签,边框是绿意盎然的柳条,鲜活的生命感跃然纸上。
陆青柚拿起来看了看,啥也没有?
陆青柚想了想,以丁卉的性子不至于急匆匆地给她送一本空白标签的。
她又拿起来看了看,而后一把撕开了包装纸。
竟然是手绘漫画!
看着看着,陆青柚不禁嘴角上扬。
唰唰的,陆青柚几分钟就翻完了。
漫画里只有两个人,男生碎碎的短发,散漫恣意,一副漫不经心的笑模样。
女生密发如瀑布,眼睛乌黑,嘴角一个小梨涡。
陆青柚抿了抿嘴,一看就知道画的是她和宋禹驰。
这谁画的?对他们如此了解。
丁卉?
漫画勾线干净利落,内容活灵活现还透着股俏皮。
这一看就有很深的功底。
可陆青柚不记得丁卉会画漫画呀。
陆青柚又看了一遍,看到其中一张,是男生伸手抓住了从树上飘落下来的落在女生眼前的枫叶。
原来是宋禹驰。
难怪漫画里几乎没有文字,但陆青柚一看就懂了。
这些都是他俩一起经历过的场景。
漫画里的男生每一帧都带着笑意,只有最后一张不是。
他严肃地对女生说:“不要烦,好不好?”
看到这张陆青柚再也笑不出来了。
陆青柚想起上次她在图书馆一楼对宋禹驰说很烦。
那还是两天前了,这两天她都没看到过宋禹驰。
陆青柚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漫画收好放进了壁柜。
她当时说很烦,其实她是说她自己,不是说对方。
显然,宋禹驰误解了。
那又如何?
陆青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有那么一瞬是后悔的。
或许自己就不应该沾惹任何人,有些东西一但沾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陆青柚拿出手机看了看。
自从她没回复宋禹驰的信息后,宋禹驰就再也没给她发过信息了。
陆青柚把手机往壁柜一塞开始看书。
次日,陆青柚睡眼朦胧的刚到操场上丁卉就跑过来了,她神秘兮兮的:“你看了吗?到底写的啥呀?”
陆青柚眼珠一转想起了那本漫画:“看了,是画的漫画。”
“还真是别出心裁呀,这宋禹驰竟然还会画漫画,真是无所不能了。”
陆青柚不禁好奇:“他还会干啥?”
“那可多了。”丁卉开始细数,“骑马,武术,滑雪,据说还会开飞机。”
这不就是有钱人造的玩意。
陆青柚冷不丁回了句:“就是有钱烧得慌呗。”
丁卉刚要辩解,看到对面的老谢瞪过来了。
丁卉本来对老谢印象很好的,自从他总“虐待”陆青柚后,她便也跟着后怕了。
丁卉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班级了。
-
宋禹驰三天没看到陆青柚了,他一直记得陆青柚说烦他。
可是傍晚与狐朋狗友混出去校外吃饭路过烤鱼店时,还是忍不住给陆青柚带了两条烤鱼。
刚上晚自习,热乎乎的烤鱼就到了陆青柚的手上。
是丁卉匆匆忙忙地从窗外递进来的。
一阵阵的香味从纸袋里冒头来,扰得陆青柚写作业都没心思。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
陆青柚拎起纸袋就往楼下跑。
不一会,纸袋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宋禹驰的桌上,只是由热的变成了冷的。
宋禹驰本来心情甚好,但当他看到纸袋里的鱼,看到窗外陆青柚的身影时突然就变了脸。
这时舒颜走过来娇娇滴滴的:“宋禹驰,我饿了想吃夜宵,你同我去好不好?”
宋禹驰把桌上的烤鱼往她手上一塞:“拿去吃吧。”
“什么呀?”舒颜打开一看,“烤鱼?我不喜欢吃这个呀。”
宋禹驰像是没听到,他拎起椅背上的衣服往肩上一甩,转身就走。
操场上,丁卉挽着陆青柚的手臂:“你跟宋禹驰……?”
陆青柚:“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丁卉皱了皱眉:“那他对你也太好了吧。”
陆青柚莫名就很排斥这个话题,她加快了步伐:“他闲得慌呗。”
丁卉顿了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对,应该是哪哪都不对劲。
丁卉的宿舍在一楼,丁卉走后陆青柚一个人默默地往上走。
陆青柚隐隐有点闷,她也不知道她跟宋禹驰算不算朋友。
陆青柚越往上爬腿越无力,她站着深吸了两口气。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陆青柚想了想,对她而言,成绩是最重要的。
至于朋友,她有丁卉这一个就是三生有幸了。
晚上,陆青柚梦见自己爬到了一座山花浪漫的山顶,正当她满目星辰,沉浸在繁花似锦中时。突然山塌了,陆青柚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可她什么也没抓到。
她掉下了山崖。
陆青柚脚一蹬,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越来越冷的缘故,最近,陆青柚总是做梦。
醒来后,陆青柚发现自己蜷缩成了一团。被窝里一点温度都没有,脚就跟冰条一样。
噩梦连连的,浑身都不舒服。
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后陆青柚就一直昏昏沉沉。
陆青柚想,她这怕是要生病的前凑啊。
上完早自习吃好早饭,直到上午第一节课,陆青柚的脑袋还混混沌沌。
课堂上,陆青柚一直走神。
她呆呆地看着桌面的课本,心想,无论这辈子自己积极努力改进了多少。可刻在骨子里的那些阴暗的东西却依然在。
就如这一副病娇的模样。
还有那总也处不明白的人际关系。
被突然响起的下课铃声惊得回神,陆青柚抬头看到老谢拿起手机接电话。
老谢皱着眉头,神情都变了。挂了电话他看向陆青柚:“陆青柚,张老师叫你去图书馆一趟。”
陆青柚茫然站起来往外走,该来的还是来了。
图书馆肯定出事了,还与她有关。
陆青柚茫茫然地往下走,忽然听到老谢在后面叫了一句:“陆青柚!”
她站住回头往上看。
老谢站在楼梯栏杆边语气平和:“别紧张,有事找我。”
陆青柚愣了愣说好。
陆青柚走到图书馆上完楼梯一转角就看到了站在阅览室门口“恭候”她的张老师。
张老师寡瘦的脸上,两只像死鱼一样的眼睛都快瞪出火花来了。
陆青柚战战兢兢:“张老师。”
“我真是奇怪了。”张老师薄薄的嘴唇就跟说出的话语一样锋利,“自从你来了这里不是垃圾满地,就是书本全毁,现在连玻璃都全碎了。”
玻璃全碎?
陆青柚冲进阅览室快速环视了一圈,只见四扇大窗户的玻璃碎得只剩下窗棱角边的一些零星的碎片。
就像窗外那颗不知名的树上挂着的那几颗残叶,轻轻一碰就要掉。
到底是谁这么狠?
陆青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老师的训诫声不绝于耳。
“你不知道外面北风呼呼吗?最起码的关窗锁门你都能忘了是吗?”
“还好半夜里楼下没人,这要是砸死了人,你就等着去蹲大牢吧。”
“这栋楼虽然旧,但这建筑,这建筑里的设备质量都是顶级的。你在这干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一扇窗的玻璃啊。”
陆青柚平静了一下呼吸,她战战兢兢地走到张老师面前:“老师,这是人为的。我确定我锁门了,而且这冬天压根就没开窗。”
“什么?人为?”张老师唾沫横飞,“昨晚是你值班,今天我是第一个来的,我亲自开的门。”
“怎么的,你不会是认为我冤枉你吧。”
张老师一脸难以名状:“我还能恶毒到害你不成?”
陆青柚忙解释:“老师,我没说你。”
张老师嗓子都喊哑了:“那你说说,是谁啊?到底是谁啊?”
什么证据都没有,能说谁呀。
陆青柚张了张嘴,谁也说不出来。
张老师气得都跳脚了:“两天,两天之内你去给我揪出来,不然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陆青柚忙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个屁!”张老师骂累了,“还不快去把窗户上那些碎片取下来,等着砸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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