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大雨倾盆。只有太子宫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西天角,在沉沉暗夜中,天边忽闪的血光像黑色夜幕中揭开的一道疤。

远处的惨叫厮杀声经过长安街巷的重重阻隔,传到掖庭令邴吉所住的宅第,只剩下若有似无的一丝丝哀怨轻叹。

“砰砰砰砰!”一阵忙乱的敲门声湮没在死寂的夜里哗哗的雨声中。

不知过了多久,邴吉才被惊醒,疑惑而恼怒地披着外衣打着油纸伞拔开了门上的木栓。外面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个跟头栽了进来,明明就要直挺挺地倒下,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软绵绵地侧身瘫软下去。

邴吉唬了一大跳,急忙把门锁上。那人从侧面翻转过来。邴吉颤抖着拨开那人沾着斑斑血迹的乱发,拿着烛台晃了晃,是太子宫的宦者纯平!

他满头满脸都是血和泥水,嘴角青紫地滴着血珠,咿咿呀呀似乎已经说不出话,只用最后一丝力气指着怀中绑着的襁褓,然后哆嗦在地上费力地喘着气。

邴吉会意,手脚利索地解下他怀中的襁褓,里面的婴儿也浑身是血,不知是纯平的还是其他什么人的。但是熟睡的婴儿却全然不知,咋着小嘴,香梦正酣。

他的胸前系着一份血书,邴吉忙把婴儿抱进屋内。

又是砰砰砰砰的一阵敲门声,和着军士粗鲁的叫喊声。邴吉蓦地想起纯平还倒在自己门口。晃动的血红色文字,挥之不去的撞门声,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在恍惚中交织成一片。

邴吉猛得从睡梦中惊醒。

“君侯,陛下宣召您深夜进宫。”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在卧室外急匆匆地拍着门。

“知道了……备车。”邴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哆嗦着抽出帕子擦去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

干冷的深秋夜晚,缺月皎洁,明河在天,光秃秃的交错伸向天空的树杈间,偶尔响起大鸟张开翅膀飞走的扑棱棱之声。

驰道一侧,邴吉的马车摇摇晃晃向宣室殿驶去。马蹄轻叩汉白玉路面,马脖铃叮咚作响。

车内的邴吉仍然忐忑不安。当初真是好险,自己出来开门时,纯平已然不知去向。转眼间,戾太子巫蛊之乱早已过去多年,当初唯一幸存的婴儿也已成为今日未央宫的主人。今夜忽有此一梦,陛下深夜宣召,难道又会有一场血光之灾?

踏上层层玉阶,行至宣室殿外,却看到暗夜之中一人低头从殿外退出。是魏相,他也在。

当年邴吉为给事中两千石光禄大夫时,魏相不过是扬州刺史,而今后来居上。两人阴翳的眼神交锋而过,嘴角却都浮动着冰冷的笑意。

宣室内,烛光摇曳,青烟缭绕。刘询皱着眉头,捋着下巴上的点点胡茬,来回踱着方步。

跪在地上的邴吉诚惶诚恐地读着手中一卷竹简,不时偷着瞟刘询的表情,但每次一抬头,看撞见千层呢子黑靴的顶端张牙舞爪的金龙散着的刺眼光芒,只好把头埋了下去。

邴吉从未料到出身市井的落魄皇孙竟有如此雷霆手段。他即位之初,韬光养晦,事事随着霍光的意思来,大小事务悉以咨之,推心置腹。

即使查出了先皇后许氏死因的蛛丝马迹,也只是处死了所有侍候生产的太医和医女。然后霍成君毫无悬念地成为永巷之主。

可惜霍光再如何老谋深算,也熬不过年轻力壮的刘询。本以为皇帝要对霍家下手了,他却以天子礼葬之,然后升霍禹为大司马,霍山为桑乐侯。

其实霍光死后,他骄奢淫逸的儿孙子侄一辈,已将霍府经营地大不如从前,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霍府的实力仍然盘踞着整个朝廷。

但是竹简上的诏命一颁,霍家这株盘根错节的大树内部就会被蛀空,只差一场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便可轰然倒塌。

只不过还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却能效法郑伯克段于鄢的谋略,多年隐忍不发,待到朝野上下义愤填膺之时,伺机一举拔之,斩草除根。何等心机与胆识。邴吉不禁脊梁一阵发冷。

“如何?”刘询抿了一口酽茶,揉着太阳穴,粗浓的剑眉微微舒展开,语气并不轻松,表情却不凝重。

邴吉忙伏地磕头,“陛下英武堪比文帝灭诸吕,只是……只是欲成此事,臣想举荐一人。”

刘询没有睁眼。

“此人名叫萧望之,是萧何的六世孙。陛下可还记得先帝元凤五年上官家族被灭门一事?”他停住观察了一下刘询的脸色,继续说道:“霍光诛灭上官桀后,曾下令进出将军府之人均要露体搜身,唯独萧望之不从,指责霍光此举‘恐非周公相成王躬吐握之礼,致白屋之意’,为此不得霍氏重用,仅官至小苑东门侯,后又外放任平原县令。但此人精明持重,议论有余,堪为大用。”说毕伏地不语。

刘询的眼睛倏地睁开,深邃得透不进一丝光。“是吗?”

一只飞蛾撞进烛火之中,发出逼剥的声响,蓝色的烛光减弱了一些,却又立即弹出更耀眼的黄光。刘询摸着下巴思忖了一阵。

兰陵萧氏确为山东望族,但并不清楚他的真才实学,要让他入京任事,又不能动静太大,打草惊蛇,最好还是个无关痛痒的闲职……“那宣他入京任谒者一职,爱卿意下如何?”

“臣替萧望之谢陛下隆恩。”邴吉面露喜色,下拜谢恩,随后挪步退出宣室殿外。

“邴吉曾任大将军府长史侍奉霍光多年,恐怕不胜重用。”魏相的话又在耳际浮动。

刘询的颧骨高凸的方脸抽搐了一下,长长呼出一口气,两鬓在烛光下泛起了与年龄不符的微白。这朝堂之上的格局总是平衡不了,摁下了葫芦飘起了瓢。不但要平衡一帮霍家子弟,还要平衡自己内部的亲信。

不过博阳侯邴吉,还是信得过的。若是没有他解救和抚养,不知天下是否还会有刘询这个人。

宣帝地节三年秋,京师下雹,萧望之上疏,认为这善祥未臻,阴阳不和,是大臣任政,一姓擅势所致。建议皇帝亲理政,举贤材,考功能。不久,刘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改革上书制度,规定吏民上书,奏折不必经领尚书事,架空了霍山霍云的权力;霍禹擢为大司马,实则明升暗降,剥夺了右将军屯兵的实权;霍光的长女婿邓光汉由长乐卫尉调任少府;霍光的四女婿范明友由未央卫尉调任光禄勋;霍光的两个侄女婿调离中郎将和骑都尉……

当兵权丧失殆尽的霍氏家族从不可一世的气焰中清醒过来准备输死一搏,负隅顽抗的时候,大将军府已被禁卫军包围。

霍禹被腰斩,其他无论男女老幼,远亲近戚,辗转牵累,囊括一千余户,十余万人,全部绑缚刑场,受斩首之刑。长安几乎被屠为空城,震天的哭声告诉人们,当权四十年,威震天下二十年的一个巨族,顷刻之间全部覆灭。

一个月后,曾经与夫君伉俪情深近乎专宠的皇后霍成君以荧惑失道的罪名被废黜,迁居昭台宫。不久,再度迁往更为荒凉幽僻的云林馆,霍成君不堪羞辱,自缢身亡。

地节三年冬天的雪下得极大,长安街头巷尾的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白色,转角处的翠竹叶子上也是晶莹一层,房屋雕檐下倒垂着剔透的冰凌。一片寂寥之中,折枝两声,更添寒冷。

十岁的政君吃力地提回半桶井水,“哗”一声倒入缺了一角的缸里,又拿瓢一下一下将水舀入锈迹斑斑的大铁锅中。她穿得都是陈年的旧衣服,袖口虽是补丁累补丁,乍一看倒像刻意绣上去的蓝色花边。脸和小手虽然冻得通红,做起事来却十分麻利娴熟。母亲去世已经六年了,家中姨娘兄弟众多,父亲在南军员吏一职上一干多年,俸禄微增,粮食却涨的价比天高。除她之外,家中也买不起其他的婢仆。

她摸了摸粮袋,又有些干瘪了。乘了一斗米,倒入大锅中,然后钻到泥灶后生火。

厨房里响起柴火点燃的毕剥声,清新的米香味随着腾腾雾气,袅袅青烟弥散开来。外面虽是天寒地冻,里面倒也算温暖。不一会儿,政君从灶后钻出,掀开锅盖,一阵更浓郁的雾气升腾起来。她用勺子舀了舀稀粥,吸着鼻子狠狠地嗅了一会儿,又盖上锅盖。

正想提了木桶再踏雪出去,却突然闻得身后的稻草堆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政君停住脚步,细听了一会儿,不闻人声。再次想出去,细碎的挪动声再次传入耳朵里。

政君弯下腰,在稻草堆外面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一双乌黑的眼睛,闪烁着如宝石般璀璨的光芒,眉目盈盈间,顾盼生辉。似曾相识,好像当年那一双……

政君有些惊恐地扒开稻草,里面藏的那个人也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像理当如此,全无惭愧之意。

政君看那人不过十一二岁年纪,未绾发髻,只用白色发带束了头发,嘴唇不知因为饥饿还是寒冷有些发白。一身月白直裾,腰间不悬玉饰却别了一管玉箫。虽然全身挂满茅草,但掩盖不了明珠玉润的气度,清雅间又透着一丝慵懒,好像对他这身被弄脏的行头满不在乎。

“你是谁啊?”政君发现他不是当年窝在鸡窝里的那个女孩时松了一口气,但对这个擅自闯入自家厨房的陌生人并无好脸色。

“姓名最是无用,有何可问?”那少年掸了掸肩上的茅草,随意地应答了一句。不经意间再普通不过的动作,由他做起来,都分外雅致,好像压弯的竹子抖掉雨雪,举手投足间,双目莹莹如美玉,皎皎如皓月。

“听你的口音,你不是长安人?”政君放下水桶。

“当然不是,我不喜欢长安这个鬼地方。我是兰陵人。”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爹呢?我看你应该是富户的公子哥吧?”政君斜睨了他一眼。

“我从来没有爹。浮萍飘零,浪迹天涯而已。”要别人说这话政君一定认为他在说气话,但这个少年说起来不但理直气壮,而且问心无愧,好像他真的没有爹。

柴门外一阵拍门声,一个温厚的声音在外面问道:“有人在家吗?开开门。”

少年听了,突然抬起头对政君笑了笑,说:“如果有人找我,千万不要说我在。”然后又躲进了茅草堆。那一笑,如同可以融化江南的杏花微雨,看得政君一时呆在那里。

等她回过神,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红着脸咕哝着:“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来人是不是找你的?”

稻草里面压低的声音回答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来人应该仪表堂堂,二十岁左右。他是我在长安的仇家,我就是为了躲避他才在贵府厨房借宿一宿。切记不要告诉他我的行踪。”

说话的语气变得一本正经了,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好笑。

政君低低地骂了一句,便向外应了一声:“哎,稍等。”接着蹒跚地踩着方才留下的脚印出去。

吱呀一声拉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果真是二十岁上下,眉眼跟方才的少年有几分相像,四方髻绾得一丝不乱,落了几点雪花,身披墨色斗篷,蹬着锃亮的雪靴,后面跟着两个魁梧的家丁。见了她温文尔雅地施了礼,说:“小姑娘,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蓝色衣服,腰间别箫的少年经过?”

政君忍着笑摇了摇头。“没有看见过你说的那么奇怪的人。”

来人的神情似乎不相信。一个家丁说:“大公子,明明有人看见他昨晚在这一带,我看这家没有大人在,不如我们进去搜一搜。”

政君满眼戒备地瞪着那个家丁,小手扶住木门准备随时关上。

那人皱眉制止了家丁:“胡闹!你这是擅闯民宅。次君若不想让我们找到他,那便先随他去罢。”说完向政君颔首致意,方转身踏雪离去。

政君看两人说话并不像与少年有深仇大恨,但不及细问,两人均已离去,似乎那个“大公子”好像并不急于把他找回去。

满腹狐疑地回到厨房,再扒开稻草,却不见方才的少年。此时,一个身影从窗外爬进来,拊着胸口说:“好险好险,多谢你了。”

政君有些生气地背过身去,“你好狡猾,在我面前躲进稻草,随后却躲在窗外,你是怕我真的泄露你的行踪吗?”

少年看着政君生气时脸颊绯红,小嘴撅起的样子,不禁哈哈笑出声来。随即传来的是一阵肚子发出的咕咕声。

少年颇为尴尬地看了政君一眼,政君撇了撇嘴,似笑非笑,拿出一个棕色陶碗,乘了大半碗稀粥,又配了些家常腌菜递给他。少年见其上点缀的绛紫的茄子、葱绿的黄瓜、水红的萝卜煞是别致,笑了笑接过,虽然已经很饿,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地喝,仿佛在品味琼浆玉液。偶尔抬首对着政君点头一笑,似乎在赞赏粥的味道。

“滋味不错吧?我是放石头在锅盖上煮的,米都煮化了。随后又取木桶焖上两个时辰,味道自是香浓。不过,煮粥虽是精细活,若无风味可口的酱菜拌着也是枉然。”政君说着又从食橱中取出一小碟寡淡的水煮笋尖,轻叹一声:这个人,怎么连喝粥的姿势也可以如此好看?半晌,不禁发问道:“你是叫次君吗?”

少年微笑着摇摇头,却又点点头,“你叫什么?”

“我名字里有一个字跟你一样,我叫政君。”政君试探着问道:“其实……方才来寻你的人是你兄长吧?你们眉眼间有些相似的。更何况,你既叫次君,家中应当有长兄才是。”

见次君并不答话,只是眼中的墨色陡然浓重了几分,政君便在干草上与他并肩坐着,抱膝遥想道:“我自幼便十分羡慕高堂健在的同龄人。你有这般福气,还有长兄照拂,更应当好好珍惜,莫让父母担心。”

少年惊讶地看向身侧的政君,转瞬嘴角又勾起自嘲的笑意,拣了一根竹笋塞入嘴中漫不经心地嚼着,“我何尝不希望双亲健在?我爹只当我顽劣,却从不知道我若不顽劣,他便不闻不问;我若不惹得他头痛欲裂,他便让我自生自灭。”

政君听完却哑然失笑,“就为这个?先前还以为你怎样超脱红尘,如今看也不过是世俗中的痴傻人而已。我听人讲,子期死后伯牙断琴以谢高山流水知音相惜之意。其实伯牙不知琴音即心音,子期之死也不可能真正断绝心音,可见人活一世应当为自己的本心。你爹如何想并不能决定你想要的人生,你又何苦在这里意气消沉伤人伤己?”

少年斜睨了政君一眼,嘴角不服气地抽动了几下,终是没有搭腔。

政君见此,知道自己的话说中了他的心思,便凑过去笑道:“我们还是谈点高兴的事吧,我这儿有个规矩,谁喝了我的粥,占了我的地方,就得讲个故事聊作答谢。怎么样?”

次君语气依然懒散,神色间却明显提起了几分兴趣:“别的东西我倒是没有,这故事还真是有一个,能讲给你听听。”

政君饶有兴致地托起下巴,少年沉思了许久,仿佛不知从何说起。待理清思绪,才开口道:“从前我有个同乡,正当盛年之时来到长安应征朝廷颁布的求贤令,自诩本非池中物,想跃过龙门高登庙堂大展宏图。结果宏图没展成,却惹上了一段风月债,跟他所住客栈邻近的一个长安女子暗生情愫。两人相约,待到那同乡功成名就之际便行嫁娶之事。”

“可是飞来横祸,我那同乡言辞不当开罪了当朝权臣,便被外放到了河东郡的一个郊县任职。他向情人许诺终将披荆斩棘一朝重回长安,不料到河东才知家里业已帮他定好一门亲。父母之命难以违抗,他最终还是应承了这门亲事,但婚后对夫人一直冷遇,因为心下愧疚也再没有回长安。空有满腔热血,却终究逃不过礼法家规,惹得两处伤心,自己也壮志难酬。”

小雪急一阵缓一阵地敲在窗纸上,仿佛一位老者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可真凝神听去时,又什么都听不真切,只觉曲调无限凄凉。长安有世人想要的一切好东西,屋宇仕女美酒山珍,却亦有屋漏连夜雨。无数有志俊杰怀揣才气抱负入帝都,有的追名逐利沦入纸醉金迷,有的意气磨尽熬得身衰头白。现实面前,又有几人真能摒弃世俗之见,守住年少时那颗单纯的真心?

可政君此时又如何能想到这些,只是不无失望地问:“就这样啊?”

次君双手交叉撑在脑后,在干草堆上躺下来,怔怔地望着外面的雪,声音也宛如远山雾气般渐渐迷蒙起来,“我故乡兰陵每逢雨季,总会见到远处朦胧地腾起团团蛋白的雨雾,将漠漠城郭里的参差人家,运河两岸的画桥水阁,全都笼进水雾雨意里。远处人家一盏盏的灯,依稀错落地亮起来,那些街市旁的酒楼茶肆,也都明亮起来。那般明媚绮丽,与长安之沉郁凝重截然不同。”

政君不知道为何次君突然提起兰陵,只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似乎经历了什么莫可名状的伤心事,便也在他身旁枕着胳膊舒服地躺下,柔声问道:“那你为何不回去呢?”

“迟早会的,但不是现在。”次君转过头,向身侧的她眨了眨眼睛,“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趁年轻游历一番岂不是辜负了大好韶光?司马迁的《史记》中有记载,从长安一直向西出玉门关,便有车师鄯善大宛乌孙等西域诸国,再往西则有安息波斯大秦,其间大漠胡杨,戈壁雄鹰,驼铃阵阵,各国商旅使节络绎不绝。只是那些安息人为独霸我朝茶叶丝绸,从中才不肯将安息以西的地形告诉西域胡商与汉朝商人。”

“我可真是羡慕你,不知你以后遍游天下名山大川,可还愿意讲给我听?”他的眼中有一个她一无所知的世界,而她依旧只能守在这小小庭院中望着一方四角的天空。

“当然!”自记事以来,家中虽有大哥,可毕竟年岁相差太远,能与一志趣投合的同龄人倾谈根本就是奢望。次君对着她既燃烧期冀又怅然若失的眼眸,心中也平添了几分惆怅。便坐起身来,解下随身佩的玉玦,轻轻掰开中间的榫接处,玉玦便分成两块原本精巧地拼在一起的弧形玉珩。他将其中一半递给政君,“万里山河,有缘总会相见。”

政君以为只是普通的玉饰,鼓着腮帮说:“我可没想过要你报答。不过,你身上最明显的标记应该是那管玉箫才对。”

次君抽出箫摩挲一番,仍旧塞回腰间,“这个是母亲的东西,不可以给你。这玉玦是我们家族男子的佩饰,我见了它就一定认得出来。”他这回的语气变得异常郑重,跟方才的玩世不恭的少年仿佛判若两人。

政君却笑了,脸上浮出两个很浅的梨窝,“原来你还有母亲,还有家族啊?”

哎呀,为了保证本文作者不引起太大争议,所以需要说明本文人物来自电视剧《母仪天下》。但是毕竟文字版的东西还是作者自己描述下来的,而且加了很多情节和人物性格描写。作者自己是个良民,希望不会陷入plagirism的纠纷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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