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晏太宰带领猎龙师和申国大军出发半月,离罗邑国城池越来越近时,在远离诸国纷争的世外之地浣雪坞,迎来了一位拜师的年轻男人,年岁过百的雪尘长老收他为徒,传他毕生所学道术,以及一副仁心。

而此时在避世的魔宫,魔主罚罪走出了遮蔽真身的帘幕,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魔臣道:“我已经感觉到,宇宙焰即将重出寰宇。”

飘在空中的银粟道:“他真的会出现吗?”

帝化鳞:“是不是只要取来宇宙焰,修魔神就永远回不到人间。如果是这样,那我愿替魔主取回宇宙焰。”

罚罪看着帝化鳞被拉长的暗影,摆手道:“用不着你去,召蟾宫和帝星垂。”

帝化鳞忿道:“为什么又是他们!”

银粟捂着唇轻轻一一笑,声音媚骨,“因为蟾宫比你更熟悉宇宙焰的气息。而他又跟丢了日之眼,需要戴罪立功。”

“哼。”帝化鳞捏着拳头,不是太认同她的解释,“那帝星垂又是因为什么。”

银粟深谙罚罪之意,“当然是作为修魔神的义子。”

帝化鳞这才高兴了些。

魔宫发出召唤时,蟾宫正在追踪季罂的踪迹。他在桃山渡时跟丢了人,本来不抱希望的,结果又在返回魔宫的途中发现了季罂。

她倒在荒芜人烟的丛林,身边没有任何人,而且伤势非常严重,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妖魔气。

这是个很好的时机,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了她。

可当他接近后,一阵压迫袭来,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近身。

分明是凡人的躯体,这股压迫却是真实存在。

蟾宫决定先在暗中观察她的动向,突然就收到了魔主要他和帝星垂追踪宇宙焰的命令。

蟾宫没办法停留,只能转向去搜寻宇宙焰的下落。

而被打破宁静的桃山渡,地噬消灭过后,弥摩萝骑着飞鱼偷偷从龙吟涧跑出来,离开了自幼生活的地方。

另一边,耀晴押着残照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

不论残照怎么逼问,耀晴也不和他坦言要去什么地方,残照就这样被他控制着,走了一个又一个城池,甚至有时在几个城池来回绕圈。

直到来到罗邑国的边界,耀晴才停了下来。不过他好像在确定什么,一直在附近盘桓。

残照:“你究竟在找什么?”

耀晴眺望着表面平静的王都,终于感应到一丝久违的气息,“就在这里,找到了。”

“你到底找到什么了?”残照不耐烦地问。

耀晴松了一口气,看向他,“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他勾唇笑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作为我的影子,我身体的一部分,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由我来执行下一个使命。”

残照挣扎着,却无法挣开身上的束缚,“你究竟想干什么?!”

耀晴握诀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让他行动自由,“你和我的存在,最终都是为了回到本来的位置。”

残照直觉不太好,“本来的位置?”

耀晴闭上眼,额心的印记五色闪烁,面上魔纹渐渐显露,遍布全身,恢复了他原本的面目。

残照双目赤红,瞳孔放大,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让他心惊的猜想。

耀晴:“你真的以为我们俩势均力敌么。”

“你。”残照哆嗦着,证实了那个猜想,“宇宙焰?!”

他看着那张掩盖在耀晴面孔下已经多年都不见的另一张脸,温柔而强大,永远站在云端高高俯视尘寰的非神。

“魔父……”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耀晴所说的使命,缓缓膝跪在脚下。

一只苍白瘦削的手落在他头顶,焰火滚滚,吞噬了他的身体,直到熄灭……

在他们站过的位置,只有一把用过的魔刀,蟾宫和帝星垂循着气息找来时,已经迟了一步。

“残照死了。”帝星垂敏锐地嗅到了耀晴的气息,目光有一瞬茫然,“他往什么地方去了?”

蟾宫焚去魔刀,眺向远处,“向东。”

二魔向着东边飞掠而去。

*

大火烧起来了,整个王都都被淹没在火海。

红玉姬站在窗前,看着残忍的画面,看着鬼胎跌跌撞撞飘进她的房间。

鬼胎的身体越来越透明,趴在窗台上哭哭啼啼,红玉姬抚摸它的脑袋,鬼胎却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她不躲不闪,鬼胎就发愣地望着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她还没有死。”红玉姬安抚道。

鬼胎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抱着她的手指。

红玉姬打开七字诀,“我带你去见她。”

宝莲盛开,吐出幽蓝的火焰,鬼胎看看七字诀,又看看红玉姬,犹豫片刻,飞了进去。

远远的见斗云蠡过来,红玉姬将七字诀收起来,“怎么了?”

“红玉,先生让你过去。”

“好,我知道了。”红玉姬收好七字诀,随他一起登上高楼。

李鹿玄负手站在阑干前,凭栏而望,这座国都已经陷入火海,城内城处都是杀人的士兵和逃命的百姓,一片狼藉。

红玉姬握紧了栏杆,望向一脸淡漠的师父。

李鹿玄:“孟府如何了?”

“全部拘在府中,无一人遗漏……”斗云蠡看了眼红玉姬,“孟侯的尸首已经挂在了城门上。”

李鹿玄这才看向红玉姬,继续问:“猎龙师都到了?”

斗云蠡:“到了,伏魔阵已经摆下。”

李鹿玄道:“你们去吧。”

红玉姬没有即刻离开,她定定地看着师父,片刻后才转身下楼。

她心里无比清楚,迈出的这一步,将是她和季罂反目的起点。

*

季罂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看不清五官的修魔神,梦到了蜃楼,梦到一个影子出现在身旁。

季罂终于看到了那个影子,那是一个面容柔美的魔女,穿着深紫色裙子,发髻高高挽起,她蜷缩着四肢躺在魔女的怀抱中,在一个潮湿的洞穴,石壁上到处是蛇虫鼠蚁。

有一天,魔女离开了洞穴,再也没有回来过,她饿死在洞中,死后的肉身被蛇虫鼠蚁爬满,啃食殆尽。

她没有了肉身,只有一具被常年啃食的骨架,和永远困缚洞中的灵魂。

季罂还能感觉到那种被虫子爬满,被精怪啃噬,被彻底剥离的痛觉。

她没有梦的能力,那么只能是幻觉,亦或是,所谓的记忆。

记忆里,是永远看不清脸的魔父爹爹,是悉心看顾过她的蜃楼二仙,还有那名消失不见的紫衣魔女。

季罂大汗淋漓地从记忆中醒来,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还好,没有在到处是爬虫的洞穴中,而是躺在湖边一颗巨木下,她仰头看向天,不少黑鸦散布在树枝梢头上。

季罂抚上胸口,她失去了心,却没有死。

胸口那里的伤口不知何时愈合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透过如镜湖面,脸上的龙鳞已经隐藏,脸色也恢复如常。

她起身离开湖泊,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不远处就是一座城池,不知道是哪个方国的领地,不少人正面色仓促地出城来。

她听到人群议论纷纷。

“申国已经发兵罗邑,下一个肯定轮到我们了,还是早些逃吧。”

“听说没有,孟侯的女儿是逃脱的双星妖孽……孟侯祸藏妖星被揭发了,这才致使罗邑国遭遇兵祸,罗邑国的百姓都堵在孟府逼迫交出妖星。”

季罂怔在原地,顿觉后颈一股凉意,脑子惊了一下。

她抚上胸口,为何空荡荡的心竟如针扎?

此时爆出她双星的身份,只是因为晏太宰需要一个讨伐罗邑的借口。

她知道的,她比谁都明白,纸包不住火,迟早会暴露出来。

季罂闭了闭眼,察觉到身后细微的动静,无力地笑道:“你救我却不露面,什么意思?”

“落魄成这样还能发现我,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只听一道清脆的童声,她身后显出一个白发长眉的小老头。

季罂:“魇梦君既然救了我,不如送佛送到西,把我送回罗邑如何?”

魇魔哈哈大笑,“你的心都没有了,予我已经没有用处,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他笑,季罂也笑,“你救了我难道还不够说明,我身上有你想要但暂时还得不到的东西。”

魇魔抚着长眉,眸光一闪,“比起我想得到的,或许你更想从我这里知道我所知道的。”

“我是想知道,关于我你还知道多少。”季罂不否认自己现在有了很多好奇心。

“你们都认为我是魔父转生,那我的能力再弱又能差到哪去,你救了我,难道不是盘算着能从我身上得到多少力量,这股力量能不能彻底为你所用。”

这话还真是说到了重点,魇魔从头到尾都在觊觎魔父之力,“小丫头,你知道就好。”

季罂想起水月镜像里的世界,“魇梦君的这盘棋下得真不错,我们毫无察觉地进了你的棋局,任你摆布,甚至还得不到一个结局。”

说起来,她好像已经等到了结局。

“我饿了,你给我买吃的。”她走到包子铺前,无理地要求道。

魇魔一脸惊奇,“你身上没钱?”

“我是孟侯之女,怎么可能带钱在身上。”带钱一直是昭炎的事。

“……”魇魔在袖子里摸啊摸,摸出一片金光灿灿的叶子。

卖包子的店主眼睛一下就亮了,“这剩下的几屉都是您二位的了。”

魇魔:“都包起来。”

季罂瞪住他,“你不会是要让我一直吃包子吧?”

魇魔眼睛瞪得比她还大,“那也得吃,金叶子不能白花。”

“……”季罂叼了一个,剩下的馒头背在背上,“要想早点得到你要的东西,最好是快点送我过去罗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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