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莫承芯还是独自一人站在了电梯里。对应的楼层灯亮着，电梯缓缓上行。在与保安大叔道别前，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对方一个问题：“您在这工作这段时间里，留意到这户主家里有养宠物吗？”对方坚定地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从那一刻开始，莫承芯就明显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不如一开始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直接拒绝完事了……在安全面前，钱是真的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忐忑不安地状态，持续到了电梯到达所在楼层。这个时间，上班族和学生党都不在家，老人家也出门或是买菜或是打牌，极少在家，不过在家的大多都是在睡觉补眠。莫承芯一通分析后，叹了口气，站在电梯门外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户来电，但莫承芯调成了静音，没听到。等她看到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分钟。莫承芯急急忙忙给对方回播，却在不远处的目的地大门内听到电话铃声。
手机内的嘟嘟声频率稳定地响着，大门内的铃声吵吵闹闹地响着……直到响铃完毕，莫承芯的电话内外几乎同步安静下来。
凑巧而已吧。
莫承芯准备再次打过去，手机突然客户来电。几乎同时，大门内响起了中气十足的声音：“我XXXX的，这娘们磨磨叽叽到哪了！要不是老那几样吃腻了，老子才懒得点这种外卖！”另一个也同样中气十足，但听着有点猥琐的男声笑着附和：“听说，干这种工作的一般都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青菜，爽口得很。大哥要不再等等呗，好东西值得等待。”不知道是谁，突然去拨弄门锁，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莫承芯吓得定在原地，听着大门快要打开的声音，却一下子腿软，动弹不得。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楼梯间的门也打开了。
保安大叔把吓坏了的莫承芯拉进楼道，小声安慰：“你要不赶紧走吧，这屋子里听着像是不止一个人。”
“谢谢……谢谢。”莫承芯道谢后，依然站在原地：“让我缓缓，我真的需要缓缓。”
“你是不是在哪透漏你的什么信息，让他们给盯上了？”保安大叔陪着站在旁边：“虽然说这是新兴工作，但风险也忒高了点……你就没找个朋友陪陪你么？”
莫承芯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楼梯间的大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保安大叔条件反射把莫承芯拉到身后，朝着对方低吼：“谁！”
对方像是在门缝中确认了什么，才转为敲了敲门，再慢慢推开。出现得是一张像是刚离开大学没多久的稚气少年脸。
保安大叔保持着高度警觉，少年笑着向大叔身后的莫承芯打招呼：“您好，请问您就是苗苗的朋友小莫吗？”
苗苗的……朋友？啊！
莫承芯眼睛亮了。她往外走出半步：“是的，我是。请问您是？”
少年小心翼翼地回头，认真确认了外间的情况，才掩上楼梯间防烟门说：“您好，我是苗苗的朋友，叫我小乐就可以了。”
莫承芯还没说什么，江苗苗就打来电话：“承芯，乐子人到了没？”
“什么乐子？”莫承芯有点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小乐。
电话那头的江苗苗似乎还在着急地吼着什么，面前的小乐勾了勾手指，示意莫承芯把手机递给他。小乐接过电话，和那头的江苗苗一顿狂聊，终于把电话挂了才还回来。
保安大叔大概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笑着左右看看，问：“现在，怎么说？”
莫承芯笑着看向小乐：“这位兄弟，你说个办法？”她的心终于定下来，在保安大叔和小乐的陪同下，不安感终于消散了不少。
小乐也笑了，说：“莫小姐，问一个重要的事情，您的朋友圈有透漏过个人信息吗？”
“没有！”莫承芯坚定地摇头。当时决定搞这一个副业的时候，她就特意买了张新的电话卡，注册了新的通讯账号，彻彻底底与原来的生活分开。当然，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来的麻烦，每逢发圈的时候除了客户信息隐藏，个人信息更是挡得严严实实。
“那他们怎么这么确定这个工作是小姑娘在做呢？”保安大叔疑惑地插上一嘴。
“大概是倒影。”小乐笃定地说：“你记得码门牌号码、码沟通信息，估计忘记了拍得时候无意中入镜的反光面。没准是哪位客户把你的朋友圈发到自己的朋友圈里，辗转几手后，被他们看见了。”
“那现在怎么办？”莫承芯现在一心只想离开现场，不想跟这群人有什么过多的纠缠。她缓了缓，说：“要不，现在直接离开？！”
保安大叔对这种情况估计也没什么经验。他不住地点头：“对，你们赶紧走吧。”
小乐不慌不忙地摆摆手：“先不急，咱们思考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绝了这帮人再骚扰你的想法。因为试想一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今天到手的鸭子飞了而已，也许明天、后天，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就飞不走呢？！”
“小乐，能详细说说嘛？”莫承芯吸了口气，决定再等等看，如果办法合适，没准以后这帮人真的不会再来骚扰。放弃这份副业很容易，但躲开骚扰却需要多花点心思。
保安大叔这下都是听懂了。他看着莫承芯问：“小姑娘，他们听过你的声音或者是见过你的样子吗？”
小乐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接着问：“你接起过电话吗？”
莫承芯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都没有。正确来说，可以是没来得及。”接着，她就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刚才发生的情况和听到的对话。
电话再次响起，小乐拉开门缝，发现那户大门里的男声骂得更加难听了。保安大叔也听到了声音，无奈地说：“看来拖不了多久……实在没办法，你们两就先回去吧。我还要接着巡逻，看看小区里有没有鬼鬼祟祟踩点的小偷。”
小乐突然有了主意。他笑着看向大叔：“大叔，我想让您帮忙演一场戏，可以嘛？”
“大叔我的演技很差。”保安大叔尴尬地搓着手：“连偷偷买了条好烟都瞒不过媳妇。”
莫承芯和小乐都笑了。小乐搂着保安大叔的肩，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一通。听得保安大叔不停点头。莫承芯发现自己有点多余，只好无聊地张望着四周。小乐对大叔的合计完成了，才对莫承芯说：“小莫，你就到楼下某一层里找个楼梯间躲着，等我结束给你打电话。咱们一起回去找苗苗吃饭去。”
本来想着留下来理由的莫承芯，听到最后一句话，笑得很灿烂。她问小乐：“呐，我能申请头等观赏位吗？”
“可以，这个摄像头带有录像和直播功能，录像还被分在云端。等会我连着你的号，藏好就能看了。”小乐掏出一台手持小型摄像机：“来来来，准备工作做一下。
等到莫承芯蹦跳着下楼的声音逐渐变小，小乐才故意扯歪着衣服，假装被保安大叔推搡着回到走廊，直接走到了目标单元大门前。
“哐哐哐。”保安大叔一手抓着小乐的手臂，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用力砸门，嘴上还边喊着：“有人吗？！”
屋里很快就有了动静，一个体型丝毫不输给保安大叔的彪壮男人打开了大门，后边还有一个瘦高个男人在探头张望。
彪壮男人并不急着打开防盗门，问：“什么事？吵吵闹闹的，爷们几个在睡觉。”
保安大叔把小乐推到门前：“这人鬼鬼祟祟地在楼里乱转。刚巡逻的时候在走廊上逮到，他说是来找你家门牌号上门喂狗来着。”小乐被推到门前，顺势把摄像头伸到防盗门的缝隙里拍着屋子里的环境。
彪壮男人一脸震惊地盯着小乐：“你是谁？！怎么是个男的！”说完，他猛地回头，冲着身后的瘦高个喊：“不是说好的是青春女大学生吗！这怎么是个男的！男的女的你都分不清楚吗！”
瘦高个被吼得有点烦躁。他走上前，拉开彪壮男，向着小乐歪着嘴问：“你说你是来干嘛都？”
小乐很无奈地掏出从莫承芯借来的手机，看着聊天记录说：“我是来找X小区X楼X单元的X X。客户说要出差，家里的小狗不习惯到宠物店寄养，就让我X月X日，也就是今天，上门帮忙喂食。”说完，他还抬起头刻意地看了看门牌号：“是这单元没错吧。”
瘦高个一脸狐疑地看着小乐，掏出手机，拨打号码。不一会，小乐手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保安大叔看得有点不耐烦，直接冲到防盗门边猛敲了几下：“那么，你们有养狗吗？！”
“没……没有啊。”瘦高个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看着像是开始找词打发门外两人离开。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客厅，才说：“这屋子里就兄弟几个凑合着住，哪有什么小猫小狗。”
“真的假的？！”保安大叔和小乐一同朝着屋内张望。
这时，保安大叔的对讲机里传出声音：“X楼那边巡好了没？”
保安大叔低下头说：“还没。刚逮到一个人，在X楼X单元的门前晃荡，现在正领着他和屋内住客对质。”
“好的收到。稍后将会在组织两人小队巡查X楼，如果需要支援请讲。”说完，对讲机恢复安静。
小乐看出了瘦高个想打发他们离开的意愿非常强烈。他不紧不慢地问：“这位先生，要不让我进去看一眼？我就只是上门来给小狗添粮和看看它有没有乱尿而已。如果确认了没有宠物喂养需要，我就马上跟着保安大叔离开。您看这样可以吧？”
门前瘦高个还没来得及表态，已经在里头坐了好一会的彪壮男马上拍手：“开门，赶紧看完赶紧走！别站在那，烦死了！”
门立马被打开。
小乐举着摄像机，急冲冲地每个房间门口转一圈，就退回到门外对保安大叔说：“确认了，没有小猫小狗。”他转头看着站在门边玩手机的瘦高个问：“虽然说是没有喂养需求，但我们当时说好了，订金不退？”
“不退不退！赶紧走吧，再也不需要你过来了！”半推半踹之间，小乐的脚刚离开门框附近，瘦高个立马摔上大门。
保安大叔帮忙着把防盗门关了，和小乐一起坐电梯回到一楼。
莫承芯窝在保安室后边，看到小乐的走近，才笑着迎了过去。这场闹剧才终于算是结束。
午饭的时候，为了堵住江苗苗机关枪一样的嘴，小乐给对方带上耳机，放了视频的全部。看着江苗苗目不转睛的样子，莫承芯很安心地给自己夹菜。吃着吃着，小乐突然很正经地打断她的夹菜动作：“小莫，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
“哦？好的，请讲。”稍微打断一下而已，莫承芯急忙把菜拨弄到碗里：“大侠请讲，小女子在听。”
“我叫艾乐，艾草的艾，快乐的乐。目前是在一家公司里当跑腿。”说完，艾乐擦了擦手，伸到桌子中间：“请多指教，莫小姐。”
莫承芯也像他一样擦了擦手，然后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手心：“没莫小姐什么事。莫承芯，麻烦跟苗苗一样叫我承芯，谢谢。”
“好……”艾乐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江苗苗发出了感叹：“好精彩！”
看到艾乐生无可恋的表情，江苗苗一脸无辜地看了看莫承芯，说：“你难道不觉得乐子很适合当踩点到小偷吗？！”
“江苗苗！今天中午这顿你别吃了！”桌子上方的空气里回荡着艾乐的怒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