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不知道何时养成的生物钟影响下，莫承芯7点半不到就完全清醒，毫无压力地睁开了双眼。

普普通通的工作日，莫名其妙的生物钟……看着天花板发了一小会呆，莫承芯还是坐了起来，麻溜地下床洗簌。今天没有面试，呆在家也没事干，就错开上下班高峰到平时不怎么去的地方走走吧。

吃早餐的时候，莫承芯在在各种场馆的展览和预约里疯狂翻找，想找一个想看的展览和合适逛的博物馆，这样多少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百无聊赖地乱走，而是有目的性地采风。可惜的是，一如她早已预判的结果，想看的展子早已约满，想去的馆子不是闭馆就是当期展览丝毫不感兴趣。

认命式地把手机屏幕往桌面上一扣，换好衣服，莫承芯重新蜷缩在小矮桌旁边自言自语：“今天去哪好呢？总不能又在家宅一天吧。”最后，还是出门，一头扎进了地铁，站在站牌面前随机挑选：“要不，今天就去看看有钱人的房子吧。”

融进人流，一个一个车站过去，车厢里的人逐渐减少。最后，就只剩下莫承芯一个人刷卡出站。她讪笑着说：“果然，有钱人都是自己开车，不怎么坐地铁。”

距离地铁口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排排的小独栋别墅。如果是现代人的别墅，莫承芯估计连大门都进不去。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往日高门大户聚居的地方，现在已经有一部分被市政府改建成为历史建筑和文化场馆，供市民和游客参观打卡，就更不会有人阻拦她的脚步。

把手机装进口袋，斜挎着小包，莫承芯甩着双手迈开双腿，四处溜达。

走着走着，转角就看到了一位妆容明艳浓厚的年轻女性靠在一堵土黄色的围墙上，不停变换着动作，对面的摄影师疯狂摁着快门。一阵快门声音过去，摄影师招呼着自己的团队：“可以换地方了。给她换下一个系列。助理去下一个系列的拍摄地点开始测光和布置。”好几个人急忙动了起来，其中有几位服装助理提着大包小包从莫承芯身边走过，差点把她撞到。

虽说以前的岗位是美工，但要是摄影团队里有人请假或是品类非常多拍摄时间又非常短的时候，她也没少给摄影团队当提包助理。想着点往事，莫承芯把小包包在身前，再用力往后退了两步，最后还是直接靠在墙上。

一波摄影团队过去了，莫承芯抬头看了看光线，今天的光不算刺眼，空气质量也还行，不是特别大灰尘，确实是拍摄人像的好天气。她摸了摸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掏出来，估计后续还会遇上各种摄影团队，估计今天的采风大半都是某橙色购物平台的拍摄现场。

果然，才走没几步，莫承芯认出了刚才见到过的服装拍摄团队，模特这时已经换上了一套截然不同的衣服，正朝着镜头专业地摆动着四肢。她熟练地绕到摄影师后方，离开拍摄区。才走了几个路口，就又遇上了一对摄影团队，这次的外景拍的是箱包系列。模特两人为一组，要么二人三足地走着，要么装作熟稔地挽着手回头笑着。莫承芯抱着手躲到摄影师身后，看着模特换了好几组箱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再不走，估计摄影师就会以商业机密为由让助理来把她轰走了。曾经的社畜可不想无端为难当下的社畜。

一开始看到那么多的外景团队，莫承芯还是兴致很高地去围观，看看下一期的服装搭配，看看下一期的箱包鞋袜，看看下一期的妆容配饰。但是，看多了，也就索然无味。慢慢地，她开始选择着小路，想寻找过去高门大户后巷街角隐藏至今的历史气息。不曾想，几乎每一条能走过三人宽的小道上都会开一家与水有关的门店，或者是咖啡馆，或者是茶歇店。这些铺子里几乎无一例外都有网红团队或者是自媒体团队在拍摄。

莫承芯有些无聊地挠了挠夹在后脑勺并不牢靠的鲨鱼夹，自言自语地说：“今天采的都是韭菜风……哪里才没有韭菜呢？或者说，哪里的韭菜才少一些呢？”

看到身旁店铺的玻璃上映出自己后脑勺刚买的夹子，突然自己也乐了：“难怪今天采韭菜风，自己不也踩了这个风口么。”说完，给自己理好头发，重新钻进地铁站，找寻新的地点。

“过去的高门大户看了，要不看看现在的有钱人住的别墅区？反正进不去，就在外面走走吧。”行动力打满，莫承芯再次走出地铁口的时候，正是站在现在社会认可的精英人士阶层的别墅区大门前。

保安室看着就有她住着的小房子一半大。

虽说是来采风，但门都进不去，这采的是路边风吗？！

莫承芯看着整整齐齐光洁亮丽的围墙栏杆，苦笑着说：“走不进去，采路边风；翻墙进去，采看守所风。嘛，来都来了，就绕着围墙走走吧。”

刚准备绕着围墙走一圈，却听到有人喊她副业微信上的微信名字：“MOMO。是MOMO吗？”

声音有点熟悉，但……莫承芯对自己的记性非常有信心，绝对不记得对方是谁。但是，做了这么一段时间服务业，有些职业习惯已经养成了。她马上换上一张温和的微笑脸，朝着声音的方向问：“您好？”

“唉！果然是MOMO。好久不见。”是一位穿着家居服的女生，手上牵着两条绳子，一条套在一只灰色卷毛泰迪上，一条套在一只胖圆的银渐层上。

“啊！”莫承芯丝毫不认得女生是谁，却低着头对着泰迪叫唤了起来：“是□□吗？！毛色又亮丽了不少，看来是身体变好了。”

“可不是嘛！”□□妈亲昵地把□□的绳子递给莫承芯：“我猜你认得□□，当时那一个多月可麻烦你了。□□生病了，但公司要出差，还忙着升职……还好有你，经常帮忙过来带他出去走走，陪他看医生。给，陪他走一段吧。”说完就牵着银渐层往别墅区里走去。

莫承芯一边点着头答应，一边满脸疑惑地看着对方：“□□妈，你怎么今天会出现在这呢？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是啊。但是，我休假了。”□□妈满脸笑容，“刚做完手术，医生说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去工作，于是我就跟公司申请了假期和在家办工。你呢？今天是调休吗？”

莫承芯心虚地点点头：“可不是嘛，之前都忙得晕头转向，现在才能休假歇口气。”慢慢地，她也寻回了些记忆。印象中的□□妈，是女强人，几乎不会倒下，永远精力充沛，永远勇往直前，也永远精明能干。

□□妈没再说什么，只是径直地走在前方，带着她走进了别墅区。看到莫承芯一脸疑惑，她笑着说：“这是他们两的好朋友住在这，对方就给我申请了一张特殊访客卡，让我可以自由地在这里地道路上来回走动。不过嘛，前提是我要好好保持公众区域的卫生。你牵着□□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别墅区很大，马路都修整得很宽广整洁。

在莫承芯感叹发出前，□□妈已经摇头晃脑地说：“果然是金钱的味道，这里的物业费这么贵，道路建设费这么贵，是真的有原因。”她指着特意修得跟路面一样高的井盖跟莫承芯说：“没点心思，谁管你井盖和路面有没有凹凸不平，会不会挂到底盘。”

莫承芯认同地点点头。

跟在□□身后，走过好几户花园，不说奇珍异卉，就说普通种花养草，花坛都是打扫得干干净净不带半点湿土杂草。莫承芯观赏着这些“金钱的味道”。突然，一户花园里冒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是一只柴犬。莫承芯急忙用力拽着□□的狗绳，以防两只狗对吼或者是其中一方突然发动攻击。没想到，双方狗都很平静，□□甚至回到莫承芯的脚边，坐了下来。院子里，一只猫一跃跳上围墙顶端，居高临下地看着路边的一人一狗。盘了半会，又跳回院子里，嘴里像是衔着什么，引着柴犬往回走。

莫承芯伸直了脖子，在院门口到处寻找。

□□妈走了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别找了，这里是中国，门牌上只会写着是几号楼，不会写着户主是谁。你醒醒，”

莫承芯讪笑着跟在后面。

离开了别墅区，□□妈送着走到地铁站附近，才开口说：“MOMO，工作是很重要，但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有空可以多来找□□玩啊。”说完，她甚至抱着□□，举起狗爪，做出“拜拜”的手势。

看着旁边已经摊成一饼的银渐层，莫承芯笑着点点头，向着□□挥手：“拜拜，下次找你玩哈。”

提着菜回家，莫承芯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不想动弹。要不是最近没有优惠券地叫外卖实在太贵，完全没用动力去做饭了。

“果然，不管是宠物还是人，金钱都是能提供巨大帮助的东西呢。结果，今天采的是金钱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