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至今，林影与阿肆面面相觑。

“肆兄，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说与旁人听。”

“做不到。”阿肆直接了当拒绝，他是真的做不到，如果和正武门有关，他一定会和东方芝说。

“肆兄你真的会说给别人听吗？”林影不死心，他憋不住事，竹影又不在。

“嗯。”阿肆已经不耐烦了，不明白林影为什么那么聒噪。这事可能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对于他来说不就是无关紧要，听了跟没听一样。

“其实，我觉得逢昭长得很眼熟。”林影神秘兮兮地凑到阿肆耳边，接着说道：“你不觉得他和郡主长得像？”

阿肆推开林影，无语地叹了口气，正正经经道：“我知道你是在梦里眼熟了。”

“什么啊肆兄，我认真的。”林影见阿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正了正神色，郑重其事：“肆兄，你拿郡主和逢昭的模样比对一下，尤其是眉眼那处，是不是越看越像，我当时看到逢昭是真的吓了一跳。”

“你也没有跳起来啊。”阿肆冷淡地抛出这句话，看了眼林影，“我不像你，盯着别人的脸看。”

燕惜荣和逢昭的脸他根本就没胆子去乱瞟好吗？他可没有林影那么心大。林影毕竟跟了郡主那么多年，郡主知他心性不会计较太多。

那他看郡主的脸干嘛，长得再好看都和他没关系，他要没事找事啊？至于逢昭，阿肆就是打心眼儿里的恐惧。他的叔父就是当年攒玉“血海”中活下来的侠客之一。

叔父当年都被吓傻了，硬是被人抬着回了正武门。清醒之后，他每隔段时间就要拿这些事出来恐吓小辈。

他是越怕什么就越要讲什么，明明自己提起后晚上容易做噩梦，还是停不下嘴。所有小辈里他最喜欢和阿肆说，因为阿肆和他一样怕，也会做噩梦。

以至于阿肆现在听得多了，连“血海”那天的细节都可以倒背如流。他今天见着逢昭就是强撑着不露馅，正武门的人怎么可以畏畏缩缩，再怕他都得挺直腰板。

不过阿肆还是觉得，逢昭那瞬间的眼刀子几乎可以把他剜死。还好他们只对视了一眼，不然阿肆觉得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逢昭对于阿肆来说就是一头猛兽。因为是猛兽，所以他不会去在乎猛兽的样子，他只会在乎自己能不能在猛兽的爪子下活过来。

阿肆佩服林影的胆量，认为他还是有可取之处。

之后，两人各怀心事，没有人再出声。

＊

中秋过后，天气也逐渐凉爽。

路上有的时候形形色色，有的时候寂寥无人。不过沉眠觉得风景都差不多，没什么驻足的必要，也许因为是这些年看多了的原因，让她习以为常。

只是有一点蹊跷，一路上安稳的有点不太真实，但沉眠也不想去琢磨，想太多脑子会受不了。

除却这些，对于沉眠来说还有一件好事，她有一阵子没有毒发了。要不然说神医是神医呢，沉眠想着她之前怎么捣鼓都没用，脸该疼还是疼，该丑还是丑。

现在吃过那不明属性的药丸，却误打误撞压住了她的毒，不再毒发后那种啃噬之痛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了，实在妙极。沉眠越想心情越好，连带着觉着天也更蓝起来。

“昭昭，再过些天我们就到江南了，听闻那里多雨，我很不喜欢雨，你喜欢吗？”

“我也不喜欢。”逢昭没有敷衍，沉眠问他，他就回答，还会带着明亮的眸子看着沉眠。那里面装着一片自由自在的蓝天，比沉眠刚才所想的还要一碧如洗。

沉眠也看过去，最近无风，所有的动静都是因为恣肆而来。是鸟在抖翅膀，是树在下雨，是琉璃色的天空翻滚波光，唯独沉眠和逢昭的脚步静悄悄，相顾无言。

沉眠总觉得自己和逢昭还是有若有若无的距离感。虽然他们牵过手，也有过心动的瞬间，但关系不知为何也就止步于此。

大多时候，沉眠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让逢昭快点爱上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可离芳菲的距离却是一点一点的缩短。她怕到时候都到芳菲了，他俩的关系还是没有一丝进展。

所以，沉眠很急——她还怕在去芳菲的路上，她会决定放逢昭离开。

“昭昭，你为什么想去芳菲啊？”沉眠决定再扯个话题，而且她是真的想知道逢昭为什么要去芳菲。

逢昭刚想开口，一只黑隼却不知何时向他扑了过来。令沉眠放心的是，它并没有选择攻击逢昭，而是呆头呆脑的围着他转，看上去很是憨态可掬。

逢昭轻笑着向它摊开了手，手心里面只有刚掉下来的一片“雨”。

“我没有东西给你吃。”逢昭和黑隼说着，求助地看了沉眠一眼，“沉眠，你有东西可以给它吃吗？”

“有啊，等一下。”沉眠刚刚还听见了一条蛇蠕动的声音，她闭眼再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丢出了一根默骨。

一声闷响过后，沉眠撸起袖子走了过去，从蛇身上拔出了默骨。为了防止它在装死，沉眠还是谨慎地掐住了七寸，向黑隼晃了晃。那黑隼看见后也是屁颠屁颠向沉眠飞过来，叼过蛇后也没有立刻飞走，还在看着逢昭。

沉眠拍了拍手走到逢昭面前，也不管黑隼能不能听懂，对它说道：“按道理来说，得是你自己把这条蛇抓住，不过谁叫你和我家昭昭投缘，所以这一次我帮你也无妨，但下次就得靠你自己了。”

黑隼歪着头，眼神茫然一会后，又想瞅逢昭。沉眠发现后连忙挡住，趁着逢昭看不见，对黑隼摆了个严肃的表情。

“快吃你的，天上还飞着你那么多兄弟，等一下就没有了！”

黑隼这回看上去像是似懂非懂了，马上叼着蛇飞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来去自如，还有大翅膀，沉眠有点羡慕。

“沉眠，手给我。”

逢昭的声音打断了沉眠的思绪。她转过身下意识地伸出一点手，随即就被逢昭握住。沉眠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很想把手缩回来。

于是沉眠便也就这么做了。

她有点窘迫，因为逢昭爱干净，而她的手现在很脏。沉眠不想让他看见这点不堪，也不想让他的手染上污秽。

而这想法冒出的一瞬间，逢昭的手就追了上来，他的指尖还是冰冷，却能令沉眠手心发烫。

“昭昭，我的手刚刚碰过土，很脏的。”沉眠挣扎了一下，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不过她知道一定不能放在逢昭身上。

如果看着他，心跳就不会受自己控制。沉眠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因此她强装淡定地望向黑隼。

沉眠妄想通过观察黑隼让自己平静。

她看见那隼轮廓纤细，尾巴又长又窄，羽毛上还飘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它生的美丽而自由，摄取着天地之间纯粹的野性与纯真。

然后，蛇掉了下来，隼张开翅膀飞上了天空，它的瞳孔深邃如一颗黑珍珠，身姿呈现一抹流线型的美丽。

隼是因为想和风起舞，抛下了蛇。

沉眠失笑，突如其来的大风，可以把她吹得更狼狈，也可以把好多东西吹得更远更高。

为什么任旧躁动不安。沉眠终于把视线移到逢昭的脸上，她想自己应该知道为什么了。有天然的不可抗力，有她的不由自己。

她不能阻止风，不能阻止隼，不能阻止倾斜而下的“雨”，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心。

“沉眠，你总算看我了。”逢昭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好，眸光也黯淡，只是还是不愿意放开沉眠的手。

“不能牵了吗？”他颤着睫毛看向沉眠，红润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让沉眠联想到那只不告而别的隼。

他们同样野性而纯真，属于遥远的宽阔的天边。沉眠却固执的想要留住其中一只“隼”，要让他同自己一起死去。

她是如此喜欢这只漂亮而孤傲的“隼”，可又不舍得让他的羽毛腐烂在地里，于是她只能不断说服自己。

他们要完成的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

“可以牵，我很喜欢和昭昭牵手，可我的手…脏。”沉眠卸了力般把这句话说出来，长舒了口气。

“你想让我帮你擦手，还是我们就这样牵着，待会再弄干净？”逢昭的眼睛此刻就如一颗珍贵稀少的宝石，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他没有等沉眠回答，“其实我现在不想松手。”

逢昭说“不想松手”，意思是说他不在乎自己的手脏，他也很喜欢与自己牵手。沉眠想，那她还需要纠结什么。

反正她濒临失控，已不仅仅只是想牵逢昭的手了。

“昭昭你可以不要叫我沉眠吗？可以叫我小眠，眠眠——”沉眠把那句“这样听起来我们亲近些”吞了回去，万一逢昭是不习惯叫这么黏糊呢，那她不是强人所难，沉眠有点后悔提出来。

此刻，一批批鹰隼带过去更加呼啸迅猛的风，因为过于频繁，让沉眠的世界天旋地转。本来应该一切模糊，可逢昭的每个字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连同他此刻清隽温柔的眉眼。

“眠眠，我叫你眠眠。”

…

沉眠觉得她的心跳是疯狂的，她还会在有生之年爱上一场“雨”。

在“雨”里，沉眠失控到浑身发麻，不顾一切地亲吻了她的“隼”。

[哈哈大笑]插播一条消息，本书要换封面啦！！！

还有，隔壁那本又没有月光的意象了，嘻嘻嘻，文案又大改啦[爆哭]

也代表着没有月光二部曲了~想改名叫恋爱脑二部曲，但不合适（因为梨梨目前放出来的简介里面，男主基本都……嘘嘘嘘，保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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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