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可怜亦或一点心疼,陆辰都无法回答于修夏的问题。
他既没有带蛋糕,也没有要送出去的礼物,只空身过来一个人,确实傻逼兮兮的。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对于修夏道:“阿迪说你今天生日,让我给你订个蛋糕,我忘记了。”
“没关系。”
接着沉默。
两个少年,分别站在门里门外喝西北风,怪神经病的。
于修夏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会,陆辰瞪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也跟着笑。俩人发完疯后,于修夏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送我个礼物呗。”
“你想要什么?”
“嗯……暂时不知道,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陆辰服死他了:“生日礼物还能逾期送?”
“可以啊。”于修夏认真回答:“姥姥从来就没把今天当过我生日。我小时候体质差,生过一场大病,吃不进去东西,差点饿死。赶上元宵节那天,她死马当活马医,喂了我几口汤圆馅,没成想把我给喂活了,姥姥觉得那天更像是我的生日。”
“胡扯。”
“这次真没有呢。”
陆辰懒得跟他废话,喝够了冷风,摆摆手要走。
于修夏只好说:“行吧,明天见。”
陆辰走到一半路,又折回来,看了于修夏一会儿,别别扭扭的说:“那什么,祝你生日快乐。”
于修夏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单纯的跟个傻孩子一样。
陆辰心烦的厉害,这么冷的天打车跑到这就图跟人说句生日快乐,特么的他比于修夏还蠢还傻!
他发誓,他真没有这么脑子萎缩的时候。
“好了,你进去吧。”陆辰说完,留给于修夏一个背影,朝学校大门口走去了。
于修夏一个人站了会,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他想被冷风多刮一会儿刮清醒,省的顾逸坐实他见了小女朋友的谣言。
周一时,陆广宇给于修夏打了个电话道歉,后悔忘记给他过生日。
于修夏没觉得有什么,往年的生日,他也基本不过。姥姥年龄大了健忘,又从不把那天当他生日,于琴压根没当过事,于修夏自个就更不上心了。
男的嘛,没那么重的节日感。
可今年,他很想收到一份礼物。于是,晚上,他跟陆辰讨了那份礼物。
陆辰看着倒在桌子上的水玉米,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于修夏认真回答:“你昨天不是答应送我个礼物嘛~”
“所以?”
“麻烦你了”,于修夏展颜微笑,“给我穿条手串吧。”
“我靠,你认真的?!”
于修夏表情严肃:“挣钱都没那么认真。”
他挑的是晒成深褐色的小珠子,男生戴在手上并不夸张,不显得娘也不显得太浪。
于修夏不会让陆辰送花钱的东西,又想要个实物,穿个免费的手串,是个不错的主意。
陆辰却觉得这个主意很馊,果断拒绝。
于修夏不喜欢强求人:“算了,我也就是偶然看到书包里放了这些小玩意,一时的想法。”
他退了,陆辰反倒不好意思了。言必行是陆辰一向遵守的准则,他答应过什么人的什么请求,但凡能做到,从不违诺。主要是,他目前没什么做不到的,否则旁人也不会跟他开这个口。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除于修夏之外。
陆辰心一横,得,给你穿!
于修夏找了根红绳,耐心的给他示范了一遍,陆辰把他轰走,他总不能穿个针引个线都学不会吧。
事实上,他的确不会。
于修夏再回到书房时,陆辰把一条穿的歪歪扭扭的手串扔进他怀里,十根手指头都扎出了血。
太他妈丢人,陆辰觉得,他未来老婆都不一定有运气收到这样的礼物,更恨死于修夏了。
水玉米中间有个小缺口,是最薄弱的地方,可以一针穿过,于修夏打量着手里粗糙的编织物,不知道陆辰是怎么做到每一针都朝缺口扎,却每一针都精准绕过去的,十分的牛逼。
于修夏能指望他做多好,给你做不亚于鸡蛋里挑出了颗珍珠,遂小心翼翼的把手串装进了背包,跟陆辰真诚道谢。
陆辰心情不爽,于修夏不惹他,自己收拾东西回了宿舍。
陆辰并没有留人,只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轻易答应于修夏的任何请求了。
于修夏回到宿舍,把陆辰给他穿的手串拿出来,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看,恨不能把水玉米盯出个窟窿。
他下铺的顾逸回来的晚,一打开门看到于修夏捧着个不知什么的玩意吃笑,拖着长腔调侃:“哎呦,修夏啊,手里藏着啥宝贝,搁那发情?”
于修夏把手串捏在掌心里,笑意未收,看了他一眼:“你猜啊。”
“小女朋友送的?”
于修夏鸣凤眼里亮着光,没有解释。
“卧槽,真他妈交女朋友了?!”
于修夏转过身子,答非所问:“你还睡不睡?”
顾逸八卦,跑到他身边问小女朋友多高多重,身材咋样,长的漂不漂亮。
于修夏回答:“188,特别漂亮,身材超好。”
顾逸吓懵了,不敢想象188身高的女孩子到底会不会把于修夏当吉娃娃抱在怀里玩儿。
隔天,于修夏告诉陆辰,以后不用给他补课了。高考的时间越过越快,眼见板报上的三位数快要变成两位数,于修夏不好再耽误陆辰的私人时间。
陆辰以为他不会再去公寓,那天晚上直接让李叔把车开走,去了陆广宇那里。
于修夏因为老师拖堂,八点四十才赶到学校门口,只看到了玛莎拉蒂的尾影。
陆辰赶到别墅后,陆广洲恰好也在,陆辰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亲爹了,问了个好,觉得这俩兄弟今天有重要事要商讨。
果不其然,陆广宇此次回来另有目的,他想把陆天送去美国,不参加高考了。陆广洲闻言,也动了心思,要把陆辰一块送走,所以今天才把他喊了过来。
陆天坚决反对:“我不去,偏不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想支走我,把陆家腾给那个杂种!!”
陆广宇最初时,想把于修夏送出去读书,跟他提过那么一嘴后,被他直接拒绝,回头仔细想了想,深感自己欠了这母女俩很多,不该再让于修夏孤身一人,只有让陆天先离开一段时间了,这也是权宜之计。
陆天不傻,他容不下于修夏,于修夏也不待见他们,他俩之间不可能和睦相处,陆广宇也不可能真跟看犯人一样天天盯着他。
那么,他和于修夏必须走一个。
陆广宇疾声厉色,陆天破罐子破摔,什么难听话都撂出来了,反正就是不走,甚至搬出陆老爷子,嚷嚷着让这老祖宗定夺。
陆广宇气的肺都炸了,抽了皮带要宰人,被陆广洲和陆辰拦下。
这场闹剧折腾到大半夜,陆天越挫越勇,陆广宇无奈,只好先把事情先压一压,稍后再议。
陆辰把陆天劝回楼上,陆天看着他爸,冷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他妈不会出国的,你找天皇老子来也没用!这个家里今后有我,就不能有那个杂种!”
“你敢逼我,我他妈早晚去弄死那野种,不信你试试!”
陆天宇骂了一声孽子,抄着高尔夫球杆就要去削人,走到一半,差点把自己气晕,忍住了。
陆辰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问陆广洲:“爸,我哥不愿意去,我还要去吗?”
陆广洲瞪了他一眼,到底摇头。陆天搬出陆老爷子来,有没有威胁到陆广宇他不知道,但这给他提了个醒,陆辰要真出国了,陆老爷子第一个灭他。
陆辰耸了耸肩,转身去劝陆天。
陆天把他列为自己的战友,挥着胳膊吼道:“辰,咱就不出国,要走也是那个杂种走!”
陆辰出不出国其实都无所谓,他只是不大习惯国外的水土和饮食。
“说到这,你丫最近是不是在给那杂种补课?”
陆辰回答:“嗯,小——”他本来想说是小叔让的,不想触人逆鳞,住了嘴。
陆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动他这片心意:“还是自家兄弟好!”
“辰,胡儿教,妈的,把那野种教的门门亮红灯!”说完后,也觉得不大可能,于修夏虽比不了陆辰,却也算聪明,好成绩教不坏,跟坏成绩难学好一样,是铁定律了。
“这杂种今儿算是犯着我”,陆天恨的牙痒痒,不管干不干于修夏的事,都会把气撒在他身上,“辰儿,你不是给他补课嘛,帮哥一个忙,约他出来。”
“他今天发信息说不需要我给他补习了。”
“操,这孙子!!”
“陆天,这事跟于修夏没关系。”
“谁特么管跟他有没有关系,我就是不爽想弄他!”陆天脸色难看,“你那边帮我盯着点,这野种要是还找你补课,跟我通个气。”
陆辰说:“他不会来了。”
话音刚落,于修夏的电话就打来了,陆辰脸色微变,但只一瞬就恢复平静。
他绕过陆天,来到阳台,接通电话:“喂。”
“喂,陆辰,你今天怎么没等一等我?”
“不是说不用补习了吗。”
“那……”于修夏犹豫了一会,“那我可不可以去跟你一起刷题,有不会的方便问嘛。”意识到什么,赶紧补充:“我觉得你讲的比老师容易懂,很好消化。我笨,你耐心,我适合你的教法。”
陆天这时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辰,干嘛呢?”
“跟谁接电话还要背着我,交女朋友了?”看到他微愣的表情后,站定,“不会是于修夏给你打的吧?”
“这杂种是不是反悔又让你给他补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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