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迩越听越懵，在周围扫了一圈，棠桎解释说：“他以前暗恋的女生，叫林筱，他认字认半边，以为读攸，然后一直叫人家攸攸。”

李姿瑾笑了一声，不知是嘲笑李木泽的爱情，还是嘲笑他的没文化。

“那他们谈恋爱被抓了？”

“林筱和别人谈恋爱被抓了，然后林筱走了，李木泽一直耿耿于怀。”

微醺状态中的李木泽总算是振作起来，喝完罐子里的最后一口啤酒，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

密码锁被人打开，众人齐刷刷望过去，林蝶把包往玄关柜一放，换了鞋进来。

她热情和几人寒暄，然后叮嘱他们少喝酒，就从冰箱里洗了水果给他们吃。她融不进去，也并不尴尬。

李木泽没醉，但有点恍惚，收拾饭桌他也参与了。

饭后，他提议玩一点刺激的，李姿瑾附和最积极，双手赞成。

正好有个喝完酒的罐子，被拿来当工具，瓶口对着谁，就要接受惩罚，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自己选。

明迩退缩了，连连摆手，“我不行，我不来。”

“你又没有什么秘密，怕什么！”

李姿瑾站李木泽那一队，跟着劝她：“可以选大冒险，不会有秘密泄露的。”

她抹了一把脸，豁出去了。

刚开始问题挺保守，比如问李木泽的就是和林筱有关，后来就演变成了掏心窝子的秘密。

瓶口对准了棠桎，他选的真心话，扬言只要他没有秘密，他们就问不出什么。

李木泽脑瓜子一转，坏主意就出来了，他拍了拍桌子说：“如果你好兄弟和你喜欢的女生在一起，你是祝福还是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问题损得很，他思虑片刻说：“我觉得我喜欢的女生应该是喜欢我的，不存在和我好兄弟在一起这种情况。”

下一轮继续，瓶口对准了明迩，她蒙着脸，希望各位可以放过她，别玩太大。

她说：“我选真心话吧！”

这次轮到李姿瑾问问题了，“爱你的和你爱的，选一个结婚，必须选。”

问题尺度不大，还能接受。

她四周望了一眼，在棠桎脸上短暂停留了，又因为心虚，撤回了眼神。她学着棠桎的答案复制一遍：“我觉得我喜欢的男生和喜欢我的男生应该是同一个人。”

江思历抬眼看了看她和棠桎，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心里的落差又消散了一大半。

李木泽酒劲上来，开始头晕目眩，自说自话，每一句都是林筱。

他头在空中点了几下，点醒了，也就清醒了。所有的尴尬都是后知后觉，他抹了一把脸，毫不在乎，平时那种厚脸皮现在发挥了作用。

将近十点半，明迩去洗澡，剩下三个人赖在这里，把包吃包住挂在嘴上。

棠桎摸了一把鼻尖：“我的床睡不下三个人，我去把客房给你们俩收拾一下。”

两人倒是难得团结，一边挂一个在他脖子上，“什么睡不下三个人，是不是嫌弃我们？”这是江思历说的。

“以后结婚了你有本事也把你老婆孩子赶走，说你不习惯三个人睡！”这是李木泽说的。

“别反驳，不接受！”李木泽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势，在别人家这么理直气壮。

几个人轮流洗完澡已经很久了，大概是快到了凌晨，得益于某个男生洗澡洗了半个小时，引起群愤。

三个男生睡一张床，又不是在寝室，开放得很，从李木泽说棠桎的被子香香的开始，越说越远。

小夜灯灯光微弱，李木泽盖着被子猛吸一口，感叹一句：“你的被子好香啊！”

棠桎深感旁边是个变态，很无语，但也习惯了，“能不能矜持一点？跟个变态一样。”

李木泽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还是被棠桎按下去了，“江思历，这你能忍？他说我是变态！”

江思历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说：“说你怎么了，人家又没冤枉你！”

秋夜里的露水起来了，窗户打开一小半透气的，风就从外面吹进来，润润的感觉，又混合着一种植物的天然气味。

“你以后真要去选那个空军飞行员啊？那个可没有一般人自由，明迩怎么办？”这个话题由李木泽问起。

周围安静了几秒，棠桎长叹一口气：“什么怎么办？”

“能不能别装傻？我又不瞎，你说是吧老江？”

江思历也安静下来，嗯了一声。

“二班班长天天就盯着明迩呢，你倒好，可真能沉住气，要是我早就出去骂那个臭小子了。”

“他们愿意发展就发展呗，只要他别欺负我妹妹就行。”

李木泽抽出手，抡起大拳头捶了过去，误伤了江思历。

江思历半起身转向李木泽：“你恨铁不成钢也别让我断子绝孙啊！”

旁边房间传来李姿瑾爽朗的笑声，很魔性，听不清她们在笑什么。

“李姿瑾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跟她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不一定站你这边。”说完这句，就再也没有人回应。

平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有人一夜好梦，有人彻夜难眠。

难眠的是江思历。

早晨厨房热闹得很，李木泽争着要露一手，露一手就让他露一手吧。

五人都挤在厨房，有人当观众，有人当厨师，有人打下手，有人自吹自擂。

林蝶打了个哈欠从房间出来，也挤进去了，“早安孩子们，怎么起的这么早？”

她说着上手摸了一把明迩的脸，露出慈母的笑容。

国庆作业是在假期结束的头一天完成的，满满当当的一摞试卷，还有几本练习题，做得让人绝望。

明迩加班加点在上午做完了所有作业，有些题目棘手得很，草稿纸上疯狂演算。推算到半路，走不通，又换另一条路走。

于是，草稿纸上就出现了一排排整齐的火柴人，做完一整套广播体操的动作。

李姿瑾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抱怨物理作业太难，全是老师的原创，根本搜不到答案，顺便吐槽了一遍老杨，连带着老张都没有被幸免。

“你是不知道，他们出的什么题，都超纲了，要是是我学过的，我不会就算是我笨，这种超纲题简直就是为难人嘛！”

明迩对着手机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也还好，超纲题不算太难。”

“你肯定没问题，天大的事还有学霸给你撑着，我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啊！”对面长长一口叹气，情绪不高。

“我自己做的，没找他。”

匆匆聊了几句李姿瑾又老老实实做题。

书房外的风灌进来，她去关窗户，绕去客厅看电视，这几天都有阅兵仪式的回播，她从开头看的。

外面是阴天，吹着大风，应该是要下雨的节奏。

手机响了一声，她妈妈发的视频，是他们抵达主城拍的，夏文轩还对着镜头做了个搞笑的表情。

这诺大的小县城，没有一个是她的血亲，仿佛她是一个漂泊不定的人，四处飘零。

她不确定这是第几场秋雨，淅淅沥沥下起来了，客厅里飘着一丝丝冷气。秋雨绵绵，带着几分萧瑟。

南方的树木没有北方那么四季分明，一整年都是郁郁葱葱，到了该掉叶子的时节，大风一扫，地上就好几层落叶。

现在的树木还是夏天的那种葱绿，生机勃勃的样子，但马上就会进入萧瑟而又漫长的冬季。

电视里的阅兵仪式还在举行，她的心思已经被捣碎，散落在九霄云外。

门被打开，棠桎提着东西在玄关处换鞋，伞被放在了门口沥水。他正在和人打电话，开了免提的通话被听得清清楚楚，无非就是林蝶交代他照顾好妹妹。

通话还在继续，他放下东西，拿出柠檬水插好吸管，推到她面前，对着电话频频说是。

“给你买的，常温。”

电话那头又有一句话过来：“我的孩子唉，现在秋天了，不能给妹妹喝冷的知道吗，要喝热的，或者常温。”

明迩回了一句：“阿姨，哥给我买的常温的，不会生病的。”

他抽了几张纸出来擦头发上的水珠，问她作业做完了所有，她点头。

“国庆回去会月考吗？”明迩咬着吸管问。

“会吧。”他把手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把握好力度，隔空抛物，完美进了垃圾桶，“理论上会月考，榆中传统。”

“那会不会重新选座位？”

“老张的原则是，每次有这种全年级都参加的考试，都会排座位。”

气氛莫名其妙开始尴尬，两人期间对视了几次，明迩都迅速撤回视线，棠桎想问什么，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