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的司机将车开到门口,他在车门上摸了半天,连门把手都找不到。
笨的可以。
戚容一开始以为他是装纯,直到将人带酒店里,他自己把自己锁房间里,才知道这人是真纯。
戚容敲门的时候,宋京绽在摆弄防盗链,他鼻尖急的沁出汗滴,问戚先生这个怎么解开。
戚容告诉他往外拽。
两个人隔着门缝,戚容听着里面梦里拉拽链子的声音,有些发笑:“这么怕我,还要系防盗链?”
宋京绽居然很认真的讲,门上的标语写着进门请带上防盗链。
他说:“戚先生的包在房间里,我怕有贵重物品会丢。”
戚容觉得有意思。
他不知道夜总会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把人给摸出来的,在江城,还没有人敢偷到戚容的地盘上来。
“戚先生。”他快要哭出来:“这个东西坏掉了,真的解不开。”
戚容失笑,忽然想到什么,告诉他:“你摁着突出来的地方往外拽。”
两秒过后
宋京绽一下拽开门,脸上都是汗。
亏得他生的漂亮,不然戚容绝对会当场把人丢出去。
那晚上是戚容三十五岁生日。
这是宋京绽洗过澡后才知道的事情,来自戚容那些喋喋不休的电话。
他总是温柔又很得体的回,谢谢某某关心,不上不下的,过的什么生日。
宋京绽提出下楼。
戚容摆了摆手,示意他去。
紧接着,他给在楼下等着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助理一言难尽地说:“戚先生,他没有跑。”
戚容这个时候对他已经是升起了无尽的好奇心。
如果真的是从那种地方逃出来,或许仙人跳他戚容都不奇怪,但他偏偏没有,戚容甚至怀疑他是对家派来的细作了。
十分钟之后,房门被准时敲响。
戚容打开门,看着捧着面碗笑的天真的宋京绽。
“戚先生,你要长命百岁。”
他才刚刚过完人生一半,这孩子就祝他长命百岁,真不知道是没情商还是故意戳他痛处了。
戚容收到过很多生日礼物。
珠宝,手表,车和女人,但唯独没收到过一碗亲手做的长寿面。
后来宋京绽和他讲,当时那碗面他都付不起钱,还是酒店看他可爱才让他借用厨房。
戚容不忍心告诉他费用都被算在了戚先生账上,觉得他天真又可爱,一辈子不知道人间险恶才好。
但是当晚,戚容其实是没想做人的。
一个美丽多情的男孩赤.身.裸.体躺在自己床上,估计圣人都不能不为所动。
宋京绽身体绷的很直,戚容叫他放松,他哆哆嗦嗦,还是在笑:“谢谢戚先生把我救出来,以后我报答你给你养老送终。”
戚容当时真的笑出来声。
他想说宝贝你今晚屁股摇的好看就是在报答我了。
他享用他的年轻美丽,银货两讫,十分公平,谈不上什么报答不报答。
戚容箭在弦上。
宋京绽绷的跟棺材板一样的身体也在努力放松。
这个时候,戚容忽然想看看他的表情。
他把宋京绽翻白鱼一样的给转过一面,看他捂着脸蛋,肩膀一抽一抽。
戚容睡过的男孩女孩不少,但绝没有强迫上床的,只这么一个,从刚刚开始就已付诸太多耐心。
戚容已经想到过了今晚就送去手下店里好好调教。
宋京绽忽然张开手指,他的睫毛太长,沾上泪水湿漉漉的显出天真情态,“戚、戚先生。”
戚容这才觉得,这孩子可能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小。
他鬼使神差地问一句:“今年多大?”
宋京绽哆哆嗦嗦讲了个数。
**
次日一早,夜总会被砸了个底朝天。
妈妈吓得花容失色,还是被不知名人套麻袋狠狠敲打一顿。
戚容其实想过送他回家,不是有多好心,主要前半生作孽太多,后半生还想给自己积点德,免得死后遁入阿鼻。
当时戚容温和地向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宋京绽当场就掉下眼泪,不见得是多舍不得,实在是没办法再回那个家。
这孩子生的好,一颦一笑都惹人喜欢,再留两年也不是不行。
当时戚容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戚容跑的最多的除了公司就是医院。
他并不碰宋京绽,维持着一个资本家虚伪的道德底线,但是在宋京绽印象里却是很好的。
有一天晚上他回来,已经接近凌晨,宋京绽像只兔子一样的守到门口,第一时间给他开门。
阿姨已经下班,但戚容吃到的饭都还是热的。
他询问原有,宋京绽居然很平常地说:“我跟阿姨学会了打燃气,超级方便,比生柴火方便多了。”
因为方便,所以每四十分钟打燃气热一次汤。
戚容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照顾过了。
而这种照顾对宋京绽来讲居然是很寻常的方便,戚容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起初只是想养一个小宠物,后来没多长时间,戚容母亲过身,那大概是戚容留存世间仅剩的软肋,自戚母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戚容保持三天喝九顿的作风。
最严重的时候,他宿醉醒来,看见宋京绽满手血。
是他扎的。
戚容藏得很好的精神不正常被宋京绽发觉,他没有远离,被抢救醒来后跟戚容讲话:“我在电视上看到献血有助于身体好。”
他笑的毫无阴霾:“那我有没有献够200cc。”
身边的人都说戚容会养,养的小狗听话又长情。
但唯独宋京绽知道他隐藏在完美皮囊下的暴虐阴鸷,宋京绽毫无底线的包容着戚容,像一片要将人温柔溺亡的海。
那年戚母忌日的时候。
宋京绽神秘兮兮的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
他推着一车被黑布盖着的东西,两个人在大半夜跑到陵园。
宋京绽掀开黑布,里面是戚容听过看过但从没用过的东西。
他让戚容跟他摁着黄纸,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百元大钞,从黄纸的一头开始摁,一寸边角都不放过。
嘴里念念有词。
戚容听了很久他神神叨叨的唱词,才知道大体意思应该是祝他母亲在地下不愁吃喝有钱花,还说请他保佑戚容好好睡觉,不要再难过了。
戚容愣住了。
宋京绽跟他科普:“那些印着毛爷爷的纸币和元宝都是骗人的,在地下根本花不掉,只有黄色的纸钱才能花,还要印上一百元的印子,以后戚先生要记住。”
戚容见他又从小推车里拿出塑料包装的什么东西,宋京绽坐在陵园光洁的地砖上,开始一张一张的折起来。
都是乡下最俗套的丧葬用品。
什么标着天堂牌的电视机,菠萝牌大手机,脸上有滑稽腮红的童男童女,地府牌银行……宋京绽竟然很认真的说:“地府都是一次性消费,多了也不给找零,如果烧金条的话大概他妈妈会心疼,又贵又不好用。”
戚容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知道?”
宋京绽笑意盈盈:“做梦呀,做梦梦到的。”
戚容看着火光将他还有婴儿肥的脸蛋照的红扑扑,像年画娃娃一样讨人喜欢,就没有告诉他其实在江城的公墓里是不允许烧纸钱的。
周遭都是树木,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山。
但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私心,戚容并没有告诉他。
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买下这座山,让宋京绽烧个干净。
那天晚上
在阴恻恻的私人陵园,周围的树梢晃动都像鬼哭狼嚎。
戚容等他烧完杂七杂八,忽然叫他抬头。
宋京绽一点准备都没有,被戚容轻轻咬住嘴角吻了上来。
他眼睛睁的很大,不知道接吻需要闭眼睛。
戚容冰凉的手指盖住他的眼睛,蛇虫盘旋的心脏住进来了一个小天使。
他这半生吻过很多有温度的唇,但从来没有一个,是连纯情接吻都觉得心尖震颤的。
三十五岁的老男人,平生第一次恋爱。
那是宋京绽的初吻,也是戚容的初恋。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牵手同行。
宋京绽浑身紧绷,还在回想那个吻。
戚容忽然问他:“你愿不愿意和我谈恋爱?”
宋京绽没有回答。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戚容已经将把他留下的办法想了千千万万种。
最后想,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关起来,打听话水。
他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通俗点讲甚至可以说多年病龄,他想什么都不过分。
他侧身
思考在哪里下手宋京绽才会最没有痛苦的晕过去。
等他醒来,两个人就会在与世隔绝的漂亮海岛上,给戚容时间,他一定可以让宋京绽爱上自己。
“戚先生。”宋京绽深吸一口气,忽然停下来。
他说:“你晓不晓得门当户对。”
戚容平静问:“这怎么说?”
宋京绽说:“在电视上,平民和公主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如果硬要在一起,平民就会对公主感恩戴德,相敬如宾。”
戚容说,他并不在意家庭门第。
宋京绽舔舔被风吹的干燥的唇,那么瘦那么小,却已有了足够成熟的内心。
他说:“公主被求爱都会有一束花。”
他腼腆地,将手被到身后去,有些羞涩:“你等我带着花和礼物来见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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