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武士不是没有人看清她的动作。
她的动作太快,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不带一点杀意,却已经在不经意间取走了那人的一缕发丝。
也就是说,只要她想,刚才就可以取了那人的命。
这一下,已经足以震慑大部分的武士。
毕竟这是个为了试刀,武士可以直接持刀上大街,遇到人就砍的年代。人命并没有大部分人以为的那么重要。
原本还在激动的几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一边的河村上隆。
河村上隆偏过身,以手掩唇,咳嗽了一声。
挑衅那人握着自己的头发,脸色变幻不定,想到河村上隆的保证,他推开了自己身边的人,走了上去。
“行啊,啊我倒是要试试。”说着,他抽出了一把竹刀,双手握住,举在自己的头侧。
源赖光眨眼。
这人也真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或许该说勇气可嘉?
“我说,你不会是想要用你那把好刀,和我们这样的普通武士的普通刀剑比较吧?那就不用比了,我直接把脖子送过去给你切还差不多。”
河村上隆的能力不算一流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上去的这人武力值看起来如何暂且不说,但是这头脑显然是不错的。
这样的话,显然是逼着源赖光弃刀换竹刀了。
河村上隆上前一步。
“哎哎,大家听我一句劝,咱们都是源赖光大人手下的武士,切磋可以,但是如果真发生什么就不好了,真刀就没必要了吧,不如用竹刀切磋一下?”
源赖光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上前的人畏惧于之前源赖光之前一刀的锋锐,而其他想要试试的人担心自己的武器,而源赖光,也在担心自己胜的太快,没有办法达到想要的效果。
毕竟她的目标,可不是让他们口服心不服。
异彩在她的瞳孔划过,她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刀归鞘,大大方方的靠在了一边的树上。
“既如此,那么,就请赐教了。”
对面的武士松了口气。
他又从一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把竹刀,一丢给了源赖光。
源赖光伸手拿到的那一瞬间,竹刀已经迎面击了下来。
原来不是草包啊。
唔,就是不知道是故意表现成那个样子来让她放松警惕,还是真的就如此的性格呢?
这么想着,她毫不犹豫的接住竹刀,蹲身反手把刀背在自己的肩上,抗住了这一下攻击。
转瞬之间的动作灵活轻巧,动作在不经意之间完成,似乎早已经烂熟于心。
来者的动作迅速,一招不成便快速的变招,看的一边的河村上隆忍不住暗自点头。
他能被河村上隆选上,并接下这个事情,本身就不是什么真正的草包。
虽然他的性格并不讨喜,但是每日的日课其他武士之中做的最刻苦的其中之一。
以为他就是看起来那么好打发,那么这人怕就是要吃亏了。
但是可惜的是,源赖光并没有如同他预想一般,在这人的攻击面前露怯。
她的动作不带一分的杀意,仿佛他们所说的切磋,就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普通交流。
但是她每一次都能稳稳的接下对方的攻击。
对面的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攻击逐渐加快,像是一场狂风暴雨,向着源赖光的方向袭去。
其他人看来,两个人似乎一直是他在攻击,对方防守,他占了上风的样子,但是只有他才知道,自己现在打的有多艰难。
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已经被对方预料到,只要他想要做的,在他砍下之前,对方的竹刀已经等在那里。
就像是,她已经摸清了自己的一切套路一样。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他是个泥腿子,并非正统武士家庭出身,在来这里之前几乎都是自己练习,自己摸索,因此并没有什么招数和流派可言。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成功的加入了藤原家的武士队伍。
这就像是个从幼儿园起就自学的孩子考上了985,211一样不可思议。
他的努力,动作的刁钻奇诡,都不是外人可以轻易窥破的。
但是现在,他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摊开,晾在了这人面前一般。
他紧咬着牙关,动作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源赖光接的十分轻松。
毕竟之前她战斗的对象都是妖怪之流。
没有足够的力气,多好的武器都没有办法破开对方的防御。没有足够的灵活,对方的攻击随时能要了她的命。没有足够的速度,她随时可能死在对方毫无章法的攻击之下。
这人的动作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对比其他妖怪而言,简直不能太简单了,几乎就是每天在打地狱难度的通关者回去打简单模式。
有点无聊。
但是其他的武士看的可不无聊。
他们并不了解这个武士。
上前的这位和他们身份不同,不是他们这些武士家族出身,平时也拮据,并不会经常和他们一起玩,因此即便其他人知道他,也不过就是知道他们队伍里有这么个人罢了。
之前看他的挑衅,有些人觉得他粗鲁野蛮,但是他的行为能让他们看戏,他们也觉得不错。
现在看来,这人的水平说不定在自己之上。
眼见着源赖光一次都不曾回击,几个自认是对方已经打得源赖光来不及回手,只能被迫接受攻击的武士攥紧了拳头,用力的挥舞着,如果不是因为教养所限,说不定的都要开始叫好了
源赖光一边接招,一边看着那人的动作。
虽然外人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是越来越快,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但是实际上,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上渗出了大滴的汗水,眼神也开始散乱起来了。
她之所以会拖这么长时间,自然不是故意逗人玩。
现在寄人篱下,【源赖光】又给了她这么些人,那她最好是能把人教出来,作为他收留她的报答。
源赖光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顽石或者璞玉打磨出该有的亮光来。
她不了解这些人的能力和性情,有什么能比这样的一场战斗来的直接呢?
但是现在对方再这么下去,可能会情绪崩溃。
源赖光开始变招了。
武士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不妙,但是现在他已经打红了眼,眼前只剩下了一条路可走。
如果这时候停下,不能让河村上隆满意的话,这个龟孙答应教他的流派心法和技巧说不定就落空了。
这么想着,他咬着的牙关忽然松开,发出了一声近乎于咆哮的喊声。
“啊——”
而也在这时。
场上与场下的人一起安静了下来,整个场面安静的不可思议。
光滑圆润的竹刀,在武士的脖颈处划开了一条血线。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为了避免伤人,竹刀都是柔和圆润的钝角。
但是与此同时,斜斜的血线,顺着竹刀落在了源赖光的手臂上。
她欺身贴在那人的怀里,他手上的竹刀还保持着贴在他脖颈上的动作。
而那人的手臂直直的伸着,还保持着挥空的姿势,眼睛放空,一脸的不可思议与恐惧。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手上的竹刀,桄榔一声落地。
他输了。
而与此同时,他倒在了地上。
“松下!”
“松下一重!”
原本认识或不认识这个上前的武士的人,忽然之间都变了脸色。
在这次的战斗之前,他们即便是认识松下,也不过是觉得这是一个不合群的穷酸武士罢了,野路子出身,没什么足以令人称道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的存在已经有了不同的意义。
他之前的战斗足可以用精彩来形容,一身的武技在之前的对战之中显示的淋漓尽致。
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人,忽然展现出了自己的不同寻常之处。
在他们觉得松下随时都要赢的时候,他忽然倒下了。
而且是这种看起来十分戏剧化,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倒下。
就像是中毒又或者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不可思议。
源赖光看着面前的场景,暗自感慨,看到一个好苗子,忍不住多试了几下,似乎是有点过分了。
这么想着,她慢步后退。
松下一重在地上躺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一线血珠在他的脖颈淌下,落在了地面,鲜红的灼人。
简直就像是死了一样。
源赖光刚想上前,但是其他的武士因为事情的突然转变而猛地警惕了起来,聚集在一起,把松下一重拦在了身后。
几个拦在那里的武士尖声叫了起来。
“你杀了松下一重!”
“你杀了他,现在还想怎么样!”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其他的武士没有开口,但是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源赖光的身上,似乎是要等源赖光的一个回答。
一边的河村上隆看着现在的情况,暗自点了点头。
虽然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但是现在的这个情况,也足以让他觉得欣慰了。
现在就看这个毛头小子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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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这里不是我写错了,因为之前光光和松下的战斗深入人心,他一时忘了光光其实是女性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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