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老院长。”傅阳阳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太阳挂在天边吐着丝,此刻下午五点半,是大多数师生的饭点时间,办公室里只有老院长一人。他似乎正忙着什么事,戴着老花镜处理一大叠文件,根本没时间吃饭,听见声下意识喊,“请进。”

一抬头老院子就看见了模样颇为俊俏的傅阳阳。他穿了件黑色短袖,搭配白色短裤,看起来特阳光,一晃眼老院长还以为回到了八年前,看到了那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傅阳阳。

八年过去了,在他身上竟没有一点岁月流过的痕迹,老院长惊喜地抬了抬老花眼镜,想更清楚地看见他。

厚厚的镜片后面,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自傅阳阳研究生毕业,这还是第一次见他。

进入办公室,傅阳阳带上门,感觉一股冷气迎面扑来。

这温度对他这样的年轻小伙来说挺爽的,但对于老院长耳顺之年的人来说不太友好,他眼尖地瞄准放在窗台的空调控制器,掠过老院长,径直走到窗前将温度调高了两度。

做完这一切,感受到空调吹出的风不再那么寒冷,他转身抬手,大拇指和中指摩擦出清脆的响指声,与此同时他扯着不着调的嗓子打招呼,“老院长好啊。”

又酷又拽,还有点中二,老院长活生生将泪珠吸了回去,哭笑不得,“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装啊。”

“谁三十了?”傅阳阳不乐意地瞪眼,“我二十六的大好年华,怎么到你嘴里就三十了?”

“再过四年不就三十岁了?你以为四年需要多久,很快的,”老院长乐呵呵地打趣,“西北说你会来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不过想一想也是,你很少会拒绝人的。”

“我没这么好心,”傅阳阳挥手,不怎么在意地说,“纯粹是因为不想在家闲着,原因你应该知道,我记着我有您微信好友。”

老院长迟疑地点了点头,“你和刘岳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傅阳阳打住了,他仿佛猜到老院长会说什么了,“我的个老院长啊,我和他之间没误会,您就别管了,我上这儿来是来演讲的,可不是来听您说教的,您要是真忍不住想说,那我可就走了。”

“你说这事闹的,说你小子两句你就要走,几年不见你这脾气还长了啊,”老院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后者面不改色地黑着脸,明知他是装的,但老院长还是顺坡下驴哄了哄,“行行行我不说了,好久没见,带你去小餐馆搓一顿,算是犒劳你成吧?”

“我乐意至极。”傅阳阳笑眯眯地回答。

无论是大学还是研究生阶段,老院长都帮了傅阳阳很多,这份人情傅阳阳惦记着,要不然江西北让他回来讲座,也不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老院长不仅是傅阳阳他们中文系的院长,还是傅阳阳研究生时期的导师。那时他总喜欢请傅阳阳他们下馆子,其中也有江西北。

江西北吃得最多了,傅阳阳则是无肉不欢的那种,其中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肉。

“你口味还是没变。”从学校的小餐馆走出来,老院长又忍不住打趣他。老实说他挺不明白的,他那么多学生里,为啥偏偏傅阳阳就没什么变化。

傅阳阳用纸巾擦了擦嘴,“我比较念旧。”

“既然你念旧……”

傅阳阳知道老院长又想提起他和刘岳的事情了。看来老院长以为是自己甩了刘岳,想劝说自己回头是岸珍惜眼前人。可实际上是刘岳甩的他,毫不留情,他想珍惜、念旧也没机会了。

这段感情的确是完了,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刘岳提出的分手。如同刘岳说的,这段感情一开始就不平衡,如果大家知道是刘岳提的分手,那他们会觉得是刘岳负了自己,那样舆论的矛头会指向刘岳。

说得好听是他最后的绅士行为,其实也是为保全自己的颜面,反正就像他爸说的,这段感情也应该画上句号了,傅阳阳也不想再管了。

他不是没想过挽回,但刘岳最后的那通电话太绝了。

绝得就算勇敢如傅阳阳,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整个校园有四个校门,最为繁华的就是东门,尤其是下午五点以后各种小摊就位,烧烤、卤味、关东煮、小炒等美食汇聚一堂,整个东门都飘荡着一股烟火的气息,怕是连神仙都会被吸引。以前傅阳阳还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喜欢买点卤味搭着水果捞凑合一顿,别说,吃着还挺美的。

傅阳阳和老院长从东门有说有笑地走过,恰巧看见一个模样清隽、身材高挑的帅哥迈腿跨过门槛。

门口旁边有个戴红帽子的阿姨在派发广告纸,看见帅哥经过赶忙凑过去,笑容灿烂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顺带多了两眼,又抛了个媚眼过去。

可惜帅哥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媚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表情很冷,嘴唇紧抿,似乎不怎么高兴,左手拎了个小袋子,右手接过广告纸捏在了手里,小声说了声,“谢谢。”

接个广告纸还要说谢谢,擦肩而过的时候傅阳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老院长也瞥了眼。

但那人行色匆匆,并未注意到他们。

等人走远,老院长才,开始嘀咕道,“刚才那人好像是金融系新来的老师。”

比起老院长的迟钝,傅阳阳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辛老师,好歹也上过他两节微积分课,还那么幸运地被邀请起来回答问题,再加上辛老师那张脸的确是长得帅,他哪能忘记啊。

他冲老院长抬了抬下巴,好奇地问,“你这个中文系的院长,还认识金融系新来的老师?”

“你不是没看到,那老师长得帅啊,”老院长“啧啧啧”咂舌,“我一直有关注我们学校的贴吧,这两年冷清下来了,也只有每逢高考才会有人来问东问西。结果就因为这位帅哥老师的到来,硬是让贴吧重新热闹起来了,帖子好多都是在谈论他的,你说神不神?”

“神,太神了?”傅阳阳笑着点头,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大概就是曾经他也享受过这么一个待遇,甚至他还披着贴吧马甲对一个迷恋他的女生说,“傅阳阳这个人啊,没你描述得这么完美,别把你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去了。”

结果那个女生也是个狠人,为了维护男神在她心目中的光辉印象,硬是跟傅阳阳对了一晚上的线,差点没骂起来。

后来刘岳知道了这事,笑着说,“那女生要是知道那个马甲后面是你,一定后悔死了。”

“说起来辛老师也是本地人,大学考到北京去了,硕博连读,没想到这博士还读完就跑回这里来了,可把他导师气坏了,”老院长笑得合不拢嘴,“他导师我认识,跟我关系还不错,之前还打电话跟我抱怨过这事,让我好好照顾他学生。”

“硕博连读啊,”傅阳阳心想这人确实是优秀,“那他多大?”

“二十六。”

“跟我一样大,那应该和我是一届的了。”

老院长突然想起了什么,数落道,“人家还是高考状元,是你能比的吗?”

傅阳阳一听,立即自叹不如地恭维道,“那可比我棒多了,我可不配跟人家比。”

“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老院长听了他这话哭笑不得,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他一脚,“你难道差了吗?就是心思不在这里,让你考博也不考,还嫌我啰嗦,说以后不想再看见我这张老脸,会做噩梦。”

“那不是开玩笑的嘛,你老人家精神矍铄、老当益壮、深明大义,应该不会记仇的吧?”傅阳阳轻轻捏了捏老院长的肩,捡了些好言好语哄道,“人各有志,你应该支持我,这才是一个好院长的风范。”

听了他这番话,老院长不由好笑,也确实又笑了出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阳仔是心不在此。

他们又说了两句,谈天谈地,将这事掩过去了。

余光瞥见了学校林立的店铺里有家小超市,傅阳阳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挥了挥手让老院长先走,自己也是将夏日的燥热丢在超市外,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是空调营造出的清凉氛围,比最开始的办公室更冷了两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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