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20日写的一段想法。这几个月状态真的糟透了,但回看这段话还是会觉得——是啊,既然想得这么清楚了,就应当坚持下去,熬下去。
所以也收进《写文笔记》里,难熬的时候回头看看。)
以前写文只是觉得我写的故事吸引不了读者,现在写文渐渐感觉到我写的故事既不能吸引读者,也不能打动读者。
所以放低要求,要保证打动自己,让自己满意。
但自己绝大部分时候也很不满意。
所以偶尔刷到别人议论“以前喜欢的作者现在写得很烂”,都会担心是在说我,虽然理智上也明白这大概率是我自我意识过剩,毕竟我的读者那么少,刚好看到个在说我的实在是可能性极小。
不过还是会想,这篇文能写到2025年顺利完结的话,我写文就刚好二十年了。这件坚持了这么久的事,既然有了个美好的开头,就好好结束吧!为了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也给这个故事里我喜欢的、想写的这些人物一个人交代。
因此更想尽全力写好这个故事,即使我的笔力非常有限。
这些年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但偶尔停下手头的工作,还是会记起高三那年的某一天,我站在讲台下看着别人,突然意识到我是个一文不值的废物,除了写文毫无长处,而这个唯一的“长处”放在真正会写文的人那里也是可笑的短处。
思维模式大概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改变的。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过了十一年,现在再想起那一天,我也还是会嚎啕大哭。
那天也在哭。回到家,看见妈妈在厨房做饭,我靠着冰箱坐到地板上,忽然就开始大哭,怎么也停不下来。
后来很多年,我对写文都有一种执念,好像我必须通过这件事证明自己的价值,因为这是我废物的一生中唯一值得一提的事。精神状态最糟糕的那几年也就在这个阶段。
再后来,慢慢看开了些,知道自己即使不写文,对身边的人来说也能提供哪怕一丁点价值,也终于接受“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废物也有权利活着”这个道理,虽然时常还是会反复、会焦虑,但已经学着不再频频回头,且行且看。
将来还会有什么变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这方面是不是很像阿念呢?
其实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意识到自己如此渺小无力的那一天,也很像阿念七岁那年经历过的那天。
只是阿念跟我不一样。
我喜欢她的勇敢,喜欢她的固执,喜欢她的横冲直撞,喜欢她即使恐惧、即使知道没有结果,也要竭尽全力跑下去的决心。我也喜欢她会犯错,喜欢她会改变,喜欢她偶尔也会停下脚步,回顾自己的来时路。
我那么喜欢她,又离她那么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写出她的故事。那么也许……也许这才是我该做的事。
还是会记得那个想法:如果这个世界能写成一个故事,我一定是个不会出场,也不会留下名字的路人。当一片尘埃或许不精彩,但也不会带来什么祸害,这样很好,也很安全。
但还有一些人,ta们也是尘埃,也无力改变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事,无法实现自己的目标,甚至一直——一直都在自己那或平凡或痛苦的人生里挣扎。
“每日睁眼我便想,我真要这样熬一世么?”
我也想写这样的人。ta们与我相似,又与我不同。即使不是主角,ta们也会在故事里占下小小的一笔。
想写,想写,也知道只有我会写。
于是再怎么孤单,再怎么恨自己像个废物一样一无是处、丢人现眼,也只敢偶尔停一停,偶尔自暴自弃。
也许以后再不会有勇气写故事了,所以至少这一次要学一学阿念,哪怕心怀恐惧、明白注定会失败,也要蒙起眼睛走下去。
为了什么呢?
为了阿念站在南山那条唯一的、又陡又长的山梯上,回望西南漫无边际的群山的瞬间。
为了那些摇摆不定、矛盾不已的人。
为了不想活又切实活着的每一天。
为了不值得被书写、被记录,但鼓起勇气去想象、去记录的这一段人生。
也许我永远是个废物,连想象也贫瘠又单调。
但是……唉。
起码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在某些瞬间,我真的觉得这不重要。
那才是我觉得我真正活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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