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是对于这个不在意,恩奇都可能并不会管太多,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恩奇都发现,白雾对太多东西都不在意了,穿着,食物,睡眠,甚至是喜好,和她自己的生命。
就像是一株孤独的千屈菜,明明好好的在人世间活着,却感觉随时都可能会在不知道的地方消逝一样。
所以继吉尔伽美什之后,恩奇都也有了去哪都带上白雾的习惯,一旦不能带上她,也是对照顾她的侍女千叮咛万嘱咐。
唯独白雾本人依旧没有什么改变,除了陪在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之外的时间,她不是在房间,就是在狮笼。
但是要说改变,还是有的,木偶一样冷淡的少女,终于学会了提一些要求,恩奇都耗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得知了少女一些口味的偏好。
她喜甜,却又不喜欢太甜,酸甜的味道最得她喜欢,和普通小姑娘的喜好没什么两样。
所以,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明明诞生的时候比白雾还要短,恩奇都却已经下意识把她当做妹妹之类的角色去照顾。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或许是当初少女呼出他的名字给了他亲切感,亦或者是少女眼中微弱的呼救被他捕捉到了。
又或许只是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所以想尽办法希望她再笑一笑。
而吉尔伽美什呢?
自那日的问答过后,他忽然喜欢上了逗白雾说话,总是想尽办法让她开口多说几句话,察觉到挚友的恶趣味的恩奇都也没有阻止,白雾多说一些话也是他乐得其见的事。
“那些傲慢的家伙应该存在吗?旧时代的家伙就乖乖被淘汰吧!”
“正因为是神明所以才会不甘心吧,因为尊严和傲慢。”
白雾看着外面的天空,开口接过了吉尔伽美什的话。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被抹去,成为传说的一部分,再也无法操纵人类,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神明本身,就是人类的前身啊,哪怕带上再冠冕堂皇的借口,也只不过是为了显得自己高于人类而已。”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让那些家伙听到你说的话,肯定气的酒杯都砸了。”
吉尔伽美什被白雾的话愉悦到了,直接放声大笑,恩奇都则是一脸无奈的看着两个一脸无所谓的在调侃神明的家伙。
“也就你们两个敢这么说了。”
他叹息道。
而白雾呢?她只是歪了歪头,然后向着恩奇都伸出手。
恩奇都熟练的把她抱起,揉了揉头发。
“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向一个兵器索取温度。”
白雾只是摇头。
“小恩不是什么兵器,或许因为被神创造决定了你的出生确实是作为一把兵器,可是从你拥有自己的思想开始,你就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人因思想而存在,因思想而璀璨。”
“你都这样说了,叫我如何再反驳呢?”
白雾只是蹭了蹭恩奇都的脸颊,不再说话,而这一幕落在吉尔伽美什眼里,只让他感觉像是家养的两只猫在互蹭,这让他有些手痒,想摸。
作为最随心所欲的王,吉尔伽美什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于是他直接上前一手一只,撸起了猫。
索性白雾和恩奇都都不是多在意这些细节的人,也都好脾气的任他把自己的头发摸得乱糟糟的。
这样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样,缓慢绵延又细长,但是终究还是在流动的。
于是在某一天,命运的节点还是降临了。
树巨人芬巴巴到处作乱,乌鲁克的子民们深受其害,苦不堪言,他甚至绑走了乌鲁克子民崇敬的女神伊什塔尔。
听到子民哭嚎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然后就出发去讨伐芬巴巴。
在他们离开的前一晚,白雾难得的主动去找了恩奇都,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恩奇都,被白雾一直盯着的恩奇都有些无奈,他拍了拍白雾的头,安抚她。
“安心吧,我好歹是神造的兵器,战争才是我的主场,我们是不会有事的。”
白雾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了。
“嗯。”
隔日二人便出发了,白雾离开了房间,在侍女的看护下来到了城墙上,一坐就是一天。
讨伐芬巴巴自然不可能一天就能结束,可是不论侍女怎么可能劝说,白雾每天都待在城墙上,什么也不说,就那样守着,一直到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回来为止。
远方传来了芬巴巴讨伐成功的消息,城内的人们陷入了狂欢,所有人都在称赞着他们的王还有王的挚友。
人们自发的来到了城门外,迎接他们的英雄。
而白雾却回到了神庙里,去了狮笼,她熟练的在狮子旁边坐下,把头埋进它的鬃毛里。
狮子也早就已经熟悉了她,只是甩了甩尾巴,继续晒太阳。
[命运是无法更改的]
白雾当然知道这一点,也正是因此,她知道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阻止不了。
晚饭时间,她听到侍女们讨论,下午的时候,伊什塔尔在城墙上大声辱骂吉尔伽美什。
“明明是王救了她,却因为求爱被拒绝而这样落王的面子,就算是女神大人也太过分了一点!”
“可是确实是王拒绝在先啊......”
[再美好的东西,得到之后注定就会失去]
被拒绝和无视的伊什塔尔,向父神安努撒娇,派出了天之公牛,乌鲁克再次陷入灾祸。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白雾,看着笑容依旧的恩奇都不知不觉竟落下了泪珠。
哪怕察觉到了白雾这段时间的不对劲,可是恩奇都并没有问出口,实在是少女眼中的悲伤和脆弱都快溢出来了,这让恩奇都害怕自己问出口,她就会崩溃。
可是白雾的眼泪还是让向来都比较稳重的恩奇都慌了神,就连吉尔伽美什都不由的投注了几分视线。
但是白雾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诉说是没有用的,一切已经注定了]
吉尔伽美什因为白雾的不知好歹冷哼了一声,就继续和恩奇都讨论起了解决天之公牛的方案。
白雾则是悄悄的回了房间。
此后就像后世的史诗所写的那样,他们成功的杀死了天之公牛,引起了诸神的怒火,于是安努提出要杀死吉尔伽美什,却被另外一派的神明拦下,决心给吉尔伽美什一个教训的神明们最后决定,杀死恩奇都。
于是恩奇都连续做了三天噩梦,然后迅速的开始衰弱了起来,吉尔伽美什找遍了各种医生,倾尽全力,都没有让恩奇都有一丝好转。
在一个无比寂静的夜晚,白雾终于还是去见了恩奇都。
她只是不言不语,用饱含悲伤的眼睛看着已经无比虚弱的恩奇都。
恩奇都笑了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
“原谅我的软弱,恩奇都。”
“我知道这一切,可是无论我怎么想,我都找不到改变它的方法。”
白雾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颤抖着,握住了恩奇都的手,可是那双手已经失去了以往的温度。
“对不起,对不起。”
“这并不怪你,一直以来都憋着不说,辛苦你了。”
“我不明白啊,恩奇都。”
白雾带着哭腔,哑着嗓子询问。
“人究竟为什么而存在?”
“我为什么而活着?神妓说我会找到答案的,可是我不明白,还是不明白。”
恩奇都勉强抬起了自己的手,就像以前一样,揉了揉白雾的头发。
“因为存在而存在啊。”
恩奇都回答。
“就好比此刻你会因为我的逝去而悲伤一样,自然也会为了相遇而欣喜,正是这些相遇,才有了活着的理由。”
“代替我好好陪着他吧,白雾。”
白雾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周围的寂静快把他们吞噬了,她才开口应答。
“好。”
恩奇都最终还是死去了,悲伤的王拥着挚友的尸体,他没有哭嚎,只是沉寂着,而白雾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默默的陪着这位王。
王把挚友的尸体存放进了冥界,白雾也认识了冥界的女神,并知道了她一个可爱的名字,艾蕾。
或许是因为同样是女性吧,她们两个的相性意外的不错,白雾很喜欢这个有些傲娇但是内里非常温柔的女神。
但是她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能经常进出冥界,而艾蕾则是完全不能离开冥界。
于是两个才认识不久的好友,只能靠着特殊的信件交流。
王离开了乌鲁克,去寻找人类的先祖,询问关于永生的奥秘。
挚友的死亡对他打击很大,他把乌鲁克托付给了白雾之后,不顾任何人的劝阻,执拗的离开了。
可是诸神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恩奇都的死去而彻底平息,乌鲁克依旧天灾不断,子民依旧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饶是一直辅佐王的西杜丽,对于现状都有些苦手,白雾接过了大部分的职责,开始指导乌鲁克的子民生存避难,熬过灾祸,获取食物。
一开始西杜丽并不是很信任白雾,但是很快她就惊讶的发现,虽然做不到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那样完美,但是这个纤细的少女还是凭着自己一己之身,撑起了这个被诸神责罚的国家。
猎杀猛兽,解决灾祸,制定法令,在天灾频出的乌鲁克,能够勉强维持所以子民的温饱,在西杜丽眼里,白雾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可是少女孱弱的身体遭不住长久的疲劳,于是西杜丽只能在神庙留下几位医生,无时不刻都在管控着白雾的健康。
她不能生病,一旦白雾病倒,这个国家就会失去主心骨,哪怕西杜丽可以维持住秩序,但是时间一久,一切都会崩坏。
王留下的代理者,是乌鲁克子民的精神支柱,倘若连她都病倒了,子民们如何能撑过这些灾祸,等到王回归的那一天?
对不起我食言了!实在是乌鲁克太香了呜呜呜呜,
小恩是天使!!!
其实后面闪闪也对白雾很温柔,不知道你们察觉出来没有。
在白雾说出“因为他是王”的时候,她就已经得到了闪闪的承认,所以闪闪才会把乌鲁克托付给她。
这三人是友情向哦,不要想歪。
因为小恩没有性别所以白雾才会和他那么亲密。
其实白雾一直想说出来,但是她发现说出来没有用,改变不了什么,她想过无数的设想,都无法实现,因为她在神明面前压根不够看,她就是一个凡人,连救赎都是一个神造兵器给的。
其实白雾和闪闪已经算是友人了,只是不明显,主要是闪闪的臭脾气,嗯,到了贤王哪里会好一点。
乌鲁克还有一章,就是绝对魔兽战线哪里,金固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想,乌鲁克组的情感太复杂了,我又没有办法明摆着写出来,只能写一些细节,暗示一下。
比如这章开头哪里【继吉尔伽美什之后,恩奇都也有了去哪里都带上白雾的习惯】。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闪闪有去哪里都带上白雾的习惯,这是一种独属于闪闪的温柔吧,也有教导和看护白雾的含义。
其实可以扣出很多糖的,乌鲁克线,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扣出来超级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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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番外】遥远而古老的史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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