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的路上,巫铭莫名想起五六岁时偷跑下山遇到人贩子的事情,许是年纪小,太久远,他已经记不清当时那人的脸了。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想记起些快乐的事情,以消解此战带给他他的失落,他好想师父,他自醒来一直到现在都快两年了,一直都没能见到大师父。
巫铭也想玄萧,不知他一个人在东都会有多少麻烦,何况还失去了功力……
北玄损失八千余人,六员大将战死,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若是玄萧在就好了。
要是玄萧在,一定不会贸然进攻,他用兵那么厉害,对他那么好,身子那么热,唇那么软……不对,他怎么就想到这里了?
巫铭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还没到春天呢!
可他太久没有疏解过,此时只要一想到玄萧,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到那人与他欢喜时才会流露的表情,包裹他的地方那么热,美目含情……
想着想着,他的亵裤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脏了。
巫铭被自己的身体吓了一跳,他再次告诉自己,他们两人绝无可能,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刀兵相向,他自知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的理亏,但他也不能不为族人报仇。
“巫将军,戚总兵找你,宴监军也已经在大帐候着了。”
巫铭被一声从帐外传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他忙从榻上爬起来:“好的,我马上去。”
这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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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阁主?”池彦带着新来的信件到玄萧住着的院子。
“嘘,别惊了我的鱼……”冰面不算厚,在鱼线的下方,有一个被砸开的窟窿。
“你还真是悠闲。”池彦冷笑着踱步走到玄萧旁边:“戚戎已经回战场了,这仗很快便会有个结果,到时就该回来对付你了。”
玄萧喟叹:“唉,年纪大了,杆都握不住咯。”说着,他就钓起了一条小鱼。
“你……”池彦被无视,有些愤怒,他夺过鱼竿,将鱼甩到了冰面上。
玄萧这才转动轮椅,面朝了他。
“北边要不了多久就会班师回朝,到时他以养军为由,向皇帝要调动各地秘库银粮,我们就白布置了!”
“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老夫,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玄萧眸子沉了沉,贪财之人往往畏死,而这池彦为了钱却是不要命,池彦一直以荒淫无度奸佞小人的形象示人,可住在庄子里的玄萧却发现,池彦虽然看似纸醉金迷,实际上府上开支全都积于表面。池彦明面上大批采买红萝炭,实际上府上大多数屋子都是用木柴和寻常焦炭,上次池彦外出,他去池彦屋里转了转,那些看似昂贵奢侈的物件,有不少都是假的,就连他的床铺,虽然铺得是软烟罗,却已经被磨损得很旧了。
池彦一直都没放下过伪装。
他若是真的贪财,又何必铤而走险,去惦记秘库?何况他还对北玄战事甚至京都局势一点也不关心。凡是天下乱,都不利于赚钱,他一个贪财之人不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玄萧觉着,若说池彦敛财,不如说他是在筹银。
对此,玄萧有两种猜测。
第一种可能,这池彦自己想当皇帝,这是在准备造反,第二种可能,他背后还有一个隐藏的势力,池彦只不过是那未知势力的一个马前卒。
他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一个人,想要在太平盛世造反难如登天,当年自己死后,池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本事当上国师,若说他背后没有什么人支持,玄萧是不信的。
不过此刻还不能知道池彦的真正目的,玄萧选择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池彦面前,他就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刀。
“宴徽回来,内宫我们便再难踏足。”池彦着急得很。
“你还我鱼来。”
“别鱼了,你若是再无用处,本座也不会再留你!”
“啧,你放心,他们动不了你的银子,玄铮身体每况愈下,比从前多疑了不知多少,太子又出了事,他眼下最忌惮的便是权臣。”
戚戎宴徽就是手握大权之人。
“可只要他们回来了,必然就会对付你我。”
“不不不,”玄萧摇了摇手指“我钓鱼,要用鱼竿,他们二人就像鱼竿,鱼竿钓上来的东西是我的,可与鱼最直接的联系却是鱼竿。”
“你想说什么?”
“你培植在宫里的宦官,该用了。”
言尽于此,池彦也能猜到玄萧的计策。
有了鱼,鱼竿就“活”了。
玄萧回了屋,孤月送来信件:“大人,是巫少侠给您的信,他知道你处境,因此这段时间未有与您通信。”
“还挺贴心。”玄萧柔和地笑了笑。
他拆开信,一字一句地摩挲,像是要把自己嵌进去似的。巫铭与他说的都是些琐事,说了自己的吃的败仗,他说自己受了罚,说他早上吃了什么,晚上看了什么,洋洋洒洒,都是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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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北夏战败,向北玄献上降表。
终于,在小年这一天,戚戎班师回朝。仪仗之后是载着许多贡品的车,戚戎宴徽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再往后便是巫小将军和其他没有留在边境守军的将领。
巫铭不是总兵,他无需呈报军务,便想要回府,他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他在东都并没有府邸,他一直都吃玄萧用玄萧,如今玄萧府邸被封,他竟生出了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他正要去客栈,半道上却遇到了孤月。
“巫少侠!”孤月叫住他。
“诶?孤月,你怎么在这啊?”
“先生喊我领你回家,跟我来。”
巫铭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跟着孤月就走了。
他们来到的院子在城南民坊的一角,一街之隔就是热闹的集市。
他进门,见到了止丘,见到了玄萧府上的厨子和侍从,唯独不见玄萧。
“玄叔叔呢?”
“他被池彦软禁着,你不用担心,池彦不会动他。”
“在池彦的庄子上?”
孤月点点头:“他与池彦达成了合作。”
巫铭不解:“他为何要与池彦那种人合谋?”
“多得你也别问了,等你见过大人,他自会与你说。我在此一来便是告诉你大人的情况,二来也是恭喜你得胜归来,陛下早已给你备着宅子了,先前府宅翻修,你又在边关,因此没同你说,这回大军班师回朝,宅子肯定是要赏赐给你的,不过在那之前,你暂且在这住几日,待圣旨下来,你便有自己的府邸咯。”
“好吧……”
“至于大人的事,他自有把握,你刚回朝,也该安心休息一段时间,他若要见你,我会来找你的。”
就算孤月这么说了,但巫铭还是放心不下,他决定夜里就要去看玄萧:“嗯,我明白,我不会去打扰他,谢谢你。”
孤月将巫铭的表情尽收眼底,孤月一看就猜到巫铭在想着怎么去见玄萧,他翘起嘴角,已然看穿了一切。
入夜,玄萧准备休息,平日里这个点,孤月都会来给玄萧关窗和检查壁炉烟囱通风,然后给他填炭火,今夜他却没来。
玄萧等了一会也不见孤月来,便自己上前要关窗。
忽然,他听到房顶有踏雪的声音,他虽没了武功,但耳力没有减退多少,梁上必然有人。
他警觉起来,从靴子里抽出匕首,躲到了门后举起匕首。
房门没有被推开,而他背后的窗户却跃入了个人,他转头就要刺,却被来人捉住了手腕:“我、是我啊。”
“你……”玄萧收起匕首,他本想问他为什么不敲门进,但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肯定不能惊动池彦,便改口道:“你长高了。”
“没有啊。”巫铭道:“我已经不长个了,可能是壮了些。”
巫铭的肩已经比长时间没有进行锻炼的玄萧略宽了。
巫铭成熟了不少,玄萧引人坐下:“你在京都有地方住吗?”
“不是你安排我住城南院子的吗?”
“什么?”
“你喊孤月让我住城南院子啊。”
“他没和我说你已经回来了。”现在玄萧的消息都是池彦给,再者就是靠孤月,想来孤月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城南离这挺远的,时候也不早了,今晚你睡这吧!”玄萧转动轮椅,去收拾床铺。
巫铭也不推辞,爽快应下了,他看着玄萧的背影,心底是按耐不住的**,玄萧回头,就对上青年如虎狼般的目光,他愣了一瞬,下一秒就被人托抱起来,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玄萧……我好想你……恨你这么久都不与我书信,你又不爱惜自己,把自己伤成这样……还自个往贼窝里头钻。”
两人唇齿纠缠在了一起。
“只有我……只有我能杀你……别人,不可以……”
“嗯……”玄萧也粗喘着:“你这呆头鹅,许久不见,长本事了……”
“今晚就叫你看看我新长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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