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媛话暖人心,多年的伴读经历使她对她了解太深。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夫妻有事!
靠过来,攥着手儿安慰,贴着耳私语。
“别总指望医家,常言医身不医心,吃那些苦药汤子把脸儿吃酸了。也别总想着自己有病,好好的人,哪有什么病!女人家的许多杂症,经信不调、血热气虚,成了亲了都好了。”
如晔垂眸不语,冯淑媛拍着手着急。
“嗐,我的公主大人,当真听不懂吗?挑明了说吧,男人家是医咱们女人的药。你们床笫之上和睦、快活、自在,自然百病消。可若太过了也伤身,你也别纵着他。”
“瞧你这恹恹的模样,是不是房事上太盛了些?也难怪,驸马爷年轻身子好,你们还不得夜夜鱼水。瞧把你弄的脸儿蜡扎黄,他受得住你却吃不消……”
如晔被说的面红耳赤,死咬着嘴唇不言语。她越不开口冯淑媛越好奇,越想知道。
想着凌平川那样的人物,床上如何好身手,怎样的颠鸾倒凤,怎样的**?
心内痒的呀,恨不得撩开帐子近前看个清楚,甚至于,她脑中已经出现了他们行房的画面。
淫邪成性的妇人满脑子都是秽乱,笃定要撬开如晔的嘴,将细微末节打探一清二楚。
“说予我怕什么,咱们之间无话不谈,说出来我帮你出主意。说呀,快说呀!”
谁想,如晔竟泫然欲泣,抱着她哭起来。猝不及防的悲伤,慌得冯淑媛赶忙拿帕子帮她拭泪。
“哟,怎么了这是?小两口拌嘴了吗?我见了要说说他,让他给你赔不是?”
“刚成亲时,夫君似乎有心事,虽是夫妻异常疏离,客气的不像话。如今、如今更是不肯碰我,也不让我碰他。到如今他的东西还在他房中,也不肯挪来我这里。”
“我们平日极少照面,就是宿在我这儿,他宁愿要丫头服侍也不挨我。淑媛,我该怎么办?我做错了什么?到底哪里不对,惹他这样嫌我、厌我。”
如晔泪盈于睫,说到伤心处嚎啕大哭。
“表哥他原来也不是这样的,没成亲时他那样温柔风趣,为何成了亲又这般嫌弃?我问过他,我哪里不好,哪错了说出来我改。可、可他提腿就走。”
“弄得我现在见了他不知如何是好,问也不敢问,话都不会说。母妃问起,我只帮他瞒着,盼他回心转意。可这日子多晚是个头,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冯淑媛掰脸儿打探他们闺房秘事,却不想探出了惊天秘闻!
“啊!啊!这、这……难不成你们至今未合房?”
如晔点头,万分娇羞:“至今女儿身。”
哎呀天么,他不碰你,他竟不碰你!面上焦急,心中狂喜,正是当日妒她,现时笑她!
“定是你扭捏!”
赶紧拉住了胡乱劝。
“你呀,书读得多了,反被束缚了手脚。脸嫩,放不开!你们是夫妻,没人比你们再亲近。男人么,你顺着他,迎合他,放开些,大胆些。他不找你你黏着他贴着他,他自然顺从,懂了吗?啊?”
如晔只是哭,哭的冯淑媛心烦。哭哭哭,蠢材,人家不喜欢你,还看不出来吗?
场面上又少不得安慰:“好公主,别哭了,哭出一缸子泪淹死人也不中用,咱们一起想章程才是正经。”
劝归劝,心内却是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通乱打。边说边凑近,贴着脸问。
“我问你,他不碰你,可是有喜欢的丫头?或者外头有喜欢的人?收了进来,笼络他的心,也显得你贤惠。我才跟你提的丫头……”
“不,我不愿意!”
急急打断,挂着泪痕的脸上异常倔强和坚决。
“我情愿他厌我、弃我,也不愿意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同别人恩爱!”
你倒是骨气,可人家跟谁恩爱也不碰你一下不是。冯淑媛认真的听,心中暗戳戳的骂。
“听他小厮说,近日和晚香楼叫,青、青什么的婊子好,我不敢多问,问了恐生厌。”
闻言冯淑媛眉头一皱,脸一酸。猛的拍起桌子,比之正经老婆更怒,反把如晔吓了一跳。
“这些婊子粉头,哪个行院里的。带了人砸了她的生意破了她的相,赶出京城。拐带的好好的爷们不着家,这些淫、妇贱人……”
说着拉起如晔的手。
“你也忒纵着他,都骑到你头上欺你。咱们可是三书六礼,父母媒妁抬进来的。别说你是公主,就是寻常百姓也没得这样羞辱嫡妻的。”
“替他藏瞒什么,咱们进宫,到天家娘娘那儿告他一状。整日流连秦楼娼馆,冷落正妻。这像话吗?有了天家娘娘替你做主,他必定乖乖回家!”
冯淑媛气极,一边喊着备车马,一边拽着如晔就要走。如晔吓的连连退却,死活不肯走,一个不走,一个硬拽。
“错的是他,你怕什么。有娘娘在,甚辅国公夫妇。把他娘老子都叫了来,训斥一番,不愁管束不住他!”
徐妈妈心疼的掰开冯淑媛的手,拉回如晔。
“冯姑娘你向来伶俐,如今也是官家夫人,夫妻相处之道,这点算计难道也不懂么?夫妻重情,仗势身份压人,硬逼着他低头,你觉得驸马爷能乖乖就范?”
“再把他娘老子没头搭脸的臊上一通,驸马爷只会更加生恨。娘娘能帮一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没得叫娘娘担心。”
“再说了,就是老王爷夫人对我们公主也是极好,常说驸马爷不好了只管开口。再再者,我们公主胆小老实,又爱慕驸马爷,她做不出打他脸的事。真为她好就别火上浇油,到最后闹的离心离德,夫妻反目,反让人家抄手看笑话!”
谁火上浇油?谁离间他们?谁抄手看笑话?这婆子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这老货总防着她,上次看中了一对玉如意,如晔都点头了,她也拦着不让送。
奈何她是娘娘的人,赐来就是帮着公主,暂时不好开罪。
复又转换了笑脸,笑嘻嘻的对着徐妈妈撒娇。
“是是是,妈妈说的是。我也是气糊涂了,见不得公主这样被欺。我当然盼着他们好,他们恩爱。我快人快语,妈妈莫气!来来来,妈妈掌嘴。”
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勾住如晔悄声:“无念庵里有位姑子,常到我府上宣卷读经。她那有一味药,说来也奇,专治夫妻不睦。”
“啊,还有这种药?”如晔瞪大了眼,徐妈妈喊也不理,急等着往下听。
“弄一点子化在茶里、酒里、吃食里。无色无味,神不知鬼不觉的服了。最奇的在这儿,一旦服了,凡其他人一概不入眼,眼里心中只有你,百依百顺,要一奉十,让你被底鸳鸯,夜夜鱼水……”
如晔听迷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徐妈妈,她缺的正是这药啊!
简直是瞌睡天降了枕头,口渴来了甘泉,求之不得,正合心意!
见她入了港,冯淑媛眼皮一翻,故意吊起胃口:“只是那姑子轻易不予人,药金贵……”
“妈妈去支银钱,封二百两先用着,后头不够再来再来!淑媛,费心了,先谢谢你了!”
急不可耐呀!轻油马车出了驸马府,嘎吱嘎吱跑的欢,冯淑媛心中更乐。
摸着松纹足两的雪花白银,嘴角止不住的嗤笑。赚了银子落了人情,公主公主,蠢猪一个,我是他也看不上你!
可怜如晔一片心声,却成了她口中的蠢材,成了她手中的生意!
“公主,这行吗?”
腌臜下作,难以出口!
那妇人夭夭窕条,神头鬼脸,心术不正,见了驸马眼睛直打转儿。
奈何那妇人自小花言巧语,把公主哄的服帖。宫中寂寞,公主又单纯,只听她讲也只信她,徐妈妈不无担心……
只是如晔此刻心心念念的全是凌平川,急切的盼望,热切的渴求。正是‘病急乱投医,怕死瞎吃药’,千愁万虑之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需一味药,就能让表哥回心转意,解她心头大患。什么银子,什么后果全不顾。她完完全全疯魔,一时智短,听之任之,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冯姐姐不信还能信谁!”
人生不如意常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
宫闱深处,高门显贵还是蓬门小户,都有说不清,道不明,清官断不清的家务事。
天家有天家的难,公侯有公侯的烦,庶民有庶民的苦。为社稷,为仕途,为生计,世间百态,各有各的魔。
朝堂之中北狄战事汹汹,边关告急,缺饷少马。
偏逢流年不利,西南大旱,接连数月滴雨未落,焦土万亩,颗粒无收,百姓望天痛哭。钱粮马草,捐输赈灾,各处要钱的折子雪片般纷纷呈上。
四处都要钱,钱从何来?圣上一病不起,朝野议论纷纷,群龙无首。
这些与关在宅门中的妇孺有何关系呢?
自从冯淑媛疑心家中丫头和丈夫有一腿,整日捕风捉影,日盯夜防,最后还是打死永绝后患。家中的丫头全换成丑的、粗鄙的。
她婆婆略劝解几句,她便指桑骂槐,叫骂穆大人是借了她的光,扯着龙尾巴上天,把她婆婆气到中风。
三番两次的撒泼打闹,闹的家宅不宁。那一点子夫妻情分,早已折腾的荡然无存。从最开始的剑拔弩张,到如今早已形同陌路。
更恐怖的是,冯淑媛恨不得生出一双眼睛长在丈夫的身上,家中差不多的下人都是她的眼线。
下人知道她疑心重,但凡有一点子风吹草动便狗颠似的去邀功。弄的家中大门上狗喘一声,冯淑媛都听一清二楚。
穆大人只要踏进家门,一日放了几个屁,打了几次嗝,见了谁,去了哪,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行一动无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娶得哪里是老婆,分明是娶了个醋葫芦禁子牢头!
巡抚大人深感疲惫,就是牢犯也比他强些吧。终于不堪其扰,惹不起躲得起,申请了外任,不肯回京。
这妇人无处撒气,男人又不在家,对年迈的婆婆更是不闻不问。更是把一颗心全放在了驸马府上,忙着打探他们夫妻关系、床帏私事。
帮着四处张罗野药,调查凌平川动向,挑唆公主打上门去,随时准备捉奸在床。
公主呢,虽没被她说动,却把她当根救命稻草,望眼欲穿的盼着她的药、她的消息,期待着丈夫回心转意。
她太单纯了,野药换不回丈夫的心,可损友却害她和丈夫隔阂重重。
正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识人不慧,误交损友,哪里知道她的冯姐姐安的可不是好心!
好淫、荡的妇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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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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