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早知道沈严是搞科研的，林晓晓一定会以为他拥有什么神奇的超能力，或者至少也是个能掐会算的半仙。
“你猜我为什么会知道。”沈严没想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林晓晓想了想，“是芯片的原因？可这究竟是怎么读的，就这么凭空读取，不用借助其他手段？”
她看科幻电影里，某人要读取主角记忆时，都会给主角脑袋上戴个电极帽，要么就连几根电线，隔空就连通对方意识的技术，她还没见识过。
“你可以想象成我是一台收音机，而你是电台，当我搜索到你的频率，就可以接收到你发出的所有内容。”沈严耐心为她解惑。
林晓晓还是有疑问，“收音机是接听当下的内容吧，可你怎么连我之前的事也能接收到？”
“只是一个比喻。”沈严还想说什么，却顿住了。
“说啊。”
光线暗的地方，视力功能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听觉反而愈加敏感，林晓晓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
沈严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人类的大脑会储存记忆，这些记忆里有图像有声音也有文字，略复杂的还包含五感和当时的细微想法。”
“嗯，所以呢？”林晓晓还不是很确定他要说什么。
“我可以通过芯片读取你储存过的所有记忆，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沈严凝视着她的脸庞，观察她的反应。
这话让林晓晓有点无法消化，“你们……我……”
“你在我面前就像一本摊开的书。”沈严补充道。
林晓晓内心五味杂陈，“我在你面前就没有秘密呗？”
“嗯。”沈严再次肯定。
“那你应该知道我想请你帮什么忙了吧。”林晓晓本身没多少秘密值得隐瞒，因此就算在他这变成了透明人也没多大恐慌感。
沈严移开视线，盯着空中飞舞的萤火虫，双手合拢，捉住了其中一只。他献宝似的捧到她眼前，“你想带它回去吗？”
“不想，会养死的。”林晓晓不解风情，“你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
原本该带有浪费色彩的夜间约会，因为林晓晓救人心切，不得不让沈严谈起工作，他有些低落地给了她答案：“除非她自愿成为实验室的改造品。”
改造品这个词实在不像什么好词，林晓晓还是担忧，“这样就能治好她的病吗？”
“会有风险。”约会已然进行不下去，沈严起身拍了拍衣裤，“回去吧。”
林晓晓扶着他站起来，追问，“什么风险？”
“基因突变。”沈严搂着她往回走。
江面吹来晚风，叶片在枝头瑟瑟作响。林晓晓缩了下脖子，不自觉往沈严身上靠。
她能察觉到沈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或许是因为这场约会有点失败，或许实验改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抑或是其他因素。
既然他没想往下聊，林晓晓就不勉强了，安安静静坐车回家。
*
而被人挂念着的邱爽，在失眠中度过了整晚。即便失眠，她还是要在早上七点起床，赶去电视台录制下一期节目。
煮了两颗鸡蛋，烤了四片面包，邱爽把花生酱和果酱拿到了餐桌上。
经过昨晚的分床睡事件，秦暖风憋了满肚子气。他选择不再和邱爽吵架，而是冷战。然而冷战归冷战，早饭还是要一起吃的。
他泡了碗燕麦，端着碗坐到邱爽对面，然后拿起一片烤面包就朝上面抹花生酱。他边抹还要边偷看邱爽，反复偷看几次，都没感觉她有和好的迹象，还是那副有人欠她钱的表情。
“唉。”秦暖风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开始唉声叹气。
邱爽压根不理他，吃完就去换衣服出门。
毫无存在感的秦暖风忍着没和她说话，直到门关上，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他难受了几分钟，就收拾碗碟到水池里，然后也出门上班。
他今天只有一台手术，早上查查房，打发打发时间就过去了。到了中午，科室统一订了盒饭，他领了盒就坐在工位上发呆。
同一个科室的李医生见他失魂落魄的，就关心了下，“老秦，怎么不吃饭？你下午还有手术呢。”
“没胃口。”秦暖风有气无力。
李医生把椅子拉过来，八卦道：“什么事，跟我说说。”
秦暖风瞟他一眼，没开口。
“家丑不外扬，我懂。”李医生拍拍他肩膀，正要坐回去。
“我老婆……”秦暖风突然开了口。
李医生又立马歪过身去，“你老婆有外遇？”
秦暖风瞪着他。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李医生赶紧赔礼，“不对不对，你老婆怎么可能有外遇，老秦你这么帅气英俊，谁老婆出轨你老婆都不可能出轨，对不起对不起。”
被道歉之后，秦暖风的火气稍稍下去，可还是提不起精神。
“那你老婆究竟怎么了？”李医生还是想探究清楚。
秦暖风长长地出了口气，“她昨晚把我赶出房间，不让我和她睡。”
“为什么呀，你们正年轻，还没孩子，不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吗？她为什么赶你，你两吵架了？”李医生认真分析。
“嗯……”秦暖风很是苦恼，“她无缘无故的找我吵架。”
李医生也跟着发愁，“吵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两口哪有不吵的。你低头退一步不就好了，男人嘛，大度一点，凡事都能解决。”
“我低头了，我都低三下四，不和她一般计较了，她还得寸进尺，让我在沙发睡了一晚上。”秦暖风越想越伤心。
李医生表示同情，“这就是她的错了，不过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小夫妻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今天你主要得调整好状态，迎接下午的手术，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提到工作，秦暖风就无话可说了。他为了在科室里脱颖而出，付出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努力。过去两年他忙起来能连着几天不回家，就算回家也经常回去倒头就睡，为此邱爽抱怨过几次，但他都以前途为重而不管她的抱怨。
这段时间科室里倒是没那么忙了，可邱爽又对他莫名甩脸子，秦暖风感叹自己真是命苦，但工作和老婆都是他自己选的，他怨不了别人。
不同于秦暖风的悠闲，赶到电视台的邱爽在匆匆吃完午饭后，就开始化妆背台本。
她录制的这档节目，是他们电视台最火的综艺，每一期都会有大牌明星到场参与录制。同她搭班主持的，是台里的金牌主持刘康。
录制从下午两点开始，预计会录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结束。邱爽穿着高跟鞋，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只能在录制休息的空隙蹲下歇歇。
前几个小时，邱爽还如从前那般娴熟的介绍流程，与嘉宾友好互动。越到后面，她越觉得吃力，腹部的不适逐渐加剧。
“邱爽呢？”编导在现场找人。
刘康暂停和嘉宾聊天，回复编导，“她去洗手间了，好像是肚子不舒服，没关系，我们等她一下。”
编导等就等了，场下的几位经纪人却不想等。
一个经纪人说：“好大牌哦，让我们所有人等她一个人。”
另一个经纪人搭腔，“哎呀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台柱子，这个节目没了她谁还看呀！”
编导面色难看，嘴上还要说，“抱歉抱歉，我让他们去催一催，稍等。”
几个经纪人都没吭声。
被派去催邱爽的现场助理，在卫生间挨个拍门，“爽姐，你好了没，外头都等急了，你赶快出来吧！”
坐在马桶上持续腹泻的邱爽艰难起身，她拉得几乎要脱水，刚打开隔间的门，就头重脚轻的栽倒了过去。
“爽姐！！”
助理的喊叫声在卫生间里回荡。
被送往医院，打了几瓶吊水，邱爽才慢慢苏醒过来。她嘴唇苍白的盯着天花板，看到现场助理的一瞬间有了反应。
现场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她拎着保温桶，正要给邱爽送些粥喝，见她总算醒了，还向她伸出了手，就马上冲上前，“爽姐，你怎么样了？”
“电话……”邱爽声音非常虚弱。
女大学生魏帆有点迷糊，“什么电话，哦，我给秦大哥打过电话了。”
邱爽一听，激动了，扑腾着要去抓手机。
“可是秦大哥没接，我打了几个他都没接，估计有事在忙吧。你放心，这边住院手续我都办好了，晚点等秦大哥忙好，我就回台里去。”魏帆把手机塞到她手里。
通话记录里确实有几个未接通电话，联系人都显示的是秦暖风。邱爽放下心来，合上了双眼。
过了会儿，她又交代，“魏帆，你回去吧。顺便帮我跟台里请个假，这几天我恐怕没法去了。”
“爽姐，几天大概不行，这节目您要是不录，收视率肯定会下降的，台长不会给批这个病假的。我来之前，他们还说明天重录呢。”魏帆把保温盖打开，搅了搅里面冒着热气的白粥。
躺在病床上，想到自己的不治之症，邱爽心底生出一股恨意，“那你就跟他们说，我不干了。”
“爽姐，你别意气用事，虽然台里不近人情，但你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我一个刚进来的新人都有所耳闻，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魏帆想唤起她的事业心。
泪珠从邱爽眼角滚落，曾经的事业女王，如今却吐出一句：“无所谓，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