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岑露后，谢不暮一行人赶往华京。
孟修杰负伤在马车上休息，白崚川如愿以偿骑上了马，谢不暮和席贰叁在车里拉了道帘子，也十分自在。
途中接到成蔚的来信，她的母亲常乐长公主听闻了妙音殿一事，特邀她们去长公主府一趟。
于是经过快马加鞭十几天的车程，他们快速赶到了华京和椿城的交界处。
孟修杰在车上被颠得伤口好了又裂，裂了又好，完全没了行动的能力。
白崚川干脆把他放在客栈里自生自灭。
成蔚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一会儿，今天带她们去长公主府做客。
常乐长公主喜静，所以她的府邸修建在了椿城近郊的一处山林里。
谢不暮探出马车打量了两眼山势，虽然确实很安静，但这个选址其实更适合其他用途。
进府后，谢不暮被安排在了一处别院，她和成蔚不熟，那天也没救过她，所以没被邀请。
“我可以随便逛逛吗？”谢不暮问身旁的侍女。
“当然。”侍女伸手示意，“院子内您可以随意行走。”
“谢谢。”谢不暮只是走出房间，坐在廊下，“不走多远，我就赏赏花。”
长公主府的侍从不多，但各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这个别院里至少有无双眼睛在盯着她的动作。
谢不暮在这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真的只是出来透透气看个景。
成蔚从一侧的小门拐了进来，坐到她身边，“冷落你一个人在这，不好意思哈。”
“没事，我一个乡下来的能看见这么豪华的府邸就是幸运了。”谢不暮看着满院的花，“长公主殿下很喜欢花吗？从进府就看见各种不同的花。”
“嗯，我母亲很喜欢这种自然而然的东西，她的一大爱好就是收集不同品种的花卉。”成蔚说。
“看来殿下是个温柔敦厚的人呢。”谢不暮浅笑。
成蔚皱了皱眉头，“也……算是吧，她也不爱出门，摆弄这些花草的时候也能说得上是温柔。”
谢不暮点头，不再说话。
从她坐下起就发现了后山的奇妙之处，从府邸正面还看不出来，后山纷繁复杂的小路很适合来往信息。
想必这常乐长公主并不是如她表现得那般避世。
“林有木，长公主殿下说想见你。”
白崚川从门后探出脑袋。
“我？”谢不暮匆忙站起身，小跑过去，“确定没听错？”
“没错啦。”白崚川轻轻推了她一把，“殿下人很好的，但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别和平常似的。”
“我当然知道。”谢不暮跟着侍女离开，还不忘回头比了个鬼脸。
常乐长公主本名成煜，和当今圣上是同出一母的姐弟。圣上对长公主甚是看重，除了每年都将外族进献的供品先送到长公主府挑选，还破格封了成蔚为郡主。
房间内只有成煜一人，没有多余的侍从。
谢不暮行过礼后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殿下为什么只以鲜花为饰呢？”
成煜摸向自己发间簪的鲜花，扬唇浅笑。她长得很美，唇不化而红，没了粉黛的点缀反而更凸显眉宇的凌厉。
“你在府中应该看到了吧？我很喜欢花卉。”
谢不暮眼珠一转，“可是喜欢也不一定要戴在头上呀，听闻殿下避世不喜纷扰，可每天簪新鲜的花朵反倒比用金银玉石要麻烦吧？”
“你比你的师姐要聪明。”成煜没有介意她的口无遮拦，反而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分。
谢不暮摆手，“我可不聪明，师姐她们都说我笨呢。”
成煜不置可否，招手唤来一只被拔了舌头的白色鹦鹉，说出的话有些前后不搭调，“现在的饰品大多数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谁不喜欢最好的那个呢？”
谢不暮无声地做了个“哦”的嘴型。
成煜的野心倒是比她想得还要大。
“你说，若要管辖好一定范围内的百姓，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成煜自顾自换了个问题。
谢不暮歪了歪脑袋，“我猜，钱财、势力和民心吧。”
成煜轻轻叹气，保养得当的指甲拨弄着鹦鹉头顶的羽毛，“民心难得啊。”
“这方面江湖的人或许比官家更容易做到。”
“哦？”成煜抬眸。
谢不暮大方对上她的眼神，大大咧咧地憨笑，“我的意思是，我们这次本来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来到华京探察不是吗？”
她现在身后势力不足，还没到需要和皇室做交易的程度。
先示个好得了。
因为她的话，气氛略冷了下来。
半透明的窗纸闪过两道影子，少女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成蔚你别拿我的剑！”
“小气！听说清流剑算得上一把名器，借我看看怎么了？”
两人追逐着跑远，只留下室内未解的残局。
“殿下怎么会想到送郡主去峨眉学武呢？”谢不暮蓦地发问，“不会怕她遇到危险吗？”
“她喜欢，那就去呗。”成煜接下了她的话题，“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跟着宫里的公主们学琴棋书画，有什么意思。”
“郡主常年出门在外，您不会不舍吗？”谢不暮又问。
“她有她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偶尔的思念也影响不了我的生活。”成煜看向早已空白的窗纸，突然哀叹着抚上自己的脸，“不过有时候和她聊天确实听不懂她说的一些时兴玩意，也不知是不是老了。”
谢不暮连连摇头，“长公主您正值壮年呢。”
两人聊完，成煜并没有请她们多留，直接让成蔚将她们送下了山。
成蔚领路带几人来到华京的主城区，她们哪见过这么繁华的景象。
主干路宽敞开阔，足以容下六架大型马车并行。
道路两侧的楼阁台榭鳞次栉比，其上不时折射的光芒不得不让人疑惑真的是铺了金砖玉瓦。道上人声鼎沸，商铺门户大开，吆喝声络绎不绝。
就在大家还在沉迷于这新奇的场景时，成蔚翻身下马，“到了。”
她们所处的正是位于街头转角处视野最好的楼房。
“清风馆？”白崚川念出牌匾上的三个大字。
“没错。”成蔚唤小厮把她们的马牵进马厩，自顾自走了进去，“看节目的地方。”
“不、不会是花楼吧？”李昭瑕小声询问。
“当然不是！”成蔚反驳，“纯纯表演才艺！”
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老板见了她直接招呼人开了最上等的包厢。
谢不暮一路仔细端详着馆内氛围，样貌端正的女女男男确实只负责献艺，侍卫素质良好，没一个开小差出神的。
能在这么繁华的地段开这样一家店，不必多想就能知道幕后主人是谁。
来到包间，成蔚拉开帘子，示意她们看向一楼大堂。
大堂此时正在表演一场多人舞蹈，眼细能看出其中两人的长相不似中原人。
“那就是你说波莱伊运来的奴隶？”白崚川问。
成蔚把帘子又合上，回到座位坐下，“没错，好不容易才带过来的两个。”
“其他的呢？”
“大概率是在一间叫烟雨楼的花楼，那里是太子的地盘，他和我不对头，我的手很难伸到那边去。”成蔚道。
“几位在聊什么？可否让我也参与一番？”
珠帘突然被打开，祝樊走了进来。
成蔚点头示意，毕竟她也没什么立场强行劝离这个被牵扯其中的人。
“祝小友倒是来得巧。”席贰叁磕着瓜子，状似无意道。
“确实巧，今日我也在街上闲逛，正巧看见几位，就擅自跟了上来。”祝樊笑着坐在她的对面，“话说怎么不见孟兄？”
“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城东的客栈养着。”白崚川回。
祝樊面上露出担忧之色，“那为何不回葬剑峰呢？反正越州离华京也不远。”
他的提议其实在来的路上白崚川她们也有说过，但孟修杰誓死不从，他说自己一定要和师妹们在一起，关键时刻保护师妹。
实际上就是想蹭一个大的功绩。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你能不能别问了？”席贰叁把剥剩的瓜子壳推到一处，“暗恋他就去追啊，在这说个没完也不嫌膈应。”
祝樊讪笑，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几位葬剑峰的女子，明明他是对那个叫白崚川的莫名有一些好感才装得更温润了些，可这几人就好像能看破他的伪装一样。
“都别吵了。”成蔚拍了两下桌子，表情有点被打断的不悦。
大家都很给这位郡主面子，自觉闭上了嘴。
“我母亲也废了一番功夫才查到他们最近一躺运送奴隶的时间，就在两天后亥时，会途径墨雨巷。”成蔚细细道来，“到时候我会安排几个人替换里面的奴隶。”
“那我们怎么行动？”谢不暮问。
“正是这个替换，我想安排你们进去。我的亲信就这么几个，留在我身边还有用处。”成蔚如实说道，“你们谁愿意去吗？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保证。”
白崚川第一个应承，“可以。”
李昭瑕和席贰叁也点头。
祝樊特意加入她们的谈话自然不是白来，也同意了。
“那我也要去。”谢不暮说。
“你没听郡主说的吗？她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很危险，你不许去。”白崚川严肃地锤了一拳桌面。
谢不暮不甘示弱地锤回来，“那我不去了。”
白崚川被她的言行不一打了个措手不及，“真的？”
谢不暮松开拳头，玩笑的表情令人恼火，“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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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