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贰叁悠悠转醒,成蔚随行的医官来给她们处理伤口。
看着两个小贼,谢不暮有些难以平静。
“师姐,我先回客栈看看师兄可以吗?和他同步一下消息。”
放在平时,白崚川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但她察觉到谢不暮的情绪不佳,愣愣道:“啊,可以。你注意安全。”
“谢谢师姐。”谢不暮转身离去。
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白崚川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想法。
她好像不了解她的师妹。
孟修杰所处的客栈位置偏远,要穿行几条小巷。
行至一半,谢不暮听到一阵喧哗,原来是前面的两架马车对行,谁也不肯让谁。
巷子太窄,谢不暮懒得等他们吵完,干脆直接翻进了客栈二楼。
敲了两声门,她走进房间。
孟修杰见来人是她,万分惊喜,“师妹怎的来了?”
“烟雨楼的事情解决了。”谢不暮扯来一张板凳在床边坐下,“我来知会一声。”
“解决便好。”孟修杰眉梢跃上喜色,仿佛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一样,“助皇亲国戚办成这么一桩大案,我们葬剑峰的名头得更响了。”
“是啊。”谢不暮神色淡淡,无意瞥到了床头放的长忧剑,“孟师兄的剑好漂亮,只是不知为何取名长忧呢?似乎寓意并不好。”
孟修杰把剑递给她,“我也不知,这剑曾是我爹的佩剑,剑铭也是他取的。”
谢不暮倒是不知这是孟崇的曾用剑,联想到神机阁记载孟崇换剑一事,她状似无意问道:“既然这剑易过主,不知剑铭是否也换过呢?”
“你还真猜对了。”孟崇惊喜,“这剑曾叫无定剑,寓意武学之道生死无定、前途无定,配此剑者不被束缚。”
这把剑竟真是孟崇换过的那把。
武器的名称轻易不会更改,孟崇如果不喜欢无定剑的剑铭,将它改了倒也能理解。但为何改了剑铭却要交给别人,自己再换一把佩剑呢?
从寓意上来说,无定也比长忧、琐忆更符合武学思想。
这其中必定有问题,可谢不暮将长忧剑拿在手中来回端详,也没发现怪异之处。
孟修杰以为她如此专注是出于喜欢,没话找话道:“这把剑的剑柄很奇怪,只有常年握的人才会发现问题,它的重量有轻微的不均衡,就像其中一处被换了材质一样。”
谢不暮如他所言,握着剑柄掂量几下,确实感受到了一处的重量差异。
她将真气贯于剑柄中,感受内部的结构。
真气在剑柄中部开始流通不畅,缓慢包裹出一个球体。
谢不暮不禁联想到孟崇密室的钥匙。
她转过身,从袖中抽出渡魂,干脆利落地削了长忧剑柄。
一道浅绿色的光芒从中照耀,谢不暮又劈砍两刀,竟掏出一块玉石。
原来她的思考方向一直都错了,她是想通过和孟修杰打好关系多进葬剑峰的禁地和孟崇的房间。
可钥匙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藏在一个固定的场所,而是随着孟修杰的行动四处漂荡。
“哈。”谢不暮没忍住短促笑出了声,连身体都开始颤抖。
孟修杰看她背对着自己似乎很是喜悦,探出一只手来揽她小臂。
谢不暮躲开他的触碰,干脆利落地转身,用渡魂将他的手掌钉在床榻。
孟修杰感到钻心的痛楚,张开嘴便要嚎叫。
趁他张嘴,谢不暮一手按住他的下颚,一手扯过床边的汗巾塞进他口中。
孟修杰眼中全是震惊和愤怒,他挣扎着要起身拼命。
谢不暮点了他几处穴道,彻底废了他的行动能力。
“孟师兄,你知道吗?这不是我第一次点你的穴了。”谢不暮嘲弄地说,“其实你在越州花楼被抓的那次是我害的。”
孟修杰目眦欲裂,喉间不断传出沉闷的低吼。
“喜欢摸女人手?”谢不暮把渡魂又狠狠往下一按,欣赏孟修杰疼到浑身青筋暴起的模样。
“你用这双眼睛看过多少人的身体?你又用这双手对别人做了什么?”谢不暮抽出渡魂,剜了他的眼睛,挑了他的手筋。
“一个满脑子只有欺辱女人的闝客,下场只有死。”
直至将膝盖卸掉,脚筋割断,谢不暮才用长忧剑搅烂孟修杰全身上下最脏污的地方。
孟修杰几乎成了人彘,生不如死。
谢不暮收好玉石,带上长忧剑,扛起孟修杰。
为了避免沾到血迹,她还特意将孟修杰用被子裹了一圈。
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寻常天,一道身影跃过大街小巷,直奔乱葬岗方向。
谢不暮站在一间茅草屋的屋顶,把孟修杰的头从被子里拽出来,“孟师兄,看我为你选的安葬地。”
孟修杰低低的闷吼声从喉间传来,就算他被剜了眼睛也能用鼻子闻出来,他们现在正在一个粪坑附近。
“哦,不好意思,忘记你看不见了。”谢不暮才想起来似的,不过也不甚在意,随手将人往半空中一抛,“回家啦!”
一声闷响,孟修杰缓缓沉入粪坑,再没了动静。
谢不暮将长忧剑也丢进去,忙不迭地逃离现场。
倒不是怕被谁发现。
就是太臭了,她的眼睛和鼻子都难受。
解决完孟修杰,那祝樊肯定也不能放过。
考虑到祝樊被掌风所伤,也不能往成蔚能巡查到的地方跑。
谢不暮很快锁定了位置,在一个偏远小医馆找到了他。
点了大夫的睡穴后,谢不暮闯进祝樊的房间。
“嗨!”
祝樊扯着绷带的手猛地一颤,鲜血从肩头渗出,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谢不暮,“你为什么会在这?”
“因为玄冥殿主教已经被我师姐杀啦。”谢不暮捂着嘴发出“吼吼”的笑声。
祝樊满眼不可置信,但又实在想不通她能出现在这的理由,“白崚川怎么可能打败主教?烟雨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她,我骗你干啥?”谢不暮摊手,“只能说你惹错人咯。”
祝樊还是不信,刚想反驳,被谢不暮一把掐住脖颈。
他想反击,却惹得谢不暮又卸了他的肩膀。
“我说你惹错人了,你就该听着啊。”谢不暮皱眉,表情像她才是受害者的无奈。
祝樊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不似之前表现的那般纯良无害,眸中后知后觉涌现出恐惧之色。
谢不暮很满意他的反应,将渡魂从他的头顶硬生生插了下去,“记住今天的感觉,以后才能长记性,下次复活不要再去接近白崚川了,知道吗?”
祝樊全身动弹不得,清醒地感受利刃穿过头皮,一点点刺裂头骨。
最终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谢不暮把他扛起来,同样奔向粪坑。
中途她挑了两处地方扔下祝樊的衣角碎片和之前从孟修杰身上扯下的徒生令牌作为让后人追查的证据。
孟修杰的死她要栽赃到祝樊身上,至于为何他俩都会丧命,那就是别人该脑补的了。
解决完两人,谢不暮嗅了嗅身上的血腥味和臭味,特意找了家胭脂铺子把自己熏上满身香气才返回华京主城。
白崚川和席贰叁处理完伤势正在街道游荡,成煜放的烟花还没停,许多百姓都出门观赏。
穿过人潮,谢不暮锁定两位师姐,上前拍白崚川的肩。
白崚川回头,被扑面而来的香气熏得头晕,她捂住鼻子问:“你不是去看孟修杰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路上经过一家胭脂铺子被吸引了就没回去。”谢不暮解释,不断往她身前凑,“师姐你闻闻香不香?我熏的这种是桃花香呢。”
“香香香。”白崚川把她推远了点,“就是有点刺鼻了,你下次少熏会儿。”
“是吗?”谢不暮嗅嗅自己的手腕,“那我听你的。”
街市热闹,可她们身无分文,只能闲逛。
人流密集,对面走来的公子哥不看路,直往白崚川和席贰叁身上撞。
谢不暮一巴掌把其中为首的人拍出五步远。
公子哥们欲理论,却在看见她们身上的血迹和佩剑时欲言又止,转了个方向朝别处去了。
这种情况下发生摩擦是很正常的事,其实压根到不了谢不暮出手的程度。
她借此举试探,“师姐,如果某天你发现我是个很可恶的人,你会怎么办呀?”
白崚川思考了许久她说的“可恶”代指什么,“……你去人家胭脂铺子没给钱?”
“什么?”只听到只言片语的席贰叁凑过来,“你偷东西了?”
谢不暮额角一跳,竟然被这两个小贼倒打一耙。
“没有,就是路上看一个男人不顺眼绊了他一脚。”
“多大点事。”白崚川打气般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你是我带进葬剑峰的,哪里没做好我也有责任,师姐和你一起担。”
怎么办,遇到真蠢蛋了。
“谢谢你,师姐。”谢不暮随口应和。
“只可惜,你不会和我一起担的。
“因为我违背了你的道义,与你的理念背道而驰。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后悔把手放上我的肩。
“会毅然决然拿起清流剑。
“刺进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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