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根据谢不暮的指示来到冭周南边最大的渡口，她们今天要一起搭船前往远州岛。
看着远处走来的谢不暮，她主动迎上前，“楼主你来了，我们……诶？”
白崚川从谢不暮身后探出头，“您好。”
朱雀身为神机阁如今最高掌权者自然对江湖中大多数人的长相都有所了解，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不暮：“这不是你的刀下亡魂吗？”
“什么刀下亡魂？”白崚川问。
“楼主以前和我说你们迟早会站在对立面，等到那个时候她就杀……”朱雀的解释被谢不暮不善的眼刀打断，“没什么。”
“后面那艘大船是我们的吗？”谢不暮问。
“是，谭千出资建的。”朱雀边为她们带路边介绍，“神机阁底下人很多，有一部分已经提前上岛了。”
白崚川疑惑，“神机阁的人为什么要去远州岛？”
“她代号朱雀，是神机阁阁主，也是我下属。”谢不暮对着两人分别介绍道，“这位是白崚川你认识，被我聘来当副手。”
“副手？聘？”朱雀皱眉，凑到白崚川耳边，“她聘请你也是把武器抵脖子上吗？”
白崚川连眨几下眼，一脸懵，“没有啊，就是和我说了月钱数量、工作内容。你说的那不是威胁吗？”
朱雀一脸鄙夷地望向谢不暮，眼底下的青黑平增一股怨气。
谢不暮被她无言的控诉盯得头皮发麻，声称自己要去学习掌舵方法溜了出去。
等她弄明白了船体构造回到甲板时，白崚川和朱雀正靠在船栏边闲聊。
她收敛气息悄悄靠了过去。
“和你说过吗？”朱雀抬头望天，脸上是回忆往昔的美好神情，“和楼主第一次见面时我正好去窗边透气，她正好翻上窗户，我俩就这么无言对视。当时月色正好，正值初春，外面的花被吹落随风飘荡。”
“哦哦，那画面一定很好看。”白崚川双手握拳放在嘴边，对后续发展充满了好奇。
“没有，当时楼主是蹲在窗户上的，一直盯着我的脸打量，像只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不暮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身后，抓住她们的头撞到一块，“偷偷说我坏话呢？”
朱雀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恐地把头发从她手中抽出来，“我还有点档案没处理完我先走了。”
谢不暮嫌弃地摆手，“快去，不然我扣你月钱。”
“你也还没开始发啊！”朱雀向船舱跑去，临走时偷偷做了个口型，“她心情不好，我说着好玩的。”
谢不暮叹了口气，双手搭在船栏上和白崚川一起看海。
“大海好漂亮哦。”白崚川看着比宝石还要美丽的蓝色海洋，波光映进她的眼底，“我之后该怎么称呼你？也叫楼主吗？”
“本名就行。”谢不暮无所谓道，“远州岛上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你没事可以多找她们玩。”
“好。”
谢不暮瞧她丝毫没有要说说心里话的意思，明明之前是林有木时她还会在自己面前展露情感脆弱的一面，现在反而因为身份疏远了。
“老实说，之前在李家山庄听到你说一句话的时候我很吃惊。”谢不暮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居然不是那种认为世间事非黑即白的人。”
白崚川扯起嘴角，“原来你以前把我当傻子啊？”
“不过我必须得告诉你，当时我也仅仅只是吃惊，并没有在心底升起一丝‘那你日后会不会对我也能合理看待’的期待。”谢不暮说，“因为我不需要。”
“啊。”白崚川被她的直白惊到呆愣，“哦。”
“但是实话实说。”谢不暮一只手撑住自己的头，转过来看她，“在你没有厌恶我真实身份的那一刻，我有点开心。”
白崚川一时有点不敢和她对视，手足无措地把视线又投入大海，“没有啦，其实江湖上对你有不同看法的人很多的。”
“可是师姐你……啊。”谢不暮捂住自己的嘴。
白崚川耳尖一动，“你刚刚叫什么？再叫一遍！”
“我叫的白崚川。”谢不暮捂住耳朵转身就走。
“我听到你叫的是师姐！”白崚川在她身后穷追不舍，“以前不是经常叫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不见听不见。”谢不暮大步前进，径直走向下层货舱，“马上靠岸了，我去牵马。”
白崚川跟了她一路也没再得到一句“师姐”，只能气冲冲地去解白黑黑的缰绳。
前来牵马的朱雀正好碰上她俩。
谢不暮牵住谢白白的缰绳，准备带它上甲板，“谢白。”
马没动。
谢不暮奇异地看着它，“谢白，动。”
马还是不动。
“它不是叫谢白白吗？”白崚川问。
“那是当时为了逗你取着好玩的，我的马怎么可能叫这么难听的名字。”谢不暮一巴掌拍上马屁股。
马虽然很委屈，但还是没动。
白崚川不信邪，“谢白白，动！”
“吁——”谢白白原地踏步，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崚川放肆大笑，为了避免被揍连忙牵着白黑黑跑了。
听着从甲板上传来的笑声，朱雀满脸诧异地指着谢白白，“在里襄时我听您叫的明明就是谢白白，哪来什么谢白？您不会是在……”
“嘘。”谢不暮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不该说的别说。
一震摇晃，船在渡口停靠。
白崚川激动得第一个下船。
这座岛上已经分布了三三两两的小屋，远处的山上矗立着几座巨型高楼。
谢不暮指着其中最大的那座楼，“那是我办公和起居的地方，你和我住同一栋。”
白崚川点头，翻身上马。
通往永昼楼的道路突然涌出一拨人，其中为首的正是谭千。
“楼主！你来啦！”
“欢迎楼主！”
姑娘们围着谢不暮庆祝，只留白崚川和谭千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九霄楼楼主吗？”白崚川对她的样貌还有印象。
谭千“嘶”了一声，伸手从人堆中精准揪出谢不暮，“我不是只让你保她平安吗？怎么把人带过来了？”
“她已经知道我真实身份了，别大惊小怪。”谢不暮把她的手拍开，“要不要和她说你的身份自己决定。”
谭千低声骂了句脏话，还是下定决心道：“白崚川，你跟我过来。”
“楼主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白崚川瞟了两眼谢不暮看她态度。
谢不暮颔首，“别叫她楼主，楼主只能是我的称呼。”
“你有毛病啊？懂不懂尊重长辈？”
“严格来说我比你大。”谢不暮指正道，“我不喜欢别人高我一等或者和我平级，在远州岛上不许有人走在我前面，也不许有人住得比我高，这是规矩。”
谭千气得抓了一把头发，“真是个自大狂，到底谁是谁债主？”
“债主怎么了？你都自动归顺于永昼楼了就得听我的。”谢不暮把她掉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捻起来，“记得告诉岛上的人改了对你的称呼，谁改不过来就罚钱。”
“知道了知道了，真烦人，能力越大脾气越大。”谭千扯过白黑黑的缰绳把白崚川拖走了。
谢不暮和朱雀也上马朝主楼奔去。
楼里堆积的卷宗已经很多了，势力建立初期要处理的事很多，户籍、徒弟、赋税都要从头算起。
谢不暮埋头一卷卷审阅起来，朱雀在她隔壁的桌上一同办公。
直到天色变黑，朱雀才从小山般的卷宗后面露出头，“楼主，账管不过来了。”
“我也在管啊！”谢不暮下笔如有神，笔尖仿佛能擦出火星，“你不是也在管吗？为什么两个人还是不够？”
“我是神机阁的人，我一直在处理的是江湖档案。”朱雀说，“其实只有你一个人在管账。”
谢不暮青筋直跳，“……去越州把戚萋萋她们给我找来啊！”
“知道了，明天就安排。”朱雀打了个哈欠，“今天的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等等。”谢不暮伸手招呼她停下，“白崚川的房间安排在哪的？”
“中段坐北朝南最好的那间房，应该已经有人带她过去了。”
“行，你走吧。”谢不暮按压自己的太阳穴，拿了一堆卷宗带回卧房。
她坐下还不到一刻钟，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进。”
来人得到准许，直接推开门。
“哎呀谢不暮你看我被虫子咬的！”白崚川冲进房间晚起袖子展示自己被叮出红包的手臂。
谢不暮没给她一个眼神，“南方小虫子多，更何况这里是海岛，你趁早习惯。”
白崚川四处打量她的房间，察觉出不对劲，“你房间怎么这么好？没瞧见虫子。我要和你睡！”
“我是楼主我房间当然好啊！”谢不暮一笔直接写劈了叉，“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你走啊！”
“算我求你了！那虫子有这么大啊！这——么大！”白崚川用手指比划出近两尺的长度，“我可以打地铺！”
“那也不行，你快点走。”谢不暮拿出一张白纸，重修抄写上一份卷宗的内容。
白崚川充耳不闻，迅速从柜子里翻出两床被褥铺在地上直接躺了下去，“睡个好觉，楼主。”
谢不暮紧咬后槽牙，还是决定先处理手头的事务，明天再把这个无赖赶走。
虽然有意放轻了动作，但她还是觉得不自在，干脆放下纸笔上床睡觉。
蜡烛被吹灭，黑暗中，白崚川的声音从地下响起，“睡不着。”
“我可以把你打晕。”
“要不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谢不暮沉默良久，竟然没有嘲讽她，也没发火，真的讲了起来：“有个女孩叫白崚川。”
白崚川也没有因为这个奇怪的开头生气，“嗯，然后呢？”
“她睡觉了。”谢不暮火速完结这个故事。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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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楼主你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