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到波莱伊主城间有很广一片沙漠,谢不暮几人正走到一半的位置歇脚。
朱雀和鸟类仿佛有着一种天然的联系,无论什么鸟都能被她训来传信。
最近她训练出一只游隼,谢不暮将它取名为“二”。
此时二正在空中盘旋,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谢不暮抬起左手,示意它下来。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白崚川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啊啊啊救命啊!你训隼的样子虽然很帅但是别装了快跑啊啊啊啊!”
谢不暮疑惑地回头,看见白崚川和洛兰正在策马狂奔,而跟在她们身后导致地动山摇的元凶正是疯狂的牛群。
“你们干嘛了?”谢不暮赶快取下竹筒,抬手一扔把二赶跑。
“你不是说休息一下吗?”白崚川欲哭无泪,路过的时候还拍了一把谢白白的屁股,“我就和洛兰去附近转了两圈,谁知道遇上一户牧民,他们的牛看见我们就追啊!”
“谁让你招惹它们了!”饶是谢不暮也对付不了这么多发狂的牛,只能和她一起逃。
“我没惹它们!”白崚川大声为自己辩驳。
“小白姐真的什么也没做。”洛兰抽出空来打圆场,“那些牛不知道怎么就疯了。”
谢不暮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白崚川生吞活剥,“那就是她长得连牛都嫌!”
“骂完了没?”白崚川被她说得火气上涌,“有命逃再骂吧一天天嘴哪这么欠!”
沙漠的上半程她们赶了整整一天,在牛群追赶下,下半程只花了两个时辰。
临近波莱伊国城门,守城的士兵被动静吸引,只见三个女子来势汹汹,身后尘土飞扬好似有千军万马。
“敌军来犯!加强守卫!”
眼见胜利在即,城门却闭上了,谢不暮只好抽刀。
洛兰对守卫们大喊了几句波莱伊语,临时改道向另一边跑,“楼主我们从偏门进,大门被攻破牛群跑进去会危害百姓的。”
“好。”谢不暮调转马头,跟在她身后。
偏门非常狭窄,只能供一匹马通过,谢不暮挥刀劈向门板,从谢白白背上一跃而起,一脚把门踢碎,顺势滚进城中。
白崚川和洛兰也匆忙挤了进来。
牛眼分辨能力较弱,经过拐角看不见她们人就冲到了别处。
谢不暮喘着粗气正要从地上撑起身,脖颈间突然感到一股凉意。
“异国人,擅闯波莱伊城门,跟我们走一趟吧。”守卫队长拿着一把弯刀架在她肩头,其他守卫也整齐地包围了白崚川和洛兰。
谢不暮收刀入鞘,举起双手,“去找你们国王行吗?”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守卫把她拎起来,粗暴地推了一把,“我国死罪都要交给国王裁决,你们现在去宫殿领死。”
谢不暮几人的武器被收缴,双手铐上镣铐,连成一串牵进王宫。
波莱伊王宫奢华开阔,丝毫不逊色于中原。
新上任的国王苏娅对死刑犯已是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这其中还能出现异国面孔。
“国王你好啊,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谢不暮摇晃镣铐和她打招呼,“受成煜所托,她应该有提前和你打招呼。”
苏娅挑了挑眉,“确实听成煜说过,但她说的是会有几个很靠谱的女子来协助我,你们看着就很离谱啊。”
“伪装而已。”谢不暮猛地把镣铐轰碎,从守卫手中夺回武器,“事态紧急,为了更早见到你只能出此下策。”
白崚川鄙夷地拿走斩尘,“嘴真硬啊。”
“你们叫什么名字?”苏娅问。
“谢不暮,白崚川,洛兰。”谢不暮依次指了一遍。
苏娅下意识转了下头,召来史官低声道:“谢不暮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你去查查。”
“我们可就坐下啦。”谢不暮自顾自朝矮桌走去。
“你们坐可以。”苏娅说,“那个波莱伊人去另一边。”
洛兰轻轻抓了一下谢不暮的衣袖,被两个守卫扣住。
“找死吗?”谢不暮举刀遥遥对准苏娅,“谁许你们动我下属?”
“我国人何时成你下属了?”苏娅丝毫不惧,左手撑着脸眼神轻蔑,“叛国者本王有权处置,死不足惜。”
“无能的国王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人被拐去异国他乡了也无力寻回。”谢不暮嗤笑道,“既然你坐不了这个王位,换个人如何啊?”
“你大胆!卑贱之人竟敢对国王这么说话!”在场的文官和守卫岂容她诋毁本国最高掌权者,齐齐被激起怒火。
苏娅脸上划过一瞬愠色,反倒变了态度,“鲁莽之人,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像成煜提到的那般无所不能。请入座吧。”
谢不暮收起撼海,把洛兰身边的守卫推开,“你坐对面去,没事。”
洛兰点点头,不自在地找了张矮桌单独入座。
苏娅吩咐半数以上的臣子退下,只留下心腹,和她们用波莱伊语交谈起来。
白崚川听一堆弹舌音头皮发麻,小声嘀咕:“她们把洛兰支走就是为了用本国语言欺负我们啊?真没意思。”
谢不暮借桌面遮掩,悄悄在她腿上写了四个大字——“在骂我们”。
白崚川“嘶”了一声,在她腿上比划——“你会波莱伊语”?
谢不暮颔首,尽量把话缩略——“日常交流”。
“不揭穿她们吗?”
“让她们尴尬。”
“你俩在桌子底下干嘛呢?”苏娅老早就注意到了她们的动静,忍不住问。
“你可以和臣子议论我们还不许我们做点小动作啊?”谢不暮说,“真没礼貌。”
“国家大事自然得商量,波莱伊局势虽紧张,但是否要借助外人之力还有待商榷。”苏娅挑衅道,“我国能人异士不少,不比你们中原武林差,为何非要领你们这个情?如果你不如成煜说得有能力,反倒坑我一把害我背上国债可不划算。”
“稍等。”谢不暮留下两个字,直接走出大殿。
苏娅和白崚川面面相觑,“她干什么?”
“我不知道啊。”
“你们不是搭档吗你会不知道?”
“我连来波莱伊干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清楚她去干嘛了。”
苏娅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愈发加深了她们决不可用的想法。
“轰——”
殿外传来一声巨响,连带着一串砖瓦掉落的声音。
一个守卫冲进殿中,“不好了国王!那个大启人把您的寝殿炸了!”
苏娅瞬间警惕起来,“她带火药了?!”
“没有。”守卫冷静了些,“她挥了几刀。”
谢不暮脚步轻巧地从守卫身旁走过,“如何呀?”
“国王我找到了!”刚刚被叫去查资料的史官和她同时进殿,“谢不暮就是八十多年前来挑战我国大将军把国宝夜明珠夺走的人!”
白崚川瞠目结舌,“好丰富的人生经历。”
“普普通通吧,那夜明珠也没什么意思,最后被我家小孩打碎了。”谢不暮整理衣摆重新坐下。
“国仇家恨啊!”苏娅怒发冲冠,指着她的手都在抖,“就你还想和我合作?没给你抓了都算我大度!”
“多大个事啊,难道不是你们的人输了那珠子才落到我手里的,我又没抢。”谢不暮不以为意,“你都和那个王叔僵持多久了?你现在还真缺我这么个能人。”
苏娅吐出一口浊气,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手中真的无人可用。成煜在治国上的理念和她相同,断没有现在派人来害她的道理。
“我确实需要一个能统领大局的强者,你很合适。”
“谢谢夸奖,多夸两句。”谢不暮甚是满意。
“我给你脸了?”苏娅狠狠瞪了她一眼,自顾自继续说,“王叔在我身边安排了许多细作,我本人行事颇不方便,还请你们代行。”
白崚川探出头来,“细作?比如?”
苏娅和身旁的臣子小声耳语了几句,那臣子立即退出大殿。
不多时,她带着一个长相阴柔的邪魅男子走了进来。
苏娅压低声音,含情脉脉地朝他伸出手,“宝贝,你过来。”
谢不暮和白崚川不约而同带着疑惑干呕了一声。
“女王,传唤在下有何贵干呀?”男子双眼忽闪忽闪,迈着轻柔的步子缓步上前。
“拖下去处死。”苏娅突然变了态度,颇为无力地用手抵住自己的额头,“看见了吗这就是细作里最低级的那种,只有王叔那边的人会叫我女王。而像他这个被献上来或者和我‘偶遇’的男宠有不下三十个。”
白崚川肃然起敬,“您辛苦了。”
“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聊吧,你们先出去。”苏娅对着一堆没处理完的卷宗暗自神伤,挥挥手赶客。
被牛追了一天她们确实也很累,识相地跟着侍女走了。
在得到“只要一间房”的吩咐后,侍女将她们领到了最大的客房,“这里面分为主卧和副卧,应该可以满足几位的需求。”
“我睡主卧,洛兰副卧,白崚川打地铺,都可以吗?”谢不暮光速分配好位置。
洛兰没有意见。
白崚川虽然很有意见也知道拗不过她,只能答应。
主卧的床很大,是圆形的,顶上还吊着半透明的帷幔。
白崚川把所有柜子都翻了个遍,得出结论,“谢不暮,好像没有多的铺盖。”
“什么?”谢不暮从床上猛地弹起来,去找屋外的侍女,“能拿两床被子来吗?我们要打地铺。”
侍女连连摆手,“不可以的小姐,在我们波莱伊打地铺被视为无礼待客的象征,主卧的床很大请你们凑合一下,或者我可以带你们其中一位去隔壁的房间。”
要是在大启还好,在异邦土地哪敢随便分开。
谢不暮只能合上房门,去找洛兰,“洛兰,你和白崚川睡一起行吗?”
“抱歉楼主,我们波莱伊的习俗是十二岁之后单独睡,所以只能拒绝您了。”洛兰充满歉意地摆手。
谢不暮也不好对她说重话,只能重回主卧。
波莱伊哪来这么多没用的习俗啊!
“咋?”白崚川问,“大不了一起睡呗,这床这么大,各睡一边不就好了。”
“我这辈子除了在你老家就没和别人睡过,感觉太奇怪了,我不喜欢。”谢不暮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能像马那样站着睡吗?”
白崚川嘴角撇成一条向下的弧线,眼中杀意和鄙视并存,“你怎么不问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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